第18章 第18章
尤麦出了门，站在小区门口等林鱼。
刚进入十月的凉城跟九月比没什么变化，天气依旧闷热，只是傍晚时分多了一丝清凉。天还亮着，淡蓝色的幕布上依稀看得出月亮的影子。
尤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17：59。
她换了一套衣服，淡青色的泡泡袖上衣，露出大面积的锁骨，再搭上一条小巧的项链。下身穿的是黑色直筒裤，更显得腿细长。按照林鱼的要求，她不得不化上全妆，还烫了个大波浪，配上红唇更显妩媚。
不远处的机车发出几声轰鸣，黑色机身深沉流畅。车主俯身贴在机车上，同色系的头盔下那人的唇角勾起。不待多时，机车已经稳稳停在她面前，车身倾斜，一只长腿稳稳踩在地面，露出一节皙白的脚踝，那人立起身子，熟练取下头盔，甩了甩干净凌厉的狼尾。“上车。”
屏幕上的时间刚好跳成18:00。
林鱼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很高的了，有一米七二，踩着靴子更显高挑。今天的打扮偏男性一些，她穿着一身黑，腰间还系着一件衬衫，耳廓上还戴了两个银色耳钉。
尤麦看着她这一副行头笑得坦然，这就是林鱼该有的样子，个性、桀骜，狂野。她从来都不普通。
“这么嚣张，不怕阿姨骂你？”
林鱼长腿一跨，从车身上下来。与尤麦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尤麦的脸颊边，连带着她耳际都染上了温度，暧昧而轻佻，“能让我的妞高兴，挨一顿骂算个屁。”
她将同色系的头盔戴到她头上，顺手拉下护目镜。“上车吧，我的妞。”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尤麦抱紧了林鱼的腰。她太瘦了
尤麦能清晰感受到她突出的脊骨，微微有些硌人。
凉城靠海，但尤麦没看过几次。
到达海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鱼带着她到了一家露天餐厅，绚烂的灯光一直渲染到海边，湿热的空气夹着腥咸的气息，卷着海浪拍打岸边的哗哗声。
“这片海域还没开发完全，所以人不多，先吃饭，一会儿有乐队演出。”
林鱼递给她一份菜单，自己则是看起了酒单。尤麦眼皮都没抬，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酒单，点了两三道适合她吃的菜，最后加上一件柠檬苏打水。
林鱼唇边的笑意久久荡漾，“怎么我带你出来玩还要被你管？”
尤麦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申诉驳回！你有权保持缄默。”
菜很快端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乐队也已经准备就绪，现场气氛热闹十足。
林鱼胃口差，还得腾出位置吃药，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瘫坐在椅子上。她盯着不远处的海平面，月光打在上面变得波光粼粼，她脸上的神情是尤麦从未见过的落寞，“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海上日出了。”
“有的，一定会有的，我一定陪着你。”尤麦突然起身，握住了她皮包骨的手，尽量高涨她的情绪，语气显得轻快，“看在你舍命陪美人的份上，你的妞就给你献唱一首。”
她径直朝乐队走去，跟主唱耳语一番。主唱点点头，两人跟队员商量了几句。“各位，我身边这位小姐姐先给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唱一首歌，大家掌声欢迎！”
是的，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即使她们只是在短短人生中相遇短短一个多月，两颗脆弱的心脏却能产生共鸣。
“懂一个人也许要忍耐
要经过了意外
才了解所谓的爱
今后的岁月
让我们一起了解
多少天长地久
有几回细水长流
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
奋不顾身难舍难分
不是一般人的认真
若只有一天爱一个人
让那时间每一刻在倒退
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你就是我要遇见的特别的人……”
虽然唱情歌不太正确，但这首歌最能表达林鱼在尤麦心里的地位。
林鱼笑着哭了，孤独的游鱼有一天收到了回音，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她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有些东西悄悄发生了变化。
傅瑶拉着冷烬的胳膊兴冲冲地看着乐队的方向，听着主唱的说的话，她有些佩服地说道：“她好勇敢啊！人也长得好好看！”
冷烬嘴角留有一丝极淡的笑意，他顺着傅瑶的视线看去，那个低调的女孩此刻大方地站在舞台上，目光落在人群中。他的淡淡笑意僵在脸上。他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唱歌的。
她说：“剩下的日子，无论多难熬，我都陪着你。”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尤麦快步走下台，将那个泪流满面的酷女孩轻轻抱进怀里。“一切都会好的。”
林鱼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回应她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
“我也陪着你，一辈子。”
“行了，现在你变成我的妞了。”尤麦拉着她的手，“去走走吧。”
林鱼起身，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纨绔样，“想去吹海风了？”
尤麦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晚上吹的是陆风。”
林鱼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都是那个意思。”她突然抓住尤麦的手腕，“别动。”
