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记忆深处(二)
我生病期间,闻栩一有空就来看我,给我带我最喜欢吃的糖葫芦,我却开心不起来,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
其实我内心是很矛盾,我爸爸做了错事是事实,但我爸爸因为愧疚自杀了也是事实,我怪不得任何人,是啊,闻栩又有什么错呢?他跟我一样都是孩子啊!
但是等我病好了,我还是开始躲着他,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我发现我和闻栩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他和他说话,和以前那样吗?我做不到,我觉得他也做不到,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上学等我我也视而不见,放学我也是独自回家,闻栩……我们之前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接下来,闻栩也不再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我猜想他应该也是厌倦了吧。
夏日一天清晨,我听见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闻栩,他在院子里种满了波斯菊花,虽不如花田见到的那样壮观,但它们随风飘舞,使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看见我,冲我笑了笑,我躲开他的目光,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蹲下身去,想着他应该一直都没休息吧,从花田移植过来,要很长时间呢。
真的验证了我的猜想,闻栩生病了,他本就体弱,两处来回折腾,在院子里忙活一晚上,一夜未合眼。
妈妈告诉我时,意思是让我去看看闻栩,我还是没去,他应该要生气了吧。
他病好了之后没多久就是我的生日,他每年都会送我礼物,每次都是我心里最想要的。
今年他似乎拿不定主意,问我想要什么,我有些难过,历年来他都是最了解我的,总是给我惊喜,今年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的让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了,生疏、疏远。
我脾气不好冲他喊:“我想要m国随处可见一把泥土,那是我最想要的,你能做到吗?”
那是我随口一说的,我根本不想要什么泥土,是赌气。
闻栩便不再说话了,他当然能听出我是在耍他,谁会为了一把泥土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真是傻子。
接连几天,我都没再见到闻栩,我怀疑他是生气了,心底暗自咒骂自己一顿。
我有点心慌,觉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于是决定去向闻栩道歉,我来到他家门口,见闻栩妈妈不停地抽泣。
看到我便冲过来拉着我对我吼道:“你…都是因为你…亏我把你当自己亲生女儿对待…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要不是因为你…闻栩他…他…他就不会死。”
死?闻栩?不可能的,不会的,我任由她拉扯着,身体感觉不到疼痛,我想这是梦!肯定是的!
我一下瘫倒在地,妈妈把我扶起来,把我带回了家。
我拉着她说:“妈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现在是在做梦对不对,闻栩怎么会……他怎么舍得丢下我啊……。”
妈妈抱着我,一边安慰我,一边告诉我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说:“是真的,槿柠,闻栩乘坐的航班失事了,发生空难,下落不明,你别哭啊,闻栩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我捂住耳朵,不愿听这些,怎么会这样啊,那么好的闻栩,那么善良的闻栩。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闻栩,我怎么蠢到跟他赌气,他对我那么好,我提的无理要求,他肯定会做到啊,我怎么能想不到呢。
我哭到昏厥。
那年我1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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