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浔都市中心的夜晚和京城、深城的市中心一样璀璨，探照灯五光十色，将沉寂的夜空也照得透亮。
已经脱下了沉重的长袍的杜知梦坐在保姆车里，靠着椅背准备小憩一会儿，突然感觉空调吹得有点冷，从小何手里拿过了从京城带过来的棒球服穿上。
因为要参加宴会，杜知梦本来要穿的运动系套装被林姐给否了。
林姐从某品牌商那里借来了一套一字肩修身红色长裙，又请来了造型师给杜知梦做了套高贵典雅的造型，却凸显出她美艳大方的气场来，却不会带来攻击性。
杜知梦几乎要因为睡眠不足的疲累睡过去了，小何坐在一旁不敢吱声，而林姐依旧在滔滔不绝：“宴会上有不少的国际知名导演和拿过不少奖项的老戏骨，如果你可以和他们结识的话，以后有些大制作的影视剧他们也会找上你，就算只是个配角也不错，能特别出演就更好了。”
对于杜知梦来说，结不结识都无所谓，顺其自然。
林姐叹了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杜知梦，伸手准备拍拍她的肩膀，还是放下了手，让她安静睡睡觉，在微信里对小何发文字消息：“一会杜知梦下车之前记得把外套拿回来，带回酒店里面。”
杜知梦闭上了眼之后，想起杜母说的话，联想到父母离婚诉讼现场，童吟秋那会儿也和自己母亲一起坐在了旁听席里。
出了法庭之后，她抬头，不再看到阴霾，伸手遮挡住烈阳，指缝却还是泻下丝丝缕缕的光线。
童吟秋主动跑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抿了抿唇，用冷淡的语气说着温暖的话：“姐姐，你现在要摆脱地狱了，以后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如果童吟秋能够笑一笑的话，该有多好啊。
录音棚里那个微笑，简直就是自童父去世以来，她所能看到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到了，知梦姐。”
耳边传来小何的声音，杜知梦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车门被酒店的招待生打开，杜知梦脱下了棒球服，拨了拨黑色的长直发，勾了勾红棕色的双唇，动身下车。
首先出现在各个摄像镜头里的是一只高达六英寸的红底恨天高，白皙的脚踝若隐若现，藏匿到了低开岔的红色长裙摆里。
杜知梦从车里迈开步子走出来，净身高一米七五的她，穿上十五厘米的恨天高直飙一米九，嘴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摄像机的闪光灯立马朝着她不停地闪烁，她旁若无人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酒店大厅里。
穿习惯了恨天高的她没有一丝扭捏和不适，每一步都很自如。
到了宴会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高度基本是无人能及，也就几个一米九的高个男明星能与她平视。
先她一步来到宴会厅里的林姐给她引见了不少的知名的导演，知名的导演大多对她有不少的赞美之词，她都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赞词，也非常乐意地添加了导演们的微信。
“那个就是刘导刘悦，”林姐朝不远处的年轻女人抬了抬下巴，开口提醒她，“就是她要执导明年一月初开机的戏，你不妨先去和她交谈一番。”
杜知梦看到林姐说的刘导的时候，愣了愣。
这是个留着狼尾发型、穿着笔挺西装的中性化女人，气质也比较清冷，大概也直不到哪里去。
刘悦正在和几个面容陌生的年轻女孩聊天，突然闻到了来势汹汹的后调甘甜的香水味，往香气的来源看去，一怔，旋即喜上眉梢，主动迎上了杜知梦，笑道：“之前只是在屏幕里见到杜小姐，现在总算是见到杜小姐本人了。”
杜知梦微微点头示意：“早就听过刘导大名，现在第一次见面，发现刘导是个既有实力又有颜值的人。”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之后，刘悦话锋一转：“之所以会想要找杜小姐出演，是因为《守得日出》里面您的演出实在是太精彩了，那种在绝望中和黑暗对峙的坚定、遇到温暖之后的感动、抬头看向日光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您都演绎得很完美。”
