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道考验（五）
……
苏子贤身后的不死王座已经膨胀成一只布满赤色裂纹的钢铁熔炉，随时都像是要爆炸一般，但即便如此苏子贤依旧没有停止脚步的意思。
杀道侵入神识，苏子贤的精神为之一振，但伴随着一声咆哮后，苏子贤的身影再度飞速的冲刺。
‘噬雾’和‘梦魇’慌忙躲避，面对猛如下山雄狮的苏子贤，两人识相的选择了躲避。
‘噬雾’咬牙言道：“杀道都敢吞，九五至尊是真的疯了！”
这已经不是它们第一次谈论苏子贤的疯狂，但每次的‘疯’都超过了它们的想象。
按理来说苏子贤必然会被各方力量压缩成肉泥，不管是杀道、天道还是两位先天生灵的倾力一击，都足以将苏子贤泯灭，可苏子贤依旧停了过来。
这其中苏子贤的不死王座占着极大的功劳，回想苏子贤毁灭其余王座大道，将所有的大道之力灌入到不死王座中，以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显然这最关键的起步，苏子贤赌成了。
不破不立，苏子贤所追求的破而后立，终究让他尝到了这一福泽。
撑过最初的膨胀后，不死王座已经到了不可破灭的境遇，只要苏子贤的意念不休，不死王座并不是让他轻易的死去。
‘梦魇’看穿了这一层的玄妙，便郑重的言道：“九五至尊在挑战天道，这无形中天道帮他减除了很多障碍，不过他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保持不了多久，就算他有不死王座做依护也无法长久把持。”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继续强攻下去，让九五至尊保持这种状态？”‘噬雾’和‘梦魇’不断的躲避苏子贤的冲击，这片本应是它们主场的虚幻画中世界，竟然会被苏子贤的鲁莽压制成这样。
‘噬雾’按着对付走火入魔的法子回答，而‘梦魇’却不赞同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跟九五至尊拼一次，将你的本命至宝和我的梦引元神同时引爆，撑爆他的不死王座，将他的依靠给炸掉。”
‘噬雾’听到后，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的问道：“用我们两个人的所有换九五至尊的不死王座？”
‘噬雾’本以为苏子贤已经足够疯狂，但没想到‘梦魇’会跟着疯癫。
不过仔细想想这已经是最后的手段，因为刚刚的杀道已经是它们目前的全力，剩下的路除去逃外，也就只有自毁换杀。
“没错，从九五至尊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这道不死王座，和以往的两类不死王座都不相同，并非不朽，也并非不败。”‘梦魇’回忆起以往的不死王座，当年拥有不死王座的强者，全然没有过像这样自寻死路的做作，苏子贤赫然是万古第一人。
这一套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法子，自然不是九五至尊应该表露的，‘噬雾’和‘梦魇’都忘了一句老话：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我们其实应该听‘逍遥’的叮嘱……”被逼到这一步，‘噬雾’也想起了五年前‘逍遥’叮嘱它们的话。
感情是后天生灵的软肋，但同时也是他们的逆鳞，一旦它们触及到退无可退的底线，那紧随而来的反击是可怕的。
因此‘逍遥’叮嘱它们：如果遇到九五至尊，追求一击必杀，不要玩弄人心，否则会被反噬。
“五十步笑百步，他自己用那张子冉入局，还好意思说我们，别废话了再晚上一会儿，我们连着最后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了。”‘梦魇’冷声不屑的呵斥道。
“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噬雾’小声的言道，不过嘟囔归嘟囔，它也没有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的念头。
“我先动手，你最好抓好最佳时机。”‘噬雾’控制着画宝进行着最后一步，而这选择无疑关乎着日后的未来走向。
“不，我先动手，我的百鬼噬心诀可以为你争取时间，我们必须要一击而中，否则外面的那两位也不是吃素的。”‘梦魇’回绝了‘噬雾’的提议，自己先行一步的将自己的梦引元神调度，目标自然是苏子贤无疑。
苏子贤尚还在横冲直撞的时候，‘梦魇’已经为他画好了坟墓。
“好！”‘噬雾’应着言道，随后对着苏子贤的方向施展反控。
