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陈康
第二天阳光很好,宋梨被透过窗帘的阳光照醒，摸出手机一看还不到七点。
正好也没了睡意，索性起床,宋梨选了一身简约的灰色休闲装,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刚收拾好就听到敲门声。
“小梨，给你发消息没回,起了吗？”宋景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梨小跑过去打开门：“我已经收拾好啦。”
宋景言也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装，闻言点点头：“那咱们去吃早饭吧，承砚已经下去取餐了。”
两人坐电梯下去,虽然才七点多，餐厅里却已经有不少人在吃饭，都是赶着去参加公盘的。
早饭间隙也能听到旁边桌的同行们讨论公盘的事,大家都很期待。
“我听说这次的料子质量都很高,标王都有好几个，咱们赶紧吃完早点过去拿号。”
“夸张了吧,标王还好几个,我以前去缅国参加春季公盘也没这么夸张啊。”
“真不骗你，我昨天在门口加了个公盘里面的工作人员，人家亲口跟我说的,说是布置了好久了,里面保镖也请了很多,质量确实很高。”
“嚯，那咱吃快点,我倒看看有多厉害。”
“这老板不是才回国内吗,就这么大财力啊？”
“人家早在缅国发家了吧,说是来回馈我们国内同行的。”
“真假的,还回馈同行，菩萨下凡啦？”
旁边桌上传出稀稀拉拉的笑声，大家都聊得起劲，内容也都围绕着公盘。
宋景言沉思着舀了一勺粥，看来这个公盘确实宣传的到位，每年都会有公盘，但很少有这样万众瞩目的待遇。
餐厅里的人都吃得很赶，大概是都着急去公盘，想抢个靠前的号。
宋景言反倒放慢了速度，他本想着也早点去，特意早起了一小时，结果身边的同行一个比一个卷，干脆躺平避开大流，反正最终投标都得考虑很久，他们三人吃得慢吞吞，打算和人群错开，免得堵车。
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三人终于坐车出发，大概是因为错开了大流，路上车不多，全程没有堵，二十分钟就到了。
公盘门口布置得比昨天还要华丽，两边摆着几十个花篮，顶上也贴着红色横幅，会场附近正好没什么商业区，于是全部被公盘老板拿来占用了，两边街道和大门对面都贴着临阳公盘的宣传语，到处都立着简介用的易拉宝。
公盘大门已经打开，从外面就能看见里面排队取号的队伍有多长。
“这架势……跟演唱会似的。”宋梨看到门口夸张的排场，忍不住吐槽。
江承砚难得点头赞同：“确实很夸张。”
门口站着很多个穿着统一制式服装的工作人员，见几人下车朝公盘会场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先生您好，请问三位是来参加临阳公盘的吗？”穿着红色工作服的短发女生甜笑道。
宋景言点头：“是的。”
短发女生笑容更加真挚，伸手指引道：“好的先生，请问您有预约短信吗，有的话麻烦您出示一下，我们可以直接带您取号，没有的话则需要来这边排一下队哦。”
“有的。”宋景言点点头，摸出手机打开一则短信递给对方，“是这个吗？”
短发女生凑近看了看，点头甜笑道：“对的，是这条信息，那麻烦您跟我过来直接取号。”
宋景言指了下身后两人：“他们还需要排队吗？”
短发女生摇摇头：“不需要呢，您的预约短信携带多少人都可以。”
三人走进会场，右边是排队领号区，队伍排得还挺长，宋景言有点奇怪，他以为这条通知短信是每个人都收到了，现在看来不是。
那么收到的人是为什么会收到呢？
预约的队伍没有几个人，短发工作人员带着三人走过去，核对了一下个人信息，然后询问道：“咱们临阳公盘取号需要提前缴纳三十万的保证金，如果三位打算投三个号的话就需要交三份保证金，您这边是打算取几个号呢？”
宋景言微微抬眉：“三十万？”
宋梨也惊讶出声：“这么贵？”
保证金是参加公盘必须要缴纳的，为了确保来参加的人确实有财力，不然中了标却告诉货主没钱买不了，既耗时间又耗精力。
但是一般公盘的保证金都是十万，有的规模比较小的甚至只要五万，从来没有过三十万这样的数额。
工作人员笑容腼腆：“是这样的，我们公盘这次的货品质量非常高，好货占比也很大，最终价格可能要比其他的公盘高，三十万算是确定财力的门槛了。”
宋景言思索两秒后点点头：“行，你帮我拿一个号就行，我们只投一个。”
工作人员立刻笑容灿烂：“好的先生，马上为您办理。”
