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月色洁,闲暇处论过往
文天冬也有些脸红,是热的。
大中午,官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他还辛辛苦苦给李正怡办事,当真不公平!
半夏在他背后,小声劝解:“主子,还有我和这匹马陪着您呢。”
文天冬更气不打一处来:真正想的人还在宋州呢,谁陪都没用!他越想越气,马鞭挥得越来越快,不知道为何他这心里急得厉害。
两天的路程变成一天,还花钱买了匹马替换着。
夜里找到沈苑冬时,她正在书房描字,被文天冬破窗而入吓到花容失色,惊叫道:“你是谁啊!别过来!”
文天冬充耳不闻,一步一步走到书桌前。
沈苑冬只好一步一步退到书架前:“你、你别过来!”
眼见文天冬把手伸入怀中,她越发惊恐,大声嚷叫道:“救、救命啊!”
文天冬这一声喊得耳朵疼,皱眉低声道:“别喊!”
沈苑冬忙双手捂住嘴,浑身颤抖道:“我、我不喊了,你要干什么?”
面前突然出现一封信:“快看!看完写回信。”
沈苑冬:……
“还愣着干什么!快看!”文天冬拧眉,沈苑冬浑身一激灵,硬着头皮道:“哦!好!”
这时门外有人拍门问道:“娘子,您没事吧?”
沈苑冬被文天冬瞪得一抖,只道:“没、没事,刚才有只猫,你们别打扰我练字!”
沈苑冬一目三行看完了那封信,总结出来一句话:赵起月让她留住那个送信人,别让他太快回长安。
沈苑冬偷偷瞥了一眼送信人,长得还挺俊俏,就是太凶了点。
后者感受到她的视线,眉头一皱,沉声道:“还不快写!”
沈苑冬立刻抓起笔写……写什么呢?
文天冬越发不耐烦了:“你发什么愣呢?快点写!写完我好带回去。”
沈苑冬欲哭无泪,心里默默想:白玄啊,我确实帮不了你!
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不行”,胡乱折了几下纸,双手递给文天冬。
文天冬一把抓过信揣怀里,翻墙提起蹲在墙边的半夏,带着人策马直奔长安。
正是月色皎皎,星子闪烁时。
李正怡散值回府,听管家说楚鹤空来了,他今日刚同江结说了话,完成了要紧事,因而心情十分轻松,索性与楚鹤空在院里赏月。
“楚郎心愿已了,可有别的事情要做?”
楚鹤空摇摇头:“二郎知道我的,有书看就好,只是不知燕郎还要继续跟着楚某吗?”
“我让他护送你回宋州,留下两个人护着你,可好?”
“二郎做主就好。”
李正怡抬头看星子闪耀,似是边关星河如昼,忍不住出言道:“楚郎,若我当时信了谢郎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楚鹤空宽慰他,温声道:“二郎不必自责,你当时才十六岁,初出茅庐,怨不得你不信他,况且谢郎是战死沙场,也算不负家国,只要二郎记得完成对他的承诺就好。”
李正怡点点头,道:“我定会为他父亲平反的。”
楚鹤空眼神温柔,也抬头看向星河,道:“二郎必能做到,我信二郎。”
李正怡闻言长出一口气,叹道:“今夜景色不错,可与佳人共享。”
“可惜这里只有楚某一个身陷淤泥之人,不能与二郎共享。”楚鹤空忍不住自嘲道。
李正怡顿时皱起眉:“何必自轻自贱!你——”
楚鹤空知李正怡最烦听这些话,连连致歉道:“楚某的错,楚某失言了,二郎饶了我吧。”
李正怡仍皱着眉,口气不善:“看在许久未见的份上,这次我不与楚郎一般计较,只是没有下次了。”
“好,必没有下次了。”
楚鹤空轻笑应下,继续抬头看星子:“二郎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这话的场景吗?”
“我记不清了,楚郎说来听听。”李正怡记不大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是在他治理黄河之时。
“当时还在宋州,二郎治理分水道,我也想帮二郎,便说楚某自觉微不足道,但也不想成日里吃白食,二郎若放心我,我也想为黄河出一份力,二郎府上就连十三岁的小娃娃都出力,楚某应该可以比得上小孩子。”
“你打断我,道楚郎想出力很好,只是燕二虽不过十三,力气却是顶两个楚郎。”
“你说,楚郎是读书人,怎么不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还有什么微不足道之类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没有什么是微不足道、卑贱至极的。”
“还有,就算楚某曾为部曲,如今也是良人,不管是想重新读书,还是经商,都可与你说,宗熙愿意相助。”
“见我被吓得厉害了,你又说,找其他人说此事也是一样的,有个叫燕四的,性子最跳脱,我可以找他。”
星子映在楚鹤空眼中,明明暗暗一片,他转向李正怡,笑道:“二郎当时的话,楚某终身不忘、刻骨铭心。”
“我什么时候这么凶了?”李正怡摇头道:“我一向脾气最好,怎么可能说过这话?”