尤麦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她半松不松地圈在手里，盘在什么东西上，好像是一次性筷子，被她拗断了一小截。
半晌，林鱼似是弄好了，尤麦要摸，被她一巴掌轻轻打掉，“还差一点。”
她又见林鱼把桌上瓶子里的一支红玫瑰取了下来，将大半花枝折去，把花插入盘着的发间。“好了。”
尤麦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偏头看见自己的头发被松散地盘在后颈，红玫瑰鲜艳欲滴，几缕发丝随风而起，勾住娇嫩的花瓣。她红唇微勾，“挺好看的。”
两人顺着海边走了一小段路。
“我要去买冰淇淋，你要什么味道的？”尤麦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问林鱼道。
“我不吃，你买自己的份就行了。”
尤麦点点头，“那你在这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她朝便利店一路小跑过去。
“阿烬哥哥，我要草莓味的。”傅瑶一时嘴馋要吃冰淇淋，拉着冷烬就来了便利店。尤麦一进门就看到了冷烬。
他今天晚上穿的是黑色无袖t恤，微微俯身时脖颈上的银色挂坠掉了出来，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串黑檀。
冷烬抬头，也看到了她。
尤麦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女孩，穿着月白色的连衣裙，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甜甜地喊他“阿烬哥哥”。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亲昵，尤麦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滋味。
“啊，你是刚刚唱歌的那个姐姐。”傅瑶也顺着冷烬的视线看向她。她又看了看冷烬，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认识？”
尤麦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嗯……我们是同学。”
“姐姐你好，我叫傅瑶，你叫我瑶瑶就好。”傅瑶从冷烬身侧站出来，“你好漂亮啊。”
和林鱼待在一起时尤麦从不戴眼镜。
“你也很可爱。”她发自内心回了傅瑶一句。
傅瑶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没有涂抹什么化妆品，干干净净的很招人喜欢。
冷烬喜欢这一型的？
尤麦没了吃冰淇淋的兴致，环顾了一下便利店，只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
两人说话的间隙，冷烬已经买好单了，他递给傅瑶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另一支薄荷味的递给了尤麦。
“……谢谢”
“呯。”冷烬打开了汽水瓶。
尤麦打开包装，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
“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海边走走？”傅瑶舔着冰淇淋，乖巧地说话。
尤麦指了指林鱼的方向，“我有朋友在那边等我。”
“一起嘛，人多热闹。”
林鱼吹了一会儿风才看到尤麦回来。
露天餐厅的灯光模模糊糊的打过来，冷烬看不清林鱼的长相，只看到她弱不禁风的身影，狼尾被风吹乱，她捋了一把，露出耳廓上的银色耳钉，闪着金属光泽。
像只花里胡哨的公孔雀。
尤麦喜欢这一型的？
冷烬撇开视线，灌了一口冰汽水。
尤麦作了简单的介绍，四人沿着海岸线走。
她一手拿着冰淇淋，把矿泉水支在侧腰上，单手打开了瓶盖，顺手就递给了林鱼。
起风了，尤麦感到了一股寒意，搓了搓外露的胳膊。林鱼见状，解开了腰上系着的白衬衫。
“我不穿，你别着凉了。”尤麦咬着冰淇淋，牵着两只袖子在她胸前打了个活结。
发烧对于林鱼来说是件既危险又麻烦的事。
傅瑶一脸磕到了的样子，“好甜啊。”
林鱼扬起一边眉毛，饶有趣味地打量她和冷烬一眼，“你们……也是。”
傅瑶的脸发起烫来，她微微上前，靠冷烬更近些。“听见海浪的声音就会不自觉想起小美人鱼的故事呢。”
“人菜瘾大还好骗。”尤麦喃喃道。
她一怔，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区别——她过于现实，她依旧纯真。
冰淇淋融得太快了，尤麦一时没留意，甜腻粘稠的液体滴到她手上，她扭头看向林鱼，问道：“带纸了吗？”
林鱼摸了摸口袋，“没有。”
“算了。”她把手抬到嘴边，粉嫩的舌尖自然地舔了舔手背，另一支手勾住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一边，微微偏头，舔了舔往下滑落的雪糕液。
像一只性感的野猫。
冷烬的瞳孔骤然一缩，猛灌了一口冰汽水，想要压制住身体里的躁动。
林鱼不宜吹太久的风，尤麦便提出要回去。
回去的路上，尤麦把头靠在林鱼的背上，看着朦胧的光晕一圈一圈飞速掠过。
“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林鱼摸摸她的头，语气有点闷。
“你也是，今天吹了这么久的风，”她怕林鱼吃不消。
“放心吧。”
尤麦看着她疾驰而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踩着没有月光的路回了家。
今天晚上她睡得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林鱼也没能休息好，她半夜发起低烧，折腾了半宿，天亮才稍微清醒了些。
而那个女孩今晚没有出现在冷烬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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