杜知梦边听边微笑着。
大家只知道她演《守得日出》的时候把女主角演绎得淋漓尽致，却不知道在演绎的时候她其实是把以前那种感受从心底里再次挖掘出来，把那种痛苦搬到了屏幕前。
所以，在大家夸赞她演技很好的时候，她无法对自己说是自己实力很强，只能说是本色出演。可是她又很难把自己曾经的经历诉诸于口，免得被人诟病为卖惨的人。
如果没有童吟秋的话，杜知梦其实就是第二个苦苦挣扎数年差点郁郁寡欢的许知云，而不是现在能够自信走在无数镜头下的视后。
……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点半，离直播开始还有十来分钟，童吟秋又打开了微博，发现杜知梦又上了微博热搜——“杜知梦戏内戏外反差极大”。
不得不说，最近杜知梦上热搜非常频繁，在这条热搜下面还有一条热搜是《守得日出》里面的剧情相关的热搜——“许知云看着小女孩幸福的笑容的眼神”。
童吟秋咬紧了下唇，点击了带了杜知梦大名的热搜，入目的便是红豆娱乐的摄影师在酒店门口拍到的艳光四射的杜知梦，拍出来的照片全都是没有精修的，而红豆娱乐为了对比，还把杜知梦在《守得日出》里面的剧照拿出来对比。
戏内的杜知梦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凸显自己的美貌，角色该如何她就如何，故而许知云这个形象她是素颜出镜，甚至还把本来就深的唇色用粉底盖白了，化妆师还给她上了层黄黑色的粉底盖住了冷白皮。
为了角色，她在进组前放弃了身材管理长达了几个月，于是上镜之后看起来身材不能算太好，为了更贴合许知云这个普通甚至称得上悲惨的女性形象。
戏外的杜知梦则总是美得很张扬，把自己的绝对优势全都展现出来，偏偏还不上镜，静态的照片只能展现出几成的魅力，动态视频也不能完全展现，在屏幕之外的她更吸引人的眼球。
其实不管是哪个造型，童吟秋都很喜欢。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童吟秋警觉地往铁门处看过去，试探地问：“是谁啊？”
门外的人声音听着有些熟悉：“是我，你的前辈瓦达娜。我看你在微博里说转移场地，我就猜测你又回到这边来了，就过来找你玩。”
瓦达娜是公司里最早签约的虚拟主播，在森崎签约之前，是看过瓦达娜的直播和翻唱视频的，反倒是后来签约进公司之后，她和瓦达娜只是见过一面，没有联动过，也没有在社交动态上互动过。
之所以瓦达娜知道她在这里，是因为瓦达娜租的房子就在她楼上，非常巧。
瓦达娜的虚拟形象是个白发御姐，现实里的她也是个御姐，说话的音色完全就是温柔御姐音，故而喜欢她的多数是喜欢姐姐的女生。
把瓦达娜领进来之后，童吟秋给她倒了杯水，她道谢之后，眼睛一直盯着童吟秋的脸，感叹：“森崎，我敢说整个公司里面没有人能长得比你还漂亮了。前阵子我还听启天说，要是你不当虚拟主播的话，说不定吸引粉丝的速度比现在快很多。”
童吟秋坐在她身边，摇头：“现在当虚拟主播挺快乐的，遇到的同事们还有喜欢我的粉丝们都很好，我的原创曲也被大家所喜欢，我实在是想不到有比这更快乐的职业了。”
瓦达娜点头表示认可，随之两个人找不到什么话题了，沉默了好一阵子，童吟秋准备提醒瓦达娜自己要开播的事，瓦达娜突然道：“我看你微博现在已经是一百零几万粉丝了，b站这边也已经快九十万粉丝了，要不要找个时间回到公司去举办一次3d直播庆祝一下？”
虚拟主播一般都是2d的，但是如果某位主播人气不错，公司一般都会找建模师为她或他根据2d的形象建一个3d的模型，以便直播的内容更加丰富，不再局限于坐在电脑前唱歌或是玩游戏。
童吟秋的人气在公司里那么多主播里一直位居第一，公司早就为她定制了一个3d模型，但是她仅仅在生日的时候使用过，此后一直没有用过。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3d直播也不知道能干嘛，她既不会跳舞，又不会整活，第一次3d直播的时候，就穿着动捕服站在立麦前唱歌一个小时。
瓦达娜见她陷入了沉思，自知找了个不好的话题，又道：“前阵子，那个很知名的明星不是跟你表白了吗？既然她是你的粉丝，你可以邀请她联动，她能够届到你她很高兴，你又可以引到她的流量，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童吟秋不假思索地摇头，往后看了眼电脑屏幕，仿佛能够从黑漆漆的电脑屏幕里看到自己虚拟形象般。
