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积雪成霜

司机易府是专派给夏若昭的人，枪法跟身手都不错，开始的几枪都打中了人，很快便带着夏若昭朝着易府方向跑去。

        可身后穷追不舍的歹人们似乎并没有任何忌惮，一直追着司机和夏若昭，忽然又是一阵枪响，司机躲避不及右手臂被打中，歹人也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

        夏若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哪怕中西学堂那次礼堂的事件她也知那时候针对的人都并非是她自己，而面前的这些人却的的确确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被司机掉落在地的枪被绊住，险些摔倒。

        也就在这时歹人们明白夏若昭已经无路可逃，紧跟着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上前想要抓夏若昭的时候，却见她捡起地上的枪，持枪姿势标准极致，一枪将歹人击中，准确无误。

        “嘭！”一声响彻天际，枪响的后座力一直在提醒夏若昭，刚刚那枪是她自己开的，手臂隐约还有些震感，那人中枪倒地的身影还在她眼前晃动，她想让自己跑起来，可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只能颤抖着将手中的枪再次举起，面对朝着她跑过来的歹人们，她只能将眼睛一闭，想要再次扣动扳机。

        手臂忽然传来一股重力，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夏若昭手中的枪被人拿下，自己也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传来脚步声，听上去有许多许多人，她未来得及睁眼，便知是易司寒来了。

        “别怕。”他说道，语气极是温柔，让她瞬间放了心，但耳畔持续传来枪声，还是让她止不住得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又一阵的血腥味。

        “易司寒，我杀人了。”她颤抖着牢牢得抓着易司寒的大衣，不肯松手，也不敢睁开眼睛。

        易司寒把她抱入车中，脱下大衣罩在夏若昭身上，低声道：

        “等我下。”

        车外传来些许怒斥声，却在易司寒关上车门的那刻彻底没了声音，袭击夏若昭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易司寒的人抓住，此时正跪在雪地上。而唯一在雪地里躺着的人，便是刚刚夏若昭开枪打中的人。

        易司寒接过林文奇递上的枪，扣动扳机后却停了下来。

        “少帅？”林文奇有些纳闷，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知晓，并没有必要留着了。

        “压下去处理，别让昭昭听到枪声。”易司寒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虽然很不得此时就将这几个人给毙了，但一想到刚刚夏若昭听到枪声的反应，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晚，夏若昭没有拒绝易司寒任何举动，包括让易司寒抱着她回了易府别院，在下人过来帮忙给她洗漱时，刚刚在街上飞奔时被刮伤的手臂，以及磕破的膝盖才让她有了痛意。

        “小姐莫动，我去喊医生来。”下人说道。

        夏若昭就果真一动不动得坐在床上，脑海中却是刚刚她开枪杀人的场景，命中对方的脑门，鲜血四溅，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夏若昭，到底至死的那刻都未闭眼。夏若昭又止不住颤抖起来，她明明没有记住那个人的模样，却记住了那个人的死状。

        易司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蜷缩在床沿，眼眶红肿，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落，之前一直是见到她温婉恬静的一面，今晚的夏若昭却让人心疼得紧。

        见她这边可怜无助的模样，易司寒走到床边，将她搂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缓下来，却没料到夏若昭此时哭得更凶了。

        原本她会开枪，且枪法准确的惊喜在这般场景前消失殆尽，易司寒知道她不是害怕今晚的那次袭击，而是惊恐于自己杀了人。他自己带兵多年，不知道开枪杀过多少人，也早已经忘记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但怀中人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是被家中娇养着的大小姐，是他易司寒要放在手中宠着的至宝，让她有这般经历，到底是他大意了。

        冷素漪跟晚明来到房中时，看到的便是夏若昭在易司寒怀中熟睡的模样，西医过来处理伤口时，给夏若昭吃了点儿助眠的药物，大概是因为易司寒在她身边让她心安，在哭累了以后就沉沉睡过去了。

        晚明恨不得立马上前把易司寒从夏若昭身边给拽出来，却被冷素漪给拦住了。

        “刚刚易司寒的副官告诉我，昭昭今晚开枪杀人了。”

        刚刚要抬腿进入房中的晚明，便收回了脚，退回到了外间，见冷素漪在外间站得挺直，一直盯着里间的门，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便道：

        “瞧你这架势，一会儿易司寒出来还想动手不成？”

        “易府没有处理完家事之前，我断不会同意你们对昭昭婚事的安排。”冷素漪说道，易府对夏家想要夏若昭的心思她早就明白，而家中有几位赞同此事的人她也有所耳闻。

        “我不反对你们对昭昭的关怀，但也请你和晚阳要顾及到昭昭自己的心意。”晚明继续说道。

        “昭昭如今的心意，就是顺利去英国念书。”

        晚明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怎知，易府会等不起这三年的时间？”

        “大哥这是打算支持易府了？”冷素漪有些意外，在她看来，晚明应该是最支持夏若昭出国念书的人，毕竟当初是他提议让夏若昭和夏树都出去开开眼界的人。

        “我支持的永远是昭昭，她的想法最为重要，也同样希望昭昭能够正视自己的心，如同你跟晚阳一样。”

        晚明说这话颇有几分家长的模样，让冷素漪有些恍神，想起几年前晚明也是这般语重心长得跟向晚阳谈话，才让冷素漪成为了向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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