楚鹤空见他抵赖,笑容加深:“文郎说过,二郎最喜重塑他人,驯服傲气、鞭策消极、教人世故、使人本心。想来我就是属于被二郎鞭策的人了。”
李正怡依旧摇头否认:“他的话你也信?”说着冷哼一声道:“他原先还说过行走江湖从来不说谎呢,可笑我也信了。”
“后来听燕四说才知晓,他的原话是,行走江湖从不说谎,只不过骗过的人都死了,或者在他心里死了。
“你听他这话说得,当真应证了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李正怡啧啧道。
楚鹤空轻叹气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燕六带着沈方海来到院内。
沈方海老早就喊李正怡:“二郎——”眼神一转,看到了楚鹤空,试探性看向李正怡,道:“这位是……”
燕六在侧提醒道:“楚郎。”
“哦!这位楚郎真好看!”沈方海脱口而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李正怡心下好笑,介绍彼此:“这位是楚鹤空,这位是沈圆江。”
沈方海理所应当以为鹤空是他的字,凑在楚鹤空身边叫的亲热:“鹤空是哪里人啊?多大了啊?”
李正怡看楚鹤空面如玉盘、沈方海年幼伶俐,也不打扰两人。
倒是沈方海自己发觉忽视了李正怡,巴巴的讨好道:“二郎喝茶!”
看得楚鹤空心情松快、展颜轻笑,沈方海也是没由来一阵脸热,偷偷瞄楚鹤空的脸。
李正怡见状,戏谑道:“圆江想看就看,小心扭了脖子,还要让平郎来。”
沈方海闻言立马拖着凳子坐到楚鹤空身边去了,凑过去问道:“鹤空今年多大了?家是哪里的?”
楚鹤空笑着一一应答了:“我是天和六年生人,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家在宋州。”
“哦哦,那楚郎比我大了五岁呢,我家在白州,家中只有双亲,鹤空你呢?”
燕三想开口岔过这个,但李正怡知道楚鹤空已经克服了心结,并没有打算帮着打圆场。
楚鹤空语气不变,依旧温和笑道:“我父母早已不在了,只还有个亲人但也早就不来往了。”
“哦、那也没关系,”沈方海干巴巴的宽慰道:“二郎与圆江都可算是鹤空的兄弟,虽不是亲的,但胜过亲的。”
说得众人都笑了,又说了会话,沈方海就要告辞,楚鹤空也回去了。
临行前李正怡道:“明日楚郎换我的马车回宋州吧,路上舒服些,免得太劳累。”
楚鹤空朝李正怡行礼答谢:“多谢二郎。”
文天冬到长安时天已经大亮,这会子他心里那股子烦闷劲才下去不少,长出一口气,在城门处排着等守城士兵盘查身份。
文天冬心不在焉的听旁边人说话:“哎,你看见刚才那人没有?”
“看见了,长得可真俊!”
“不认识,不知谁家的郎君,长得真是好看,可惜我没贵女。”
“嘿!你看你做什么梦呢!人家可是平王的人,能看上你贵女?”
“啧,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平王的人?就你见识多啊!”
“那车帘印的四脚龙纹是我家做的!平王府特用!”
文天冬突然有些紧张,悄悄听得起劲,暗想:平王?难道是宋州的燕一燕二?
文天冬连忙追问:“那人往哪走了?走多久了?”
“好像是往宋州去了,没多久呢。”
说话间就到文天冬了,那士兵开始催人招手道:“快点!往前走!”
文天冬带着半夏从队伍里退出来,他要去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半夏小声提醒道:“主子,平王殿下说——”“闭嘴。”“……是。”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文天冬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他小心翼翼与马车并行,恰好马车上的人掀开车帘,那人瞪大一双凤眼。
文天冬终于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他慢了速度把半夏放到地上。
半夏还想跟着文天冬,被喝止了,他抬手抛来一团纸,半夏手忙脚乱去接。
捡起纸张,半夏就见文天冬潇洒赶马回头喊道:“告诉李正怡!小爷不伺候了!小爷要去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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