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第224章

亚摩抬头望去，从没意识到这么高的巨人也同样使用人类的语言，它想要干什么，佛西法修那么厉害，是整个世界的支撑，是魔法的传播者，他参加的战役更是数不尽，巨人要让她谋害佛西法修，真的是因为自己在未来能够办得到吗。

        “而且你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巨人的声音嗡嗡作响，往远处看去，仿佛在眺望越来越高的日头，那里仍有正在往大陆内部进发的同伴，它却仿佛一个稳坐不亏的赌者，静静坐在后方目送它们离开，它还在等亚摩的屈服。

        韦纳尔的眼睛还有干涸的黑色血迹，亚摩分辨不出是不是巨人的杰作，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她无法信任巨人的任何一句话。

        亚摩已经将手摸在了腰间，打算拼死一搏地说：“代价就是带走我的亲人的话，我不可能对付了佛西法修，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更无法保证全身而退，我的家人和朋友都会因此受到牵连，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巨人说：“不。”

        亚摩有些错愕。

        巨人低下头颅，将亚摩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却没有任何应对，仿佛亚摩的所有反击都是无痛瘙痒，说：“你的报酬是带走你身边的人类，还有我的俘虏。”

        “我不能和你签订契约，你如果信任我的话，从你的领土往西走，走到尽头，达到终点，等到你拿到自己的力量时再来完成我们的契约——”

        “就是现在！”缇莉娜发现了巨人的松懈。

        缇莉娜挥出了长剑，顺着巨人的手腕顺势斩下，她们同时从巨人的手掌向上奔跑，缇莉娜大吼一声，亚摩跳了下去，巨人的手落在湖边，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韦纳尔抬起头，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露出空洞的眼眶。

        “不！”缇莉娜发出一声悲壮的怒吼，被挥了出去，即将落在湖里的时候塞尔达从天上飞下来，瞬间带走了她，亚摩来到牢笼前面，长剑发出明亮的光，和坚固的牢笼碰撞，只斩掉一根柱子。

        “卑鄙的人类！”巨人捂住断腕，不断的红色血液流淌下来，它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手腕时掠过一只突然出现的巨鸟，巨人一愣，那只手便被叼到了半空，天上除亚摩来时的两只军翼龙外，还有一只飞龙，那飞龙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有着短圆的头颅，缇莉娜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人站在叫琥拉的赤龙头顶，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佛西法修，你竟敢还会来这里，”巨人仇恨地看着天空的黑点，它的眼睛开始发光发烫，喷射出来沸滚的熔浆，“不可饶恕，你欺骗了我！”

        亚摩拼命地砍掉牢笼，一边叫唤着韦纳尔的名字，然而失去眼睛的韦纳尔却充耳不闻，亚摩将手放上去，立刻被炽热的牢柱烫下一块皮来。

        巨人站了起来，一脚踏平数棵树木，滚烫的熔岩与湖水发生融合，瞬间冒出高温的蒸汽，辛普高冲了下来，却被巨人一只脚踹出去，巨人说：“你们所有人都欺骗了我！”

        佛西法修脚底下的琥啦发出高鸣，大地开始震颤，无数裂痕冒出，亚摩终于拽出了韦纳尔，韦纳尔颤抖地说：“谁？”

        “我，缇莉娜，”亚摩抬头看去，塞尔达俯冲，缇莉娜焦急地骑着龙脖子极力伸出手来，亚摩抓住，带着韦纳尔在龙背上不断打滑，活火山开始地动山摇山腰。

        属于佛西法修和智力巨人的对抗在无人之际展开，所有波及的生灵只有植物和天地之间的灵魂，缇莉娜飞快地驱使塞尔达离开战场。

        塞尔达却在空中哀鸣不断，下方辛普高在虚弱的回应，湖水和熔浆混合成红色的热浪，很快吞没森林和大陆，化作大地的巨人也被灼烧发出痛苦地嘶叫，塞尔达几次想要救起辛普高无能，只能扇动着翅膀，亚摩眼睁睁看着辛普高无力地爬起来跌倒，最后被熔浆吞没。

        缇莉娜给了想要跳下去的亚摩一巴掌，说：“你疯了吗，你无法在这里使用魔法！”

        缇莉娜看着毫无反应、形同死人的韦纳尔更是生气非常，掀起的手掌几次落不下去，眼里充满了泪水，最后化成一个拳头砸在韦纳尔的胸膛上，避开去看对方黑洞般缺少了蓝眼睛的眼眶，说：“想想为你死去的麦斯洛耶！醒醒，你想让辛普高死得不值得吗？”

