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乔温巴不得和亚摩多说会话：“是的。”他开始全盘托出自家的组成人员，讲到自己有五个哥哥时，还非常的自豪，这种氛围让亚摩也露出了笑意，乔温说：“不过我的第五个哥哥非常苦恼呢，因为四个哥哥都在治安卫队，他就没有资格了呢。要我说，当个雇佣兵才威风呢。”

        亚摩看着乔温快要赶超自己的身高，点点头说：“你会实现愿望的。”

        乔温兴奋极了：“你也这么认为？！他们都劝我做梦能快点实现呢。”

        幼年回忆中只有在这里短暂而美好，紧接着脑海里就浮现出约什拒绝她学习魔法时的嘴脸，她的笑容消失，淡淡地说：“曾经也有人不让我做，但是我还是做到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在亚摩的询问下，乔温带着她又去逛了城西，知道对方还想往城西繁闹地段深处走的时候，乔温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乔温说：“嗯，那里不像是你会去的地方，小偷和骗子都很多。”

        亚摩很是遗憾地点点头。

        太阳快要落山，乔温还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离开，突然跑上来，期待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吗，我可以去找你，不是想打扰你，或者你还有想要去的地方，我还可以带你逛逛。”

        亚摩似乎有些为难，乔温的光亮从眸子里暗淡下去，亚摩说：“我不住在这里，也许只有周末过来——”

        “我不介意！”乔温说，他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是说，我也有事情要、要做，但是偶尔一两天，只要你有空，我都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他好像得不到回应，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却只好扭过头就当作掩藏，少年志气总是在两极分化摇摆不定，就听见身后望着他离去的女人突然说：“你可以叫我亚摩，这里有夜间的活动地方么？”

        两人走出歇业的街，晚风而起，空气的温度迅速降温，路上的行人渐渐散去，热闹的早市现在已经空荡荡，只留着几个人扫地，亚摩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发出一声感慨的深深呼气，乔温想到了某处，又有些觉得不妥。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乔温的手里还拿着亚摩购买的酒、肉和画具，想了想，还是指着不远处老实地说：“哥哥们常去的酒馆，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他看上去扭捏得有些窘迫，推开店门，先是迅速环顾四周，有些昏暗的酒馆里空气不算浑浊，因着还没到达营业时间，里面的客人不多，酒保熟练地擦着杯子，看到乔温带了一个明显大了十几岁的女人进来，忍不住笑道：“嘿，乔温，哪里找来的姐姐。”

        乔温没有看到熟悉的人，胆子大了起来：“才不是我姐姐呢，是我的朋友！”他挺起胸膛，将吧台边的高脚凳擦了几遍，抬头请人坐下，却看到亚摩已经自顾地坐上了另一张凳子，正轻轻地点点桌面，乔温忙坐上来，在酒保戏谑的目光下赶忙说道，“来份三明治，和两杯果汁。”

        酒保瞥了一眼，将另外一个杯子拿来擦拭，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朋友似乎不用喝果汁。”

        没有陪酒女郎酒吧里只有两个男人盯着这边说话，好像自己的到来破坏了聚会，气氛也没有靡靡，就这一点能判定这儿不是个普通喝酒的地方，亚摩收回对四周的打量，闻言说道：“谢谢，果汁。”

        酒保将食物端上来，托着下巴，看着亚摩有一口没一口地进食，他眼睛发亮地开始勾搭问话，这可让乔温不高兴极了。乔温一直插嘴想要让亚摩的注意力转回来，就听见门铃一响，又有人进来，而且正是他害怕的，就是人群里着的几个哥哥。

        屋内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几个人在讨论刚才巡街的趣事，其中有个男人扫过缩起来的乔温，却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亚摩身上，身后还在继续讨论哭着登记失踪人口的本地新婚女人，有人于心不忍，说自己还在脏乱的店里看到过，这个新婚的丈夫和其他女人调笑，几乎挥霍完用命赚来的钱。

        前面的人看到亚摩停下议论，后面的人也跟着住了口，齐刷刷的一群卫队男人，聚集在一起格外的有气势。

        队长走过来，随手将三枚铜币扔在吧台上，端起一杯快要溢出来的啤酒，爽快地喝完，打量着竖起戒备的亚摩：“我们的魔法师怎么会跑这里喝酒？”

        亚摩抿嘴：“我好像去哪里并不需要向各位报备吧？”

        “是不用，但我们需要时刻关注着每一个珍稀的魔法师，少一个都是咱们若夫列耶的损失，你说是不是，亚摩？”男人指指后面也变得拘束的朋友们，“放心，我还知道你们基地的所有魔法师，这是阿瑞拉领主的吩咐，我们都要学会辨认来这里的所有魔法师。”

        “非常高兴你能来这里，”男人又看向乔温，扫过桌上的果汁，似乎意识到亚摩在这里的原因，“我弟弟带你来这里的，放心，这里是我们经常来喝酒的地方，他们不会在酒里下药的。”

        亚摩端起杯子，斜眼看着装了一天爱慕的乔温，只看见他的脑袋要垂到了胸口，“原来如此。”乔温带着她绕圈子逛街，最后来到其他人都不敢来的治安卫队聚集的酒吧，真是比他那亲哥哥——傻傻的森贡要高上个等级。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幕已经黑茫，高处探照灯扫过亚摩，短暂地停顿后挪开，驻地军的警戒随着天黑而提升，她在门口受到了例行检查，签字报备，告诉守卫士兵迟回的原因后才被允许进来，全副武装的巡逻队穿着厚重的铠甲，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泥土路上都能发出声响。亚摩走向主楼，她的屋子是最西边，这里平时也没有人会过来，一个人影从外侧出现，亚摩看着那人从黑暗中出来，汉姆有些踌躇地说：“我等了你一天。”