苏子贤周身满是不死王座溢出的杀道和天道，这两种力量的强大，高傲的王座大道不允许自己被任何力量吸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咻~”绯红色的丝线划过苏子贤的脸颊，苏子贤一手龙雀重剑拦住，而后天地间隆声阵阵。
这是‘噬雾’的牵制手段，轩辕剑在格挡的一刹那，也寻到了这片虚幻天地的漏洞。
这把伴随九五至尊的天地至宝，自有灵识，无需苏子贤有任何的反应，便已经自行斩出一道滔天剑气。
虚影握着轩辕剑，一剑斩落之时，天地间传来一声低吟：“破！”
外界的二郎神和吕仙守在山海画卷中，刚刚他们被一道神念拦住，不让他们插手这里面的种种因果。
而此刻他们焦急万分的望着画卷时，画卷上被撕开断裂的痕迹。
“这剑气，满是王者之气，是轩辕剑？”吕仙感受着溢出的剑气，在无数斑驳的气息中可以感受的如此精确，也不枉他九重境的修为。
“照这样下去这幅古画就要碎了，到时候苏子贤也会受到牵连，不能再等了，我去将苏子贤强行带出来。”二郎神和吕仙感受到的力量差不多，但是他所想的一切却和吕仙大不相同。
“还是再等等吧，那位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吗？”吕仙淡漠的说道。
“我可没有你那么清心寡欲，这样下去不仅仅是苏子贤，地球都会被牵连，我不能冒这个险。”二郎神说着就要动手，不过在他即将插手的时刻，黑幕上落下一座精巧的玲珑塔，塔身满是金光，璀璨耀眼间，也带着无上的威严。
“噔噔噔……”玲珑塔带着难言的恐怖力量不断扩大，这种能将欲界一切都装入其中的奇妙感，让吕仙和二郎神同时错愕。
“这是……昊天塔？”如此的威严下，二郎神讷讷的言语道。
不过没有声音回答二郎神的疑问，昊天塔包罗世间一切，是天地至宝。
画卷中的战局被一束虹光镇住，梦引元神的自毁和苏子贤扬手准备劈碎虚幻世界的动作都凝滞在这一刻。
这并非是空间束缚，是大道压制，纯粹的无上道法将所有的一切都遏制在这短暂的一瞬。
“死……”然而这样的力量封得住正常人，却挡不住已经气血翻涌的苏子贤。
“破！”苏子贤双臂猛地舒展，龙吟咆哮震散周围的无上道法，龙雀剑投掷而出，重剑飞出时，苏子贤也受到梦引元神的冲击。
“空！……轰！……”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来去很短，龙雀剑先‘噬雾’一步，将画卷斩成两片废纸。
而苏子贤也不好过，梦引元神是‘梦魇’吞食无数梦境后衍生出来的神奇之物，它的力量远超过一般的元神，再加上‘梦魇’并没有留手的意思。
所以苏子贤破开‘噬雾’画作的一刹那，自己也被炸飞，不死王座崩开数道缺口，其中的力量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不断的喷发。
“咳……”苏子贤从画卷的虚幻世界中飞出，撞在金光璀璨的古塔内，反观‘梦魇’的梦引元神已经耗尽，‘噬雾’在外能用的所有手段，也被龙雀剑破去。
苏子贤迷迷糊糊中，一手接住盘旋而回的龙雀剑，现在的苏子贤血肉已经被梦引元神毁去大半，晶莹的骸骨若不是有不死王座的支撑，自然也撑不住刚刚的爆炸。
金光虚影落在苏子贤的身前，苏子贤现在半只脑袋都已经被炸毁，面目全非，空余骸骨的手骨紧紧的握着龙雀剑，已然是半副残躯。
不死之气不断弥补这样的肉身缺失，一双肉眼重生时，苏子贤看到了朴实无华的大褂衣角，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没死，你一定是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笑话我。”
“你既然有此念，为何不能再等等？”金光虚影的余晖散去，大褂白袍，脚踩步履。
修长的身影站在苏子贤的面前，缓缓的蹲下后，面貌完全映入苏子贤的眼中，证实了苏子贤的猜想。
“实在忍不了了，我被送到五年后，根本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的……”苏子贤精神迷失的言道。
“是我用金蝉脱壳将你送到魔界天帝行宫中的，为的是让你更多的了解欲界之外的事物，但你却一定要悖逆而行？”
“子依和柳柳死在我的面前，岚岚在紫日内无法脱困，冉冉被先天生灵压迫利用，水儿一人更是无力回天，我姐姐被逼的差点要亲手披甲上阵，这样的局面，你让我等？……子裕，你既然能够料到一切，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当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什么非要拉我下水？”苏子贤无奈的摇头笑道。
“我如果真的能够料定一切，局面就不会像今天这般了。”子裕平静的回答道。
“我想我是挺不过来了，你如果真的还活着，就照顾好我姐姐。”苏子贤无力的趴到在地，最后坚持的精神溃散成空。