她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手牌递给宋景言：“先生，这是您的号牌，请收好，退场后需要凭借这个来退还保证金。”
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标号纸和记号笔递过去：“这是纸和笔，请您收好，如果有看中的货品，请在纸上写好货号、您的出价以及您号码牌上的号，然后投递到对应的标号箱里。”
宋景言接过那厚厚一叠标号纸，有些沉默，这差不多有四五十张了。
“我只用几张就够了。”他取出最顶上的几张，把剩余的递还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笑着摆手，很是善解人意道：“您还是收着吧，我们此次的货品质量绝对让您惊喜，开场后已经有好几位客人过来重新拿纸了呢。”
宋景言见她坚持不收，无奈点头：“好吧。”
“好的先生，您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您直接直走进去就是公盘的正式会场了，那里也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有问题可以随时询问，祝您挑选顺利。”工作人员笑容真挚。
宋景言三人绕过排着长龙的队伍，走进公盘的正式会场。
宋梨忍不住开口询问：“哥，你这回打算标什么样的料子啊，大件？板料？”
宋景言没有明确回答：“咱们先随便看看。”
正式会场和门口的准备区也就只隔了一道门，走出门后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这么大啊。”
江承砚张大嘴巴，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眼前的会场有足球场那么大，原本是露天的场地，但是现在加上了顶棚，不算太晒。
场地没法安空调，但老板布置了很多大风扇，一走进会场内就能感受到清凉的风。
会场大部分都是设置的低摆台，大概三十到五十公分高，料子有大有小，摆台按列排开，最尽头处是几排高展台，里面似乎是放着顶货。
场馆内已经有不少人，全都围在各个料子前，蹲着照灯查看，激烈地讨论情况和估价。
宋梨走到人比较少的一列，打算看看货的质量，到底是不是和工作人员说的一样，质量很高。
结果刚看到第一个就被惊住了。
一般来说，摆放在最前排的料子，都是价格最低的，毕竟得循序渐进嘛，一上来就给个标王级的料子，买家都没心情看别的了。
然而宋梨看的这列的第一块料子，底价却高达一百二十万！
她惊讶地蹲下身，开始看摆台上贴的标底，这一块是个白标，货品重量75kg，底价一百二十万，这在白标里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
她接着往前走，看下一块料子，结果一连看了五块，全都是底价一百多万的，第一块真的是最便宜的。
并且再往前走几步，就没有白标了，全都是贴的黄标。
宋梨惊讶无比，转过身去想告诉宋景言这件事，发现对方也一脸惊讶。
“哥，这里的料子也太贵了吧。”
宋景言从第一块料子前起身，摇了摇头道：“不算贵，他这个底价没有乱标，折算下来比其他公盘还要低一些，只不过因为质量不错所以显得价格高。”
宋梨惊讶地眨眨眼：“我刚刚往前逛了逛，发现每排也就五六个白标的料子，后面就全都是黄标了。”
“第一块料子就摆这么高质量的，这个公盘这么夸张吗？”江承砚疑惑道。
旁边有个来得比较早的翡翠同行正在照灯检查面前的原石，听到几人惊讶的对话后抬头笑道：“几位刚来吧？这个公盘的质量就是很高，老板没有乱摆，最前面的确实是公盘上最便宜的料子。”
江承砚不解：“前面就已经质量这么高了，那后面摆什么，全都摆标王级吗？”
那人嘿然一笑：“我还没逛到后面呢，但听说这个公盘的标王确实质量远超其他公盘，以前那些公盘上的标王在这里都只能算是第二梯队的料子。”
“小兄弟，你们还是赶紧看吧，过会人越来越多了，看都不方便。”
宋景言简单道谢，三人开始朝里走，场馆内很大，因此虽然已经入场了不少人但看起来也还比较空旷。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领完号走进来，并且不断发出惊叹。
“前排的料子就已经百万起步了？这么夸张的吗？”
“这个价格不会是乱标的吧？”
“白丘坎灰岩沙的欸，还是糯化种，这么大个头才一百三十万起，太划算了吧！”
