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61章

几人爬上了高高石梯，被引入一间客房，菲丽儿连忙揉着亚摩的脸，让亚摩的脸看起来有些红润，这才放心下来：“等会，等我洗漱完再说。”

        说完，菲丽儿等着女仆过来，净手后又让女仆稍微处理了下发型，磨蹭了很久再重新带着亚摩出去，贝德穆兢兢业业地在门口等候，松了口气，菲丽儿挽着贝德穆的手臂，笑着说：“咱们别和大人们一起参观那些花草了，带我看看你们的别墅吧。”

        亚摩走进来之前就觉得这别墅不如说是城堡，又似乎因为没有防御建筑，让这个别墅多了一些遗憾，贝德穆带着两人走过红色为主的大厅之内，说：“父亲有很多收藏，都是胜利品，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巨大的水晶灯下，四面红色墙上挂着无数金边画像，亚摩突然说：“会有收集魔精吗？”

        “有的。”

        “我听说暗精灵的眼睛非常漂亮，这里也有吗？”

        贝德穆微笑着说：“若夫列耶没有吗？”

        亚摩点点头说：“那里的人喜欢探险，但不知道为什么魔精和暗精灵看到很少。”

        贝德穆领着他们走上楼梯，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他一面仔细看着菲丽儿踩上来，一边说：“这个我倒是挺清楚，若夫列耶在西北方，往北上数百公里之外，跨过横穿大陆的三条河流就是兰斯洛德的领土边界，极北之处，原本从那里而来的敌人大多已被祖祖辈辈的兰斯洛德人围剿消灭完了。”

        他打开门，说：“我倒是认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那里不会再下流星雨了。”

        “直到现在，我们现在都无法追究魔精的起源。但所有魔法师都无法否认的是，魔精的大量出现，都伴随着丰富矿晶资源的现世，有人收集年幼的魔精来寻找矿源，并因此坚信魔精是伴随着陨石而来。他们认为，天上不会掉面包的，凡事有代价，魔精就是它的附属品。”

        亚摩走到一处停下来脚步，巨大的玻璃罐中，两颗带着暗紫色血管链接的眼球浮在液体之中，白色的眼球发胀了般，只有中间的瞳仁是黑色的，黑色也因为防腐的溶液变得暗淡，一缕一缕的条纹从中间扩散，只是让人感觉到有些不真实的奇怪，没有任何令人恐怖的地方，亚摩看了几眼，然后去往另一个地方。

        “所以有些奇特的收藏家会收集魔精和一些人杂交。”

        菲丽儿的声音在另一头出现：“太恶心了，他们会什么要这么做？”

        亚摩猝不及防和一张保存完好的人脸对上，那人有着柔和的面容，微微闭着眼睛，露出一条黑色的缝隙，好像躺在羊水里看着外面的世界，男人说：“他们猜测魔精的后代是暗精灵，所以会让一些战犯来培育杂交品种，你知道，我们是不会做这种违背人理的事情，但是沼泽巫女非常喜欢干这种泯灭人性的实验。”

        “他们两者差别太大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得知道那些沼泽巫女都是常人能理解的，我们自然不能想象这些事情。”

        那是一张年幼女性暗精灵的脸，皮肤与普通人也许有少许不同，淡黄色的皮肤有着隐隐的茶白，从那完整的皮肤上却能体会到被剥下来的疼痛，暗精灵的头发被束成长长的鞭子，弯成月牙的形状，浓黑的头发和长睫毛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唯一不会褪色的东西了。

        亚摩怔怔地抬头，只感觉黑色的睫毛似乎慢慢睁开了，越来越多的空隙开始撑开，好像那张脸开始苏醒，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仁来，但再一眨眼，福尔马林中的人脸还是保持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模样，她想凑近点，去看看那双眼睛，小心地慢慢地将手放在了玻璃壁上，贝德穆从拐角转过来，突然说：“不要放上去。”

        他有些懊恼地说：“我不应该带你们过来的，这的确有些吓人不是么。”他走到走到亚摩身边，请她过来，菲丽儿站在拐角观察着一头尚未出生的独角兽胚胎，胎盘中的兽类已经有了明显的四个蹄子，那独特的犄角上有明显的纹路，菲丽儿好像正在数上面的圈数。