她很高兴能够因为杜知梦而被更多人知道，但是如果要让她利用杜知梦那庞大的流量让自己更火，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可她又不愿意开口和瓦达娜争辩，只好应付了几下，就以准备开播为理由，让瓦达娜回去了。
瓦达娜其实没什么错，毕竟谁都想要分得一杯羹，只是童吟秋对杜知梦的感情比较纯粹，所谓的喜欢只是喜欢，没有建立在利益至上，所以她并不想利用杜知梦罢了。
迅速开了电脑开了推流之后，她戴上了耳机准备要直播，手机响了，她赶紧把麦克风关掉，接起了电话。
“吟秋。”是她的辅导员的声音，一个温柔的姐姐，年纪只比杜知梦大两岁。
辅导员平时基本不联系她，这回这么晚了突然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童吟秋眉头皱了起来，回应：“林导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导语气有些着急：“是这样的，念昔跟我们报备的今晚不在学校住的理由是去找你了，我想找你确认一下。刚才念昔的妈妈打电话跟我说她联系不到念昔。”
念昔是谁……？
童吟秋反复在脑海里思索，名字差点对不上脸，她隐约记起来，念昔是学校给她分配的舍友之一，是个打扮精致的甜妹，但因为外宿，也不常社交，她没怎么和这个女生说过话。
她实话实说：“没有，念昔没有找过我，也没说要来我这边。这样吧林导，您不要着急，我帮您找找她。”
林导沉吟片刻：“你应该还在报备的地址居住吧？我和副导现在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去找找念昔，否则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
电话挂断之后，童吟秋赶紧开麦对直播间里的观众说明情况，便关掉了推流，关掉电脑等辅导员来找她。
直播间内的弹幕没有一个是反对她这个行为的，都在支持她的行为。
“森宝好温柔呜呜。”
“宝一定要小心啊，今晚看不到你，明晚希望能看到你，还能收到你的好消息哦！”
“我们不着急，你注意安全就好了！”
她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总之是很感动的，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在意识到自己笑了之后，连忙看了眼桌子上的镜子。
是的，她在微笑。
“谢谢大家。”她也在直播间里发了一条弹幕。
很快，她的弹幕被观众们的一条条弹幕给刷上去了，不见了踪影。
……
另一边的杜知梦趁着没人找她，顺走了一杯葡萄汁走到了宴会厅外的阳台。
她抿了口葡萄汁，打开了b站，发现被特别关注的森崎在十来分钟前开播了，她把耳机戴上，带着微笑点进去，却发现已经下播了，笑容立马消失。
弹幕里全在提醒她注意安全？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下子着急了起来，退出了app，打电话给童吟秋。
童吟秋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熟悉的少御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姐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吗？”
杜知梦咬了咬牙，语气冷了下来，问：“弹幕全在提醒你注意安全，你要干什么冒险的事情？”
“我……”童吟秋拖长了音，犹豫了一下，才和盘托出。
杜知梦无奈地苦笑起来，感叹：“你还是这么善良啊，就算事情与你无关，你也还是那么热情帮忙。也许在你眼里，我很可怜，所以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帮我走出阴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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