“这个春料三十公斤也才一百五十万起，啧啧啧简直是白送。”
“我昨天就说了的嘛，这个公盘的质量很高，你们还不信。”
“白标就这么点啊，后面咋好像全都是黄标？”
有一个来的比较早的翡翠商解答道：“这个我知道，我刚刚问了工作人员的，她说这个公盘没有红标，只有白标的黄标。”
他话音刚落，周边顿时发出更热闹的讨论声：
“没有红标？真的假的？”
“这老板这么牛啊，一个红标都没有！”
“没有红标？那不就是说好料子也都不会被拦标了？”
“妈呀我赶紧再去拿点标号纸吧，我就说那个工作人员干嘛老让我多拿纸。”
“好家伙，我梦里的情节居然真的实现了，赶紧的小李，咱们赶紧挑，过会人更多了。”
“我还是倒着看吧，从里面好货挑起，刚看了外面队还排得老长。”
宋梨三人也听到了这些讨论，江承砚有些茫然，问道：“没有红标怎么了吗？”
宋梨解释：“红标是可以拦标的，一般标场里最好的那批料子都是红标，货主也不容易松口。”
宋景言凝着眉，这个公盘的老板陈康，已经在两天内多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实在想象不到，究竟得是有什么样实力的人，才能开办这样的公盘。
宋梨盯着出口方向，那里正不断涌出着人，走进来的翡翠商手里皆拿着厚厚一叠标号纸，这里的料子质量高价格好，看来大家都想标不少。
“没想到这次的老板这么厉害，居然能说动所有货主不打红标。”宋景言忍不住感慨道，“货主居然也真的都能同意，看来老板确实很有人脉。”
宋梨却淡淡道：“真的有货主吗？”
宋景言惊讶地看向宋梨，她耸了耸肩道：“以前的公盘都会简单宣传一下货主信息，这届好像一点都没看到。”
宋景言沉思了几秒，发现确实没有，这个公盘宣传的流程很长，但是一点货主信息都没见到过。
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迟疑道：“没有货主很难办起来公盘吧，公盘上这么多货，主要还是得靠各个货主提供，光靠老板得准备多久，而且他这个公盘的规模还那么大，难度更高。”
“但是别的公盘货主都是会有宣传的，而且还有一些会直接到现场，顺便看看别的料子。”宋梨说，“咱们从昨天入住酒店，到现在一个说自己是货主的人都没见过，离公盘最近条件最好的酒店就是咱们住的那个了，没理由一个都不来吧？”
宋景言也察觉到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宋梨提议道：“不如咱们问问这里其他买货的人知不知道货主的信息？”
宋景言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你们接着看看料子，先去前面看看吧，我去找几个人问问情况。”
宋梨点头，和江承砚走去后排看料子。
后排的人少，大部分人还没看过来，只有零星几个被某个颜值绝佳的料子吸引的人在近距离观察。
另一边，宋景言走回前排人最多的地方，找到个眼熟的人，伸手拍了拍：“老徐，问你个事儿。”
徐至正蹲在摆台前专心致志看料子，听到宋景言的声音抬头：“哟，宋少爷，怎么是您来啊？”
宋景言没跟他打岔：“少贫，问你正事儿。”
徐至见他面色认真，也没接着嬉笑：“你说。”
“你知道参加这届临阳公盘的都有哪些货主吗？”
徐至眯起眼睛：“这我还……真没听过，我好像没收到过介绍货主信息的短信，刚进来也没看到介绍的。”
宋景言点头：“行，麻烦你了，你接着看吧。”
徐至见这人还真是过来问个问题的，不由得哼笑一声，旁边人见他一直站着，拉了拉他的裤腿：“你愣着干嘛，料子都看不过来了。”
“来了来了。”
宋景言环视了一周，又看到个熟人，对方正好也在和别人交流，于是凑了上去：“老邢。”
刑彦转过头，发现是宋景言，也点点头：“你也来了？”
宋景言对两人点了下头：“方便问点事吗？”
“你说。”
“你知道参加这届公盘都有哪些货主吗？”宋景言说。
刑彦面露沉思，然后摇摇头道：“没听过，老板好像没说过货主的信息。”
他身边的友人也说：“这个公盘没有宣传过货主的信息，可能都是老板自己的货。”
刑彦摇头反驳：“怎么可能都是自己的货，哪有人那么有钱。”
宋景言得到答案，和两人告别，开始摸出手机询问以前参加公盘认识的老货主。
电话很快接通，宋景言开门见山：“周老板，方便问你点事吗？”
“你知道这两天临阳开了个公盘吧，这个公盘的老板有邀请你当供货货主吗？”
电话那头很快回答：“知道，那老板也给我发消息了，但没让我当货主，就是喊我去参加，我最近不缺料子就没去。”