不死王座也在苏子贤最后的精神中消散，所有囊于其中的大道之法在古塔中化为零星的灰烬。
“真的结束了吗？”子裕站在塔内，凝视金光普照的塔底，喃喃的说道。
……
苏子贤的精神从无尽黑暗中踏入白茫茫的雪地连山，顶着寒冽的惊风，六神无主的一步步踏向雪山峰顶。
不知过了多久，苏子贤从雪峰上滚下，跌入谷底时，苏子贤见到了雪地下的尸骨遗骸，无尽的飞雪都盖不住下方山峦般的尸身。
“这究竟是哪？”苏子贤喃喃自语道。
“这里是无量劫的世界。”回答苏子贤的是沉稳的声音，苏子贤猛然回头，见到两道依偎存在的身影。
“轩辕前辈？九天圣姬前辈？”苏子贤认出两人。
“许久不见，你越来越精神了苏子贤。”九天圣姬明媚的笑道，这类从未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苏子贤是第二个见到的人。
“前辈谬赞了。”苏子贤拱手言道。
“这里终归不适合你，你自有自己的归处。”轩辕走到苏子贤的面前，望着苏子贤已经散尽斗志的双眸言道。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苏子贤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不死王座毁灭，肉身和精神都已经走到了尽头，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无疑也是到了命的终点。
“谁都有被逼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也一样，不过你并没有失去一切，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轩辕说道。
来到此处的生灵，谁又不是和苏子贤一样的呢？
“前辈，我也累了，我每次都想拼出一片新天地来，但是如今的局面却变得越来越糟。”苏子贤自惭形秽的苦笑道。
“你觉着我的一生是成功的吗？”轩辕询问道。
“那是自然，前辈不仅挡住了邪物的入侵，还将草头神保住了，现在草头神到了我这辈……”苏子贤说着，神态变得不自然。
风雪中，苏子贤和两位前辈面对面的站着，像是父子之间的交谈。
“你有这样的眼光，为什么不重新审核一下自己？你七重境就将两只先天生灵打成重伤，它们丢盔弃甲方才保住一条小命，这样的你难道不成功？”轩辕笑道。
“匹夫之勇罢了，估计现在子裕也在替我懊悔吧。”苏子贤摇摇头的说道。
“事情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糟糕，这次帝王劫你能被打击到生无可恋，也算是难得。”轩辕微笑道。
“喂，九天玄女还在等你呢，你不是说过‘她若归来，由是吾妻’吗？现在不算数了？”九天圣姬娇笑着问道。
“子依她……”苏子贤缓缓摇头，紧抿着的嘴显然是无法再开口。
“你听是谁在叫你。”九天圣姬玉葱般的手指弹了下苏子贤的额头，苏子贤错愕的退了半步，而耳畔响起急促的叫声：“子贤子贤。”
朦胧中苏子贤再度睁眼，眼中的前辈正在和他摆手告别。
迷糊间，瞳孔中乳白色的光晕模糊的映在眼帘中，等待他彻底的醒来时，发现是美若天仙的九天玄女。
“子依？”苏子贤惊愕的伸长脖子，凑近后鼻间是熟悉的清香。
“你没事吧？”焦虑的俏脸上浮出绯红，苏子贤忽然靠着很近，她不适应的害羞起来。
“你还活着？”苏子贤惊讶的叫道。
“当然还活着，不过你一直寻死觅活的说梦话，我们都快吓死了。”九天玄女的香肩上柳柳站出，同时前爪还不忘送苏子贤一拳，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将苏子贤又给打回了原处。
苏子贤噗通的平躺时，还未来得及细想这里面的一切，便听到威严的声音降临。
“九五至尊，你已经看到你的选择，你虽然身上有很缺点，但庆幸你用人不疑。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便将天帝留下的传承之法交给你。”白影再度出现在台阶的顶端，手中一方竹简缓缓送向苏子贤。
苏子贤慌忙起身，躬身垂首间，双手交叉朝上，等待传承。
九天玄女则是双手交叉垂于腹前，俊俏的粉面上噙着一抹微笑。
“你的谦逊足以弥补你的一切缺点，轩辕没有看错人，将欲界托付到你的手中，是天帝都没能想到的好决定。”白影传授秘籍的时候，苏子贤静静的聆听着白影的教诲。
“多谢前辈开导，经此一劫，晚辈受益匪浅，日后欲界众生的安危便系于我身，在秉性正道的同时执行天道之法，力求一切公正公平。”苏子贤承接秘籍的同时，朗声和白影言道。
“继续你的征途吧，言洛会告诉你接下来去往何处，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困扰欲界的真相才会显露在你的面前。”白影言道。
“晚辈谨受教。”苏子贤再度恭声的拜道。