        她的隔壁正是一只保存完好的魔精，他们紫蓝色的皮肤褶皱着，獠牙也微微泛着黄，指甲同色好像沾着剧毒，眼球外凸，却露出一副呆滞的模样。

        “我想你们一定会看其他的收藏品，”贝德穆将两人带到另一间屋子，里面是一些工艺品，极具特色，甚至还有很多一人高非常通透，或者颜色艳丽涂料浓厚的矿晶。

        晚上他们在餐厅里享受着煎鱼和特色蘑菇汤，辛西娅换了一件金红色的裙子，胸口上扎着朵美丽的编织花，连耳坠上挂着的都是红珊瑚的花朵挂坠，菲丽儿也换上了衬托肤色的礼服，亚摩食不知味地想用着，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个女孩暗精灵的模样。

        饭后的小聚会是几人在小声地聊天打牌，亚摩则独自坐在壁炉上，拿了本藏书在看，却没想贝德穆坐了过来。

        贝德穆忐忑地小声地说：“菲丽儿有喜欢的东西吗？”

        亚摩把书本放在膝盖上，说：“你是指——”

        “随便什么，我发现她带上了我送的项链，却没有表现特别喜欢的样子。”

        还没聊几句话，菲丽儿弹完了钢琴走过来，贝德穆连忙迎上去，两个人就此脱离了众人，消失了很久，亚摩没有在意，盯着书本开始慢慢地发呆，她又慢慢地回忆着白天看的收藏，每个有些底蕴的家族都会收集很多东西，包括知识和能象征自身权利的古怪各类收藏品，她不明白，如果暗精灵真的是能蛊惑人心的异类，为什么兰斯洛德还会将自己领回来。

        为什么又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身份，并将自己推了上去，仅仅是因为菲丽儿体弱多病，不能充当麦斯洛耶的助手吗。

        她想起了厄菲摩斯多，想起了城堡里能给予她温暖的回忆，在猜测自己太过小题大做，如果真的忌讳，兰斯洛德不会容忍自己和亚芙拉这么久，她不该再质疑，但如果要去询问，兰斯洛德先生会替自己解惑吗。

        “你最近还好吗？”

        亚摩一转头，却发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兰斯洛德先生而已，而兰斯洛德先生蹲在了软面椅旁，以一种随意的姿势正看着亚摩手里的书籍说：“拉波狼的嚎叫，你在看什么？”

        亚摩合上书籍，递过去说：“小说，一头狼在斗兽场的故事。”

        “最后逃了出去了吗？”

        “哦，我只看到了它生死存亡的境遇，它在和一头饥饿的狮子决斗，还没看到结局。”

        兰斯洛德先生却好像不太在意，站起来，拿着烟斗，随手拿起壁炉边上的铁钳，夹一块燃烧的木柴，将烟丝点燃，亚摩坐直身体看向四周，竟然也没有辛西娅的身影，犹豫着说：“最近一直忙着司内的事务。”

        兰斯洛德先生的侧脸好像笑了一下，有点讥讽的样子，说：“听说辛西娅最近在替你忙着调动职务，说好了没有？”

        辛西娅竟然都没有向丈夫透露，亚摩不敢大意地说：“没有，因为审讯部的部长正在生病，主席不愿意落人口舌，想要延期。”

        兰斯洛德先生点点烟斗，塞到口里吸了一下，说：“的确，他太优柔寡断，既然辛西娅出面的话，这件事应该是差不离了，我的意思是稳定地升，不要太过着急。”

        亚摩说：“我听说塔楼里的同事说从没有刚来就升职的，您是想让我做稳了再另作打算吗？”

        兰斯洛德先生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不做也罢，都是一群老不死的在操纵，塔楼就像一座坟墓似的，也没什么好争取，你还不如回来，城堡里的事情太多了，我现在手头上人手少，自己做主人还不用看人脸色。”

        亚摩想说那是你的城堡，当然任命谁都可以，难不成麦斯洛耶继承之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和后代也同样愿意允许一个长辈在指手画脚吗，这不是闹着玩吧。

        她又想说可以找菲丽儿和辛西娅帮忙，但眼下两位女性都不在，很有可能引起兰斯洛德先生的反感，亚摩发觉他好像也是为了找话题似的随意，于是问道：“我看见菲丽儿的未婚夫很在意她，这次的婚姻应该会很完美。”

        她将刚才贝德穆的殷情说了出来，兰斯洛德先生点点她：“你肯定没谈过恋爱，一个询问就代表了完美了么？”

        “不过也还行，贝德穆没有太多的绯闻，也没有让我听到传出来的不良嗜好，一个人是否适合婚姻，要看他的地位和人品，不是看他的殷勤和花言巧语，”兰斯洛德先生停顿了下，接着说，“不过贝德穆是将军的儿子，随时放在父亲身边照看，不必担心以后成了寡妇。对于菲丽儿来说，也算不可多得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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