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男孩仰头说：“他每天都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可神气了。”
商贩见亚摩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就乐意和男孩唠嗑，呸了一口，觉得有点不妥，将嘴里的脏话换了个词汇，说：“神气什么，瞧他那样，那可是个坏土豆，坏菜，老鼠。”
“狗屎。”男孩提醒他。
商贩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他：“你家老大允许你说脏活？”
男孩连忙捂住嘴巴，亚摩将物品扔到了篮子里：“难不成那个老约翰没卖假货？”
原来那被带走的老约翰虽也会参杂些假货，不过都是零碎的东西，而且他眼睛毒，总是找一些并不是本地人的旅人下手，对一些有些傲气的有钱人可不敢这样，因为难保就会像今天一样来砸场的，商贩小声说：“他也算是倒霉了，老早我就劝过他，别买给凯比那个家伙，他不听——”
“我告诉您，您可别告诉别人。”
男孩两手搭在货架上，那模样可真是求知心切。
“凯比原先也是个没什么钱的魔法师，我知道，他来若夫列耶还带个妻子，妻子看不上他，就跟个雇佣兵跑来，”商贩小声说，“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没少笑话他，后来他发迹了，就装有钱人过来，但是那点钱哪够魔法师消费的，于是他就靠耍赖说我们卖假货，一告一个准。我们这里魔法物件少，自然相互通气，互相知道底细，前不久已经有个说被卖假货的被凯比抓走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凯比不怕被人告了么，这么嚣张。”旁边有个感兴趣的路人问道。
“嘿，”商贩说，“他和治安卫队的副手勾结起来，集市可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我们这些平民可怎么告，告了转头把我的铺子拆了嘛。”
路人很是感兴趣地说：“跟咱们的吝啬领主是一个模样啊。”
“就是，就是，税一个劲地加，我怎么都没觉得城里变得更好呢，”商贩叹着气，将亚摩的篮子里的东西数点记录，把货单撕下递过去，笑眯眯地接过钱币，确认无误，又说，“我就是做一天干一天，不敢把好货放出来了，顾客，您要是不用送货上门，您再来，我下次给您打折嘞。”
路人好奇地说：“其他人不管吗？”
商贩没好气地说：“管，谁管？都是一群耳朵被捂住，舌头被割的应声虫，听说我们若夫列耶的魔法师首席还是个女人，女人能干什么，我看就是个摆设，现在就是凯比做主，你看看，上次恩埃斯过来我这里进货，就是买了点纸和普通的矿晶还被截胡了呢。”
路人说：“恩埃斯我知道，那是未来的领主，若夫列耶贾里德的少爷！”
“那可不一定，”商贩拿出抹布，看了一眼带着男孩离开的亚摩，脸色一变，垮着脸说，“你买不买，不买就走吧，在我这里挡着光呢。”
路人说：“我就好奇这些事，你说说，说说我就可能买了。”
“走走走，”商贩变脸说，“我可不是游牧诗人，讲故事去看木偶戏吧，我可不是讲给你听的，有钱的顾客都走了，我费那功夫干什么。”
路人脸色一变：“哟，说你奸商真不假。”
商贩轰走了路人，小声说：“和你聊天的功夫，我都少了赚多少钱，我才不费那功夫呢。”
亚摩让男孩坐在餐桌上吃糕点，赶过来送情报的詹尼不好意思地说：“老大，他没办坏事吧。”
男孩立刻嚷嚷：“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亚摩摇摇头，拿了情报认真地看了起来，她想的没错，既然凯比的钱财增加，有什么比两头墙草，各拿一份钱财来的划算呢。
这些年来，原本亚摩手里的工作已经慢慢转移了出去，坐在首席位置上更多的是把控全场，起到权衡利弊的作用，若不是底下人太过劣质，亚摩根本不需要劳心劳累地到处手处理烂摊子。凯比的不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亚摩的不能离开，手底下的人就一天看不到升职的希望。
魔法师的寿命何其长久，久到她看到那些熟悉的人一点点慢慢老去，死去，都觉得自己是个老妖怪。
“好了，根据这次新出台的规则，所有人回头交给我一份检查和反省报告。”
亚摩手底下不过五个人员，被塔楼不要的和根本毕业不了的都扔了过来，亚摩有时候还要充当老师批改他们乱糟糟的稿纸，这很自然，毕竟自治和国家分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亚摩头也不抬，说：“凯比，你还有事情要汇报吗？”