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宋景言简单聊了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挂掉后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全都是以前公盘认识的货主，结果全都是否定的答案。
宋景言一时有些沉默，国内的货主他基本上都认识，他们说没有被邀请那基本上就是全都没被邀请了，也就是说，这次公盘的货确实都是老板本人提供的。
他不禁有些惊讶，虽然知道这个叫陈康的老板在缅国发展，有原石人脉资源，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惊人的实力。
而且这个场内的料子还是黄标居多，也就是没有底价，不论最后中标价格多少，哪怕远远低于本身价值，也不会拦标取消交易。
宋景言有些疑惑，真的会有人这么好心来做菩萨吗？
宋梨和江承砚从场馆后排走过来，见宋景言站在原地出神，宋梨走上前在他面前挥了挥：“哥？”
宋景言回过神，对两人颔首：“怎么样？”
宋梨说：“我们简单绕了一圈，后排确实全部都是黄标，一个红标都没有而且料子的质量确实越来越好。”
宋景言沉吟片刻：“我刚刚问了几个朋友，都没有听过货主的消息，这个公盘应该确实没有货主，都是老板的资源。”
“这么多料子，全都是老板一个人准备的？”江承砚讶然，他和宋梨逛了一圈，这里的料子少说也得上千了，还全都是高质量，这财力也太惊人了。
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讨论声，三人转过身，发现门口人头攒动，好多人围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
三人对视一眼，朝门口走近。
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可以说是保养得当，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含着笑对众人打招呼。
“您就是陈老板啊，久仰久仰。”一个寸头男人走上前去握手。
陈康对他轻轻颔首，笑道：“客气了。”
宋梨和宋景言对视一眼，原来这人就是陈康。
周围还有不少人在恭维陈康，声音此起彼伏：
“陈老板真是财力惊人啊，居然一己之力办了这么大规模的公盘。”
“陈老板厚道人，料子质量好价格也低，而且还没有红标，要不是钱包不允许，我都想全部标回去了！”
“陈老板，公盘结束咱们可得喝两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陈康笑呵呵地看着众人，伸手压了压：“我就是来看看大家挑的怎么样，料子是否还让大家满意，既然大家很满意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人高声道：“陈老板客气了，这都不满意怕是没有能让人满意的料子了！”
陈康夸张地笑了几声：“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大家接着看料子吧，后面人还有不少呢，机会可不等人。”
他话音一落下，围着的人全都忙不迭跑去接着看料子。
陈康又简单巡视了几眼，转身离开了。
他人只来了几分钟，但场内的气氛明显比之前更加热烈，翡翠商们对选货品更加上头了，生怕自己错过好料子。
宋景言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陈康刚刚说的话，好像是很迫不及待看到他的料子全部标出去。
可是为什么呢？他甚至没有设置红标，只是黄标和少量白标，在场的有不少心怀侥幸的人，应该有相当多一部分人打着低价标回好料子的想法。
黄标算是盲拍，又没有底价，而且料子还这么多，这样肯定没法将料子的利益最大化，尤其是他的料子还全都是高质量的好料子。
一般黄标适合质量中等但有一定瑕疵的，在大家不好一口咬定价格并且相互心理博弈的时候可能回炒出意想不到的价格。
但是这种好货，打上黄标之后，认真想拍料子的人反而会畏手畏脚，心存侥幸想捡漏的人会变多，最后效果反倒不如公开拍卖。
陈康这么多好料子，全都是黄标，随便来几个捡漏的都够他亏的了。
宋景言拧起眉毛。
这个陈康图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来做慈善的？