        亚摩打开门邀请他进来说话，汉姆却摇摇头：“太晚了，我改日再过来拜访。”

        “进来。”亚摩让出一条道来，汉姆看上去犹豫了下，亚摩这才去仔细观察了他，见人衣着并无大碍，却很紧张，好像他总是一副受惊的模样，支支吾吾地似乎难言之隐，亚摩端来一杯冷水，汉姆盯着杯子里的水许久，猛然一饮而尽，终于开口说话道：“最近若夫列耶好像发生了点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过来向你问问情况。”

        亚摩将自己的杯子放下，想到最近被分配的工作，无能为力地说：“我们这边和城市的驻防不是一个系统的。”

        “不，不，”他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最近回来的人少了很多，你们一直在巡逻边境，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我怀疑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若夫列耶由于增长的贸易和往来人流，已经超过很多城市的繁荣，对于亚摩来说，这里很少能看见规模较大的魔精和巨人，甚至那些零散分乱，偶尔一见的魔精更会避开这片对于冒险者来说是宝藏的地段。

        对当地人称得上威胁的，是无边无尽的荒芜，以及广袤地段的庞大野兽。若夫列耶坐落在戈壁滩的一块绿洲上，四周散落着戈壁和丹霞地貌交织的绚丽夺目奇特风景，据走得更远的冒险家说，遥远的地平线尽头是尚未深入开发的原始森林，再远是险途重重的海沟。这些冒险者为了满足刺激的精神需求，探险不为人知的原始森林，带回来珍稀的矿物和生物，更有引人入胜的美丽传说，而雇佣兵则满足有钱人的猎奇心理，抑或是护送往来物资，亚摩曾经看到过有人吹嘘着已经有不少人在远处搭建了可供休养的中转站，至于汉姆所说的回来人数少了，会不会又和这个有关呢？

        这好像与亚摩无关，太晚了汉姆回不了城，只好去找个愿意收留他的男魔法师了，她在这层楼只认识对面的特沃莱，一想就摇摇头，敲了临近的屋子，隔壁的魔法师却是好说话的样子，他让开道表示可以接受汉姆凑活一晚，提了一句：“你对面的特沃莱一直没有搬走。”

        他看到亚摩没有理解，解释道，“这一层都是魔法师的住处，你们来得晚，营地分配不出来空着的地盘安置，才让这位中尉暂时住在这里，今天我去叫他搬行李时，他却没有开门，好像总不在的样子。”

        第二天早起出去的时候，亚摩却发现对面开了门，满是横肉的特沃莱站在房间门口，离他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往外走的身影停顿了，然后加快了速度离开。亚摩心中疑云丛生，在登记自己巡逻事宜的时候，多嘴了两句问了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那人哦了一声，见怪不怪地说：“总是包裹着身体的那个家伙吧，说是过来做蔬菜生意的，我们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至于服装奇怪——当地人都喜欢这么包裹着。”

        起得太早了，气温几逼深冬，不像中午那样恨不得脱掉所有衣服，巡逻的士兵坐在马背上哈着气，亚摩边走却觉得更加可疑，转身回去，直到问出了特沃莱最近就是被分配去管理食材，这几日总是在和供应商商讨后，才松了口气，言听计从的跟班士兵等了好一会儿，眉毛上都结霜了一层：“上尉，今天还是按照惯例先检查绿洲么？”

        日复一日，这天亚摩觉得手底下的士兵有些奇怪，问到：“发现了什么了？”

        士兵们忙说没有，和她有些交情的士兵说：“您要一直带着我们？”

        亚摩奇怪地问道：“不是我，还是谁？”

        几个人眉开眼笑，却不再回答，亚摩看着时间不早，拉紧缰绳，带着十几个士兵一起往远处奔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发现倒在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翻过山坡，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天空盘旋着等待觅食的腐食性飞禽，远处还有虎视眈眈的鬣狗和秃鹫，刚开始亚摩还以为是遭遇野兽袭击的商队，很常见。

        只是渐渐她发现地上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一个胆子大的用长矛挑起俯面的尸体，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痂皮的脓肿男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亚摩对准了那个下马查看的士兵，果断地射出一枚木箭，钉住了从尸体里面钻出，跳跃空中的硕大老鼠，老鼠在地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吱吱叫唤，那士兵看着老鼠突出下颌的黄黑牙齿，吞了一口口水，脸色也发青起来。

        亚摩将马离远点，才敢下来走近，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可怖狰狞的尸体让人毛骨悚然，那面目全非的样子让人更加不适。亚摩用那长矛砸断锁，食物腐烂，运送的东西完好无损，其中一个箱子里有个已经腐烂的暗蓝色的魔精，魔精侧面的箱壁上，布满了抓痕和啃咬的痕迹，仿佛是活活被困死在里面。

        “怎么弄？”士兵过来询问。

        “焚烧了，你的长矛也立在这里，再加上个紧急避让的旗子。”亚摩吩咐了大家做好事情，拿出地图画了个重点标志，看着焚烧差不多的情况下，亚摩才带着人离开远一些，她不放心地在四周检查了一番，并没有看见类似遭难的旅人。

        这些地方她每天会巡视一遍，这些人如果是在昨天夜里丧命于此，是集体中毒还是被毒物叮咬？

        回去晚了一些，营地里有些闹腾，守门士兵看到亚摩回来，很是如释重负，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带着亚摩走。

        “等会，我还有事情没有报备——”亚摩严肃地说。

        “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阿拉瑞先生的事情重要！”那人的话成功让亚摩吞下所有的话。

        一间会议厅内，男人们束手无策地低着头正在讨论，亚摩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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