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唐秋的1500米比赛在下午两点半。赛前一小时，尤麦夺走了她手里的奶茶。厉声呵斥道：“别喝了，到时候想上厕所。”
年级里报项目的人很少，敢选1500的女生更少，一组就能比完。
唐秋蹲在塑胶草坪上，说不焦虑是假的，毕竟这是1500米，她也是第一次尝试。
尤麦把外套盖在她身上，“比赛还没开始，先披着别着凉。”
赵安娜拿着饮料，也在旁边跟她闲聊分散注意力。还不忘提醒尤麦穿上外套。
虽然是艳阳高照，但起风的时候还是带着浓浓的寒意。尤麦刚从别的比赛项目那拍完照片回来，出了一身汗，外套随意系在腰间。见唐秋站上了红色塑胶跑道，又把镜头对准她。
“尽力就行，重在参与。我们在终点等你。”
一声枪响，比赛开始。
唐秋跑在队伍中间。她虽然不快，但是耐力好。
尤麦和赵安娜站在重点线处看着队伍。
尤麦双手环胸，相机挂在胸前。“过程中的丑照我就不拍了吧，给她留张脸。”
赵安娜点头表示认同，“看在她给班级献身的份上。”
唐秋的身影出现在弯道处，两人开始喊她的名字。即将跑到两人面前时，尤麦冲她喊到：“调整呼吸，加油！”
还剩一圈，操场上已经出现套圈的情况了。唐秋跑到了第二的位置，她的脸色还算正常，只是脸上因为运动泛着红。她紧紧跟着不远处的女生。
面前的女生突然摔倒在地，唐秋也没意料到，她无暇关心，双腿跟灌了铅一样重，心中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脏话，呼吸粗重，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红色跑道。还剩最后两百米，唐秋就快要迈不动步子，耳边响起同学们的加油声，她咬咬牙，坚持着冲过重点线，被尤麦接了个满怀。
赵安娜递上拧开的饮料，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牛逼啊，第一！八分！”说着和尤麦一起扶着她慢慢走。
唐秋嗓子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重重呼吸着新鲜空气，“这辈子跑一次就行了。”她接过饮料，喝了一小口润润干涩的嗓子。
等到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尤麦松开她的手，“回大本营休息吧，男子铅球要开始了，我去拍照。”
唐秋无力地挥挥手，和赵安娜慢悠悠走回大本营。
凌川在活动双臂，看见尤麦眉头瞬间深深皱起。冷声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尤麦在调试镜头，闻言不解地对上凌川的怨视，“你在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你跟烬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有点姿色，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尤麦周身气压瞬间降低，她不屑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真是高看我了。”
凌川正要说话，尤麦先接了个电话，最后问他：“冷烬人呢？”
凌川上下扫视她一眼，眼含怒意。“你又要干什么？”
尤麦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平稳自己的语气。“去主席台领奖，四点有他的比赛，人找不到了。”
凌川身上没有手机，他不得已告诉了尤麦冷烬的号码，“赶紧找到他，我比完赛就来。”
冷烬的脾气极易被外界影响，这就是爆发型人格障碍最大的坏处。虽然他忍耐力好，但有时候也会失控，然而后果一般都很严重，打一架已经算是最轻的了，狠起来自己都会伤到。
尤麦看着他担忧的神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在学校里寻找冷烬。
电话不停拨打出去，每一通都被挂断，最后直接被拉进黑名单里。
摄像工作交给别的同学，尤麦在诺大的校园穿梭，最后停在高三教学楼前的纪念石前喘着粗气。偶然间一个抬头，尤麦若有所思，然后迈着步子上楼。
尤麦站在天台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上下起伏的胸口早已变得平缓。
冷烬站在不远处，俯瞰着操场。他背对着尤麦，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地上落了不少烟头，看起来是一个牌子的。
他似察觉她的视线，转身看向她。脸上布满了阴戾。“不敢过来，怕我吃了你？”说着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掏出一根，烟盒似乎空了，被他丢在地上踩扁。
尤麦硬着头皮走上前，嗓子干涩得难以出声，最后哑着嗓子道：“一会儿有你的比赛。”
他歪头点燃，吸了一口，将烟从唇间夹了下来，低头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舌尖不动声色地舔舔下唇，性感又危险。
“尤麦，你玩儿我。”
尤麦身躯微微一震，半晌才出声，“什么玩你，我听不懂。”
冷烬掸了掸烟尾将落未落的烟灰，哼笑一声。“听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抓住尤麦的手腕，“前一天还能和我搞暧昧，隔天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却故意避着我，你是什么意思？嗯？你把我当什么了！”
“尤麦，没你这么玩儿人的。”冷烬把她拉到身侧，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洒在她耳畔的气息湿热，尤麦却觉得冰冷刺骨。
“我没有，你抓疼我了！”尤麦吃痛，眉头紧蹙。
冷烬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气息，“没有？是没有和我暧昧还是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尤麦，无论我故意羞辱你还是真心对你好，第二天你还是跟没发生过一样。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备胎？你可真是要脸，我他妈身边不缺你一个！”
尤麦的心被紧紧揪住，复杂的情绪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罩住，她两片唇瓣蠕动着，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一寸一寸挫着自己的骨头，疼得她眼前发白，心脏骤缩。过去与现实重叠，她仿佛回到四年前那条小巷，随后被狠狠践踏在天台。
她要从何说起，才能阐明复杂的自己。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冷烬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似要把她灼穿。“尤麦，你可真有种。”他恼得咬紧牙关，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烬哥！”凌川跑上来，冷冷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尤麦。“走吧。”
冷烬不着痕迹清瞥了尤麦一眼，松开了她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那一眼，眼里尽是凉薄。
天台只剩尤麦一人。她身形单薄，无力地将身体托在墙壁，顺着墙滑了下去，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明明自己已经尽量不在乎了，为什么到最后心还是会这么疼。
操场上爆发出欢呼声，混杂着冷烬的名字，尤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天台、怎么离开学校了。一直到在酒吧里，尤麦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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