场馆内的人越来越多，无一不被普遍高质量的料子吸引，场内热闹非常，买主们纷纷抢着投标。
宋景言三人不似其他人一般上头，只是默默观察着。
宋梨逐一查看着料子，发现确实全都是好货，越往后价值越高，一排料子从排头到排尾全是质量上乘的料子。
这样的东西全都黄标，这个陈康还真是胆大。
江承砚看得有点心动，毕竟质量是真的很好，忍不住问道：“景言哥，我们要不要标几个回去啊？”
“今天就先随便看看，不着急投标，反正公盘时间还长，不着急。”宋景言说。
上午热热闹闹过去，三人绕着场馆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一变查看一边惊讶料子的质量。
进场后听到的那句“别的公盘的标王在这里只是第二梯队的货品”还真不是假话。
从中后排开始，几乎全都是以往公盘上标王级别质量的料子，而最末尾的标王，陈康直接搬来了重达13吨的南卡一号。
南卡一号是南卡场口开采以来挖出过的最大料子，不仅体积惊人，质量也惊人。
随便从哪块皮壳上压下去，都能看到满圈的绿。
这块料子当初开采出来后就被不知名收藏家拍走了，现在居然能在这里露面，而且还是黄标，陈康不可谓不胆大。
不过这块料子虽然围观的人很多，敢下手的却没几个，毕竟这种体积的料子，随便怎么拍都是上亿了，买回去也不敢切，万一切垮了那可就破产了。
宋梨逛完场馆，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逛博物馆。
虽然早就知道陈康厉害，但没有想过会这么厉害。
怪不得他能靠公盘骗到那么多人，这么高的质量，换谁来都得上头。
中午吃饭就是在场馆门口吃的，周边没有商铺，吃饭的话还得专门开车出去，比较麻烦。
陈康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安排人准备了很多盒饭在门口免费提供，让大家就在门口吃，吃完立刻就能回去接着看，引得一片好评。
众人坐在门口摆好的简易桌椅上吃饭，都在偷偷打听对方的底价，彼此推拉试探，企图增大捡漏的可能。
宋梨三人坐在一张有遮阳伞的桌子上，准备快速解决午餐。
旁边一人发现宋景言今天颇为沉默，完全没有以往在公盘上高调的作风，好似什么都没看中，但临阳公盘的好料子又那么多，宋景言没理由不感兴趣，于是好奇道：“宋老板，今儿有没有看中什么料子啊？”
宋景言简略道：“都不错，还在慢慢看。”
那人心里冷嗤一声，觉得宋景言就是在故意装神秘，不想大家去跟他争抢，于是打趣道：“宋老板就是淡定哈，不过你要是选中什么料子的话记得跟我说，我好看看有没有选，要是选了好取消，免得空欢喜一场。”
指的是以往公盘上和宋景言看上同一块料子的人基本都铩羽而归。
旁边的人也都在调侃的笑。
“你还贪心嘞，人家宋老板靠自己本事标走的，你还要人家提醒你。”
“嗨呀，也没说错嘛，宋老板的手腕是有点让人害怕。”
那人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一看你就没被宋老板截过胡，我可说的都是真心话，真要跟他看中同一块料子还是早点放弃吧，不然又是高你一万标走，你只有干怄气。”
宋景言低头笑笑，没有打理周围对他的调侃，等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才开口：“你们知道这次临阳公盘其实是没有货主的吗？”
旁边人笑的声音稍稍小声了些许，一人不在意道：“没货主就没货主呗，这陈老板确实厉害，估计他也不需要货主。”
剩下人也纷纷点头，没有人觉得不对劲，都自动把陈康的行为合理化了，甚至帮他说着话。
“就是，陈老板确实是本事人，能搞定这么大场地和资质，还能准备这么多高质量料子，我服他。”
“连南卡一号都被他拉过来了，真吓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标走。”
“估计没人敢标，这风险太大了。”
“南卡一号都黄标，真是艺高人胆大，就不怕真有哪个想捡漏的投个一块钱吗？”
“那你过会儿去投个一块钱呗。”
周围又开始笑闹不断，大家都沉浸在被高货砸晕的喜悦中。
宋景言也没有多开口，毕竟非亲非故，点到即止就够了。
吃过饭后，三人坐在门口乘凉，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进去接着看。
宋梨已经把这场公盘的性质转变为博览会了，这里的料子她是不敢买，就当是来了解新奇石料的。