而白影言毕后，身影便从白石台阶上消失不见。
苏子贤看向手中捧着的竹简，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天帝留下的传承究竟是什么？
“天地万物衍生诀。”苏子贤读出名字道，既有天地，又有万物的名号，苏子贤还真没有想到。
“这应该是天帝用的功法神通，比你之前说的九龙锻体大法好上很多。”九天玄女和苏子贤说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天帝给的。”苏子贤爱不释手的摩梭着说道，这娴熟的手法九天玄女看到后，不由得俏脸一红，但却什么都没说。
“天帝大人留下来的功法，会不会是无字天书之类的，或者是写着‘少年，这一路来的历练就是我给你的传承’？”柳柳在一侧怂恿着说道，这说话的口气，显然是被智丘这个死宅荼毒太深。
“呵呵……”苏子贤冷漠的扫了一眼柳柳，脸色带着薄怒。
“就在这里修习了吧。”九天玄女自然不会像柳柳那样不靠谱，这里已经是天帝行宫的内围，是最好的修炼之所，而且九天玄女还会帮他护法。
“好。”苏子贤听到后，并没有拒绝的说道。
苏子贤席地而坐，九天玄女很自然的坐在他的身侧，不过九天玄女忽然问道：“你刚刚梦到了什么？”
“嗯？”苏子贤听到这话，忽然虎躯一震的看向九天玄女，不知从何说起。
“天道之力给予的考验往往刻骨铭心，虚实相依中，很可能会留下很多未来的线索。”九天玄女对天道的了解终归还是比苏子贤多，在苏子贤被白影的天道之力掌控时，九天玄女便有这样的猜想。
天道编织的梦境很可能是以现实为基础的，就像是叶子依，对于九天玄女来说不过是一场红尘梦罢了，但这样的梦被天道带进了现实。
所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苏子贤坚信九天玄女是自己的妻子，九天玄女却满藏疑惑的以为自己还在红尘梦中。
天道苍茫难测，虚实相依中，只能细品真意。
“你觉得我梦里发生的一切是真的？”苏子贤反问道。
“恐怕是的，天道从不开玩笑。”九天玄女回答道。
苏子贤听完后没有质疑的将梦中的一切都告诉了九天玄女，分毫不差的说完后，九天玄女方才言道：“那我们接下来的五年，必不能再回去打扰这其中的天道变化，前辈以天道做局将欲界五年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你，那我们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那这五年我只能闭关？”苏子贤反问道。
“那自然不可能，你现在需要的并不是静悟，而是现实的磨砺，我想魔界这个地方会是个很好的选择。”九天玄女和苏子贤如此的建议道。
“魔界？你是说让我在魔界历练五年？”苏子贤问道。
“嗯，我们必须要将一切都假设到完美，天道……往往就是喜欢捉弄人。”九天玄女说到一半时，忽然咬了下嘴唇，这细微的停顿苏子贤看在眼里。
“你还在怀疑你不是叶子依是吗？”苏子贤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我只是九天玄女，之前的一切只是我的梦境杂念，可我却怎么都切不断这缕红尘。”九天玄女被苏子贤问及关键，心中苦涩的说道。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从头开始，魔界的五年，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苏子贤握着九天玄女的玉手，真情实意的说道。
“不行。”九天玄女却反对的摇头，让苏子贤忍不住的错愕。
“为什么？”苏子贤不解的问道。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我是九天玄女，我一定是九五至尊的良配，所以一切都不能像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九天玄女较真的说道，苏子贤无奈的笑着，这个表情和叶子依无异。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感情重头开始，但我并不否定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果你最后没有喜欢上我，这一切就都是浮云。”苏子贤补充回答道。
“不行，我只能是你的妻子。”九天玄女认真的摇头，若不是坚定了这一信念，她也断然不会和苏子贤发生关系。
“好吧，都听老婆的。”苏子贤失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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