        韦纳尔捂着胸口，茫然地转动头。

        缇莉娜心力交瘁，拍拍塞尔达的脖子：“好姑娘，我们该走了，这里不适合我们再待下去。”

        塞尔达叫了一声，竭尽全力带着他们一起逃离战场。

        远处的佛西法修站在琥拉头顶，伸出手臂，大地裂开的空隙中迸射出无数黑色的光线，白天瞬间变成黑夜，无序的群星显出身影，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在大地中吟唱，唱得声音带着回荡的模糊，仿佛世界在扭曲，塞尔达撞上黑光，缇莉娜慢慢放开了缰绳，往下滑去，亚摩头痛欲裂地抓住了前座的缇莉娜，一手去控制身后的韦纳尔，韦纳尔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坐在那里不动。

        哧——黑光将塞尔达割出一道深深裂口，军翼龙瞬间痛醒侧身绕过，缇莉娜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另一只胳膊碰到光柱的刹那就被割断了左臂，缇莉娜的脸眼见得变白，艰难地说：“放开我。”

        “不，”亚摩额见青筋，坚决不放，很快塞尔达将身体转为水平，缇莉娜被亚摩拉了上来，亚摩飞快地把扎她的伤口，缇莉娜先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左臂落在了熔浆里，再抬头看着亚摩的背后。

        “韦纳尔，”缇莉娜捂住断臂虚弱而无助地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耳朵……”

        亚摩不得不接过缇莉娜的缰绳，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缇莉娜的伤口不是简单的止血和药剂能处理的，刚才在砍断笼子时灼伤了手，拉扯缇莉娜更是透支了全身魔力，她看了两眼手，忍着眩晕的痛楚咬牙挺立。

        他们不断地飞过往外行走的巨人队伍，来不及离开的普通巨人被熔浆吞没。亚摩看着它们挥舞着手臂，不甘心地想要爬出来，然而熔浆融化了它们的脚、大腿，直至胸膛，最后它们都化成了焦黑的烟雾，塞尔达不敢停留，与时间赛跑，不舍昼夜地离开了平原，红色的海洋尚未蔓延到这里，巨人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但是怒吼仍源源不断，在远处好像闷雷，黑色的夜幕变回白昼，平原上的黑点也不见了。

        塞尔达带着他们来到另一个方向的基地，刚落下来，治疗师和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他们被扶着插队进传送法阵，瞬间离开这里，周围景色瞬间变成千里之外，他们落脚到北方最近被当作中转站的城镇，亚摩被塞入了一间病房，治疗师对着她露出白骨的手都于心不忍，草草将药上完又去另一个地方。

        韦纳尔和缇莉娜被推到另外一个病房，这里充满了人的气息，走来走去的治疗师，维持秩序的军人，探望的人，哀求的病人……亚摩的手包裹成两个球体，从窗户看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一个流着鼻涕的男孩爬在窗户往里看，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路过的农夫扛着农具，也有些好奇地望进来，看到亚摩的脸时突然红脸，远处的牛群和羊群在泥土路上走着，更多的茅草屋和石头屋错略地排序在四周，远处还能看见尽头隐隐的雪山轮廓。

        亚摩用肩膀顶开门，治疗师风风火火地重新走了进来大声地说：“让让，让其他病人过来。”

        三四个魔法师被搀扶了进来，最后一个则崩溃地大叫，亚摩隔壁病床的人摇摇头说：“又疯了一个。”

        很少有来的普通士兵，亚摩所在六人铺的病房当天还死了一个推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很少看见普通伤员，每一个活下来魔法师的背后都有数不清代表着活生生的性命相抵，魔法师的性命是宝贵的，在所有对抗敌人来袭却无法自保的同时，普通人最先被抛弃，接着是士兵，最后才是魔法师和将领。

        亚摩听到了几个不熟悉的地名，根据地址推测地理上的位置，就如同缇莉娜画得简易地图一样，北部跨越险峻屏障山脉后就是边缘大陆城镇，这里地广人稀，毁灭的村庄城镇数量有限，在那里守护基地的能力更有限，包括矿晶的发配和粮食的采购，人力物力跟不上，亚摩知道并没有多少普通人活下来。

        这比她想像的速度要快了很多，根据缇莉娜的解释，那条山脉就算是巨人攀爬都要耗费很多时间，然而才过去短暂的几天，巨人们就已经侵略了人类社会。

        这些病床上的魔法师大多来自其他贫瘠的基地和驻军地，也许有生之年都不会见到一个巨人。

        一个病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崩溃得大吼说：“够了，不要在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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