江承砚似乎在状况外，听了宋景言刚刚和旁边人的对话后，才揣摩出这位大哥并不想在这里买料子，于是询问道：“景言哥，你不打算在这里买料子吗？”
宋景言还没说话，宋梨就瞥他一眼：“这你都没看出来，不是很明显吗？”
江承砚佯怒着瞪她一眼：“要你管，我问你了吗？”
宋景言看两个人又开始小学生斗嘴，轻笑一声：“不买。”
“为什么啊，这里料子质量都很好啊。”江承砚挠头，面上确确实实写着不解。
宋梨忍不住撇嘴：“原来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啊，那你刚刚跟我一起绕着场馆转悠的时候怎么不问我？”
江承砚懵逼：“刚刚看场馆，不就是为了看看后面的料子吗，有什么问题吗？”
宋梨服气：“我们看料子又不是看着好玩，是为了确定质量是不是越来越高，为什么不买，当然是因为这个公盘疑点太多啊。”
“一个几十年都没回过国的人，突然就要大发善心给国内同行发福利，他菩萨转世啊？”
宋景言被她的形容逗得低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个陈康疑点太多，我不觉得真的能有人完全靠自己的积累办起公盘，以前参加的哪怕是缅国的公盘也是有多个货主的，临阳公盘居然一个都没有，太奇怪了。”
“而且他刚刚过来视察问话也比较奇怪，好像很着急让人把料子买回去，明明这对他不算什么好事。”宋景言眸色幽深，“我不觉得会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大发善心，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江承砚听得一愣一愣，勉强听懂了个大概，倒是还有点可惜。
毕竟那些料子是真的好。
“你们在这里再坐一会，我去问工作人员一点事情。”宋景言起身。
“好。”
宋景言一离开，桌上气氛就变得有些凝滞起来，江承砚又开始撇开头不肯看宋梨。
宋梨只觉得好笑：“江少爷，你在跟我冷战吗？”
江承砚耳根的红瞬间爬上脸侧，支支吾吾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梨正要接着打趣他，就看到马路对面好像站着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她睁大眼睛仔细看，发现那人好像是……宋大伯！
宋梨腾地站起身，吓得江承砚往后一躲，大声道：“你干嘛！”
马路对面那个疑似宋大伯的身影看起来似乎要转过来，宋梨赶紧靠近捂住他的嘴：“嘘！小声。”
然后压着他的脑袋，两人埋着头大眼瞪小眼。
江承砚想用眼神控诉宋梨，又被她眼里的严肃给震住，还真就乖乖被她压着脑袋没有挣脱。
过了十几秒，宋梨悄咪咪抬起头，发现那个身影还没走，也没看他们这边，才松开压着江承砚的手，同时不忘交代道：“先别说话。”
江承砚惊疑地看着宋梨慢吞吞站直身子，然后掏出手机……拍照？
宋梨不是在拍照，她打开了相机，对准疑似宋大伯的位置放大倍镜，镜头聚焦之后发现，确实是宋大伯。
他来这里干嘛？
他不是在京城吗？
不会真是来和陈康碰头的吧？
宋大伯看起来正在和一个人讲话，宋梨缓缓转动手机，然后就在镜头里看到了陈康的脸。
“果然……”宋梨对着两人拍了张照片，赶紧坐下。
江承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神叨叨地干嘛呢？”
宋梨朝他扬了扬下巴：“你看看马路对面那个人是谁。”
江承砚一脸狐疑地转过去，然后猛地瞪大双眼，转过来震惊道：“大舅？？”
“对。”宋梨点点头，“他对面的那个是陈康。”
江承砚眼睛瞪得更大了，又飞快转过去，看了两秒又转回来：“还真是！他来这里干嘛啊？”
“我怎么知道。”宋梨耸耸肩，“可能找朋友？”
江承砚表情变得奇怪，他一直不喜欢大舅和表姐，毕竟这俩人老贬低他。
刚刚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宋景言觉得陈康不对劲，现在看到宋大伯跟陈康两个人密切谈话，就觉得陈康肯定是不对劲。
“大舅不是在京城看公司吗？怎么跑这来了？”江承砚满脸疑问。
宋梨道：“他应该是偷偷过来的吧，不信你让二姑问问。”
江承砚狐疑地掏出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喂妈，我问你个事，大舅在公司吗？”