凯比将精致的丝绒盒子推过来，双手在胸前摩擦着，很是上道地观察着亚摩的脸，声音放得很低：“首席，这是我最近收集的，也许您正需要？”
亚摩挑眉，放下羽毛笔，用手指推开搭扣，拿起一块小巧镶嵌着宝石的星罗盘，上面有几个放置矿晶的缺口，中间醒目的黄铜指针摆来摆去，是一个观赏价值高于实际作用的物件，对于亚摩来说，还不如给一个测矿或者占星术师更好。
显然，在集市上收来的假货中也有不错的。
“我听说您最近正在找趁手的工具，”凯比说，“您也不屑那些沽名钓誉、空有名头的东西，我测试过，它可以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又拿出一袋子的矿晶，亚摩本想随口敷衍几句，只见袋子里的矿晶隐隐散发着奇特的红光，仿佛有生命的心脏似的，在浅浅跃动着，亚摩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凯比介绍说：“夏天的流星雨带来的新陨石，我就是通过星罗盘找到它们的落脚点，这是裸露出地面的，首席，这不算太过珍贵的东西，只是比较新奇而已。”
亚摩把玩了一会儿，凯比露出一个笑容，体贴地退了出去。
她将一个广口瓶拿出来，尚未熄灭光的新矿晶塞进去，就好像简易的灯源，要是再多一些，就能充当照明。
亚摩不得不承认，凯比这么来一手，让她对造成一堆烂摊子的下属的感官好了很多。
若不是看到他对着贾里德、伊乎兹左右逢源和在集市上趾高气昂的样子，真不敢想象这些面孔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她打开书桌的柜门，发现里面有很多塞进去眼不见为净的东西，竟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凯比。
将东西塞到手环内，亚摩收拾好准备回家，只听着外面有些吵闹，几个今年新来的魔法师躲在城墙后面，正在看外面的热闹，凯比当着众人的面正在教训恩埃斯，和刚才在办公室内的表现真是天差地别，仿佛是两个人似的。
“明明是凯比做的事情，最后都赖在我们身上。”有个人闷闷不乐地说。
“刚才你怎么不在会上说。”
“我看见首席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还敢告诉么，我怕她训斥我们我们没用。”
“首席已经对我们够好了，就写个检查还不行啊，”另一人说，“还好这几次都是凯比弄出来的，不然他可有办法折腾我们。”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我算是明白了凯比，他这是想弄坏法阵，然后嫁祸给恩埃斯被批评，最好开除恩埃斯。”
“真的假的。”那人不相信。
“你是不知道几年前首席假期离开那次，弄出的大事就是他搞的鬼，多亏首席及时回来救场，我们几个都不敢告诉首席是什么原因，凯比后来几次还趁机换上自己设计的魔法阵运行，我老早就说，他整天捣鼓着密钥，到时候把专利攥在手里，我看首席都有可能被他算计了。”
“我看不成，首席一把剑都能把凯比挑了。”
“嘘，他可是和若夫列耶的官老爷有交情的，没看见他连领主儿子都敢这么对付，他还会怕首席？”
亚摩越过他们的头顶，只见方方正正的草垛之间，恩埃斯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瞪着凯比，将砸中胸口的羊皮纸抓住，过了一会儿，他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我说吧，恩埃斯可不行。”
夜幕降临，远处火把摇动，一匹骏马飞奔而至，恩埃斯摘掉帽子，露出脸让他们辨认，只见驻军地巡查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有人嘲讽了一句：“大少爷，都说好了时间，您可真是慢。”
恩埃斯解释说：“我拿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行了，走吧。”领头的魔法师制止住士兵，一行人开始启程，沿着每次路线开始夜间的巡逻。
一个小时后之后，他们偏移了地方，恩埃斯的声音在空中撕裂成碎片，他们远离了巨大的骨骸坐标，等到领头的魔法师停下，恩埃斯已经察觉到其他人将自己包围住，夜幕中光源只有他们每个人手里冒着烟的火把，他拉动缰绳，声音发紧：“我们偏离了路线。”
更可怕的是，这个队伍将保护他的人手都甩开了。
领头的魔法师挥手，所有士兵压缩包围，举着武器对准恩埃斯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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