“你吃错药了？关心你大舅？”电话那头很诧异。
江承砚无语：“没关心他，你就说在不在就行。”
“你表姐说他闭关去了，说是什么和朋友雕大件，不懂，可能跑哪玩儿去了吧。”宋二姑毫不客气地嘲讽。
“好我知道了，谢谢妈。”江承砚得到想要的消息，无视对面还在接着问问题就火速挂了电话。
“我妈说大舅闭关雕大单子去了。”江承砚立即和宋梨分享这个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读出了不对劲。
“所以，他在骗人。”宋梨说，“他其实是跑临阳公盘这里来了，而且还是为了找陈康。”
“他为什么要找陈康，他们俩认识吗？”江承砚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这不是刚发现不对劲嘛。”宋梨没好气道，“等我哥过会儿回来问问他。”
江承砚点点头，开始陷入沉思。
宋梨再次抬头，发现马路对面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宋景言去早上取号那里询问工作人员：“你好，请问这个公盘一共开多久啊？”
工作人员从电脑前抬起头，语气热情道：“您好先生，我们公盘一共开三天。”
宋景言惊讶地瞪大眼：“三天？”
工作人员还是点头：“是的呢，所以您如果有感兴趣的料子记得及时投标，以免错过。”
宋景言心里的不对劲更加深了，一般来说，公盘最少都要开一周，大部分都是开半个月，临阳这个公盘规模这么大，居然才开三天？
“时间这么短不怕大家看不过来吗？有些买主都还没赶过来呢吧。”宋景言询问道。
工作人员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先生，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这是老板的安排，老板说想回馈国内的翠友，想让大家快点拿到心仪的货品，所以缩短了流程。”
宋景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讲话，更加在心里确定了不能在这里标石料。
这里的料子确实很好，但是他也确实没法放心，虽然黄标无底价，但也不会真的只标几块钱，总有同行竞争，大家都是估着价来的。
料子质量高，底价全都七位数起步，中后排更是全都是八位数以上，公盘结束得又快，很快就得交钱，这么高的数目，背后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老板，他没法放心交易。
宋景言踱着步子回去，刚坐下宋梨就开口道：“哥，我刚看到大伯了！”
宋景言顿时变了神色：“什么？”
“就在马路对面，他在和那个陈康说话，江承砚也看到了。”宋梨打开手机相册递给他，“我还拍了照。”
宋景言接过手机，放大照片上的人脸，微微眯了眯眼。
果然，他就觉得这个陈康处处透露着不对劲，而且大伯最近也很不对劲。
“我知道了，之后会关注下的。”宋景言抬起头，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刚刚问了工作人员，这次的公盘一共只开三天。”宋景言告诉两人刚问到的消息。
宋梨果然睁大眼：“三天？这么短看都看不完吧。”
宋景言点点头：“我也问了这个问题，工作人员说是陈康交代的，想让大家快点拿到料子。”
两人互换了个眼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
就连迟钝的江承砚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大伯才点醒的他：“怎么感觉这个老板想卷款跑路呢。”
宋景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起身道：“走吧，咱们接着再看看，就算不买，多了解了解也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323:49:51~2022-06-1423:5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如放、nono狗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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