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243章

缇莉娜愣神，她比麦斯洛耶和韦纳尔的年纪大了很多，自从毕业后回到城堡担任占星术师，麦斯洛耶总是借以学术讨论过来看她，韦纳尔就会充当他们的挡箭牌和电灯泡，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一旁，有时候会发动自己在书架上的存稿……缇莉娜喃喃说：“也许是那个时候……”

        亚摩说：“那个私生子的母亲已经去世，我很担心他的下落，我想接回他，就像母亲当初接回我，我知道这个请求母亲一定无法接受，缇莉娜，我。”

        缇莉娜知道亚摩的意思，因为辛西娅很反对，所以自己当时才会离开城堡，听到亚摩这么说的时候微微惊讶地说：“亚摩，你并不是先生的孩子，夫人自然不会憎恶你。”

        亚摩瞪大了眼睛，失声说：“什么？”

        她下意识反驳：“可是我在塔楼灵魂中枢反应室能看见兰斯洛德的血脉，我还能看见上面的光亮——”

        卧房门被打开，韦纳尔背光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说：“原来你是想问这个，进来吧，我们都知道一些。”

        缇莉娜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坐在沙发上反而有些踌躇，她看着韦纳尔，韦纳尔则平静地说：“在一百二十九年前，也就是三五八五年春天，你的曾祖母来到了城堡里，是我的祖父带她来的，我曾经在父亲的画册里翻到过她的容颜，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暗精灵。”

        亚摩听到这里，了然地说：“我的血液里面果然流淌着暗精灵的血吗？”

        缇莉娜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仿佛因为暗精灵这个词想起了什么。

        “当时我父亲刚服役完，因为日昂加三世的号召前往首都加入王庭侍卫队，我的祖父就是在这个空隙领回了这个黑发女人，没过几年，在我父亲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她生下了你的祖母，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遗传到黑头发和黑眼睛，就这样被祖父藏了起来，你的祖母嫁给了守卫城堡的骑士，其后生下了亚芙拉。”

        “我的妈妈……”

        “是的，她应该算是我的姐姐，而你，”韦纳尔勾起嘴角，“则是我的侄女。”

        韦纳尔点点头，通过耳朵辨认到亚摩的位置，“看”着她说：“她太漂亮了，从小生长在城堡里，当之无愧留下来成为了女仆，她就是城堡里的一个例外，永远充满着热情和阳光，给祖父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她像一只百灵鸟，我才四五岁的时候，总能在各个地方听到她的唱歌，而我祖父因为子嗣稀缺，从来没有生下过第二个孩子，加上身体疴疾崩溃，每次都在亚芙拉的陪伴下度过痛苦难捱的日子。父亲回来后和母亲结婚，管理领土上的事物，祖父并不喜爱我的母亲，反而喜欢一个骑士的女儿，我母亲当时不知道亚芙拉的真实身份，想着宠爱一个女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祖父把她安排在母亲身边做贴身女仆，借此提高她的身价，”韦纳尔说，“亚芙拉因此常有机会随着母亲前往首都，她就是在十九岁那年的交际宴会上遇到了你的亲身父亲，当时缇莉娜和厄菲摩斯多跟随着母亲一起去，他们知道详情。”

        缇莉娜开始关注亚摩的表情，有些艰难，似乎随时打算停止，说：“她拿走了夫人的珠宝裙子，假装成上流社会的小姐偷偷溜进一个不对外公开的宴会，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声称和先生度过了一晚，我们从来不知道她那会儿会怀孕，她带着夫人的珠宝走了——再后来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直到宣称关于流亡在外兰斯洛德血脉的信开始源源不断寄到城堡里。”

        亚摩能从这些隐藏了很多信息的文字里面找出当时的真实情况，亚芙拉是一个想要得到上等生活的女人，她习惯了城堡里主人给她的优待，产生很多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更想要得到辛西娅的位置，也许那一次的宴会中正是有雷哲莱安参与，亚芙拉才会铤而走险，凭借着雷哲莱安父亲的喜爱孤注一掷，那晚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和亚芙拉在一起的男人肯定不是雷哲莱安，在知道辛西娅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雷哲莱安也根本不可能碰触她。

        亚摩有些带着自嘲的尴尬说：“啊，原来是这样。”

        亚摩想起了四岁以前在若夫列耶的生活，亚芙拉也宁愿通过一些不正规的手段来得到富足的享受，就算来到雪山小镇，亦是如此。

        缇莉娜鼓起了勇气说：“夫人生下了第一对孩子，这在当时非常轰动，老兰斯洛德先生让我给这对双胞胎占卜……”韦纳尔将手放在了缇莉娜的手上，缇莉娜朝他微笑，仿佛韦纳尔的这个举动重新让她有了力量，继续说道，“根据我的占卜，辛西娅总共将会有五个孩子，老先生因此高兴非常，先生也是，城堡里为双胞胎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其他孩子的降临，但是我隐瞒了预言的下半段。”

        缇莉娜像是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打了个寒颤，说：“我秘密告诉了夫人这一惨痛的未来——那就是没有一个孩子能活到成年。”

        亚摩睁大了眼睛，缇莉娜说：“直到洛希伯一岁的时候，有一个陌生商人敲响了城堡的夜晚之门，我的占卜发生了变化。”

        缇莉娜抬头认真地看着亚摩，说：“是你，亚摩，你的轨道突然和兰斯洛德重合，原本夫人就是打算在你四岁的时候去接你回来，那一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人抹去了你的痕迹，我花了无数次的占星术都无法找到你，直到你十五岁那年，我们终于能够通过血脉寻找到你的踪迹，厄菲摩斯多就决定让米迪立接你回来。”

        窗台的风铃微微摇曳，清脆的声音让亚摩从对话中脱离。

        “原来如此……”亚摩抬起头，看向缇莉娜，诚恳地说，“谢谢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

        “兰斯洛德并没有像大陆其他地方那么憎恨暗精灵，甚至我们的祖先会和暗精灵有交集，这里地理位置偏僻，那些残害暗精灵的事迹也很少会在这里发生，你的曾祖母是寿终正寝去世的，她也葬在了纪念堂里，”韦纳尔举起孩子柔嫩的手说：“打招呼吧，和姐姐。”

        亚摩好笑地拒绝了他：“我可不想叫你叔叔。”

        韦纳尔笑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保留的碎发有些长，遮掩到眉毛处，少许盖住银白色的眼罩布上，在这一刻，亚摩恍惚觉得是真正的韦纳尔在对她微笑。

        缇莉娜在生完孩子后，整个人都温柔了很多，她笑着说：“你和亚芙拉太像了，但我曾经见过你的曾祖母，你如果见过她，你就会发现她与你更为相近，因为你和她一样，身上充满了坚忍的性格。”

        亚摩点点头，开始提出另一个问题，说：“我想问问兰斯洛德极北的屏障山脉过去，是不是神秘岛？”

        韦纳尔身上的气息变幻了，有些难忍地说：“你翻过去了？”

        “没有，”但韦纳尔的态度已经承认了这个，兰斯洛德竟然和神秘岛挨在一起，亚摩是根据缇莉娜赶过来救人和对神秘岛的地理推测得出的，“那么为什么领土里从来没有巨人和魔精？”

        恒星刚才一直沉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突然说：“因为这片领土就是一个死去的巨人，一颗死去的恒星，其他巨人自然不会出现这里。”

        缇莉娜摇摇头说：“亚摩，你现在已经是兰斯洛德的领主，可以随意看藏书室的书籍，也许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亚摩点点头，看着韦纳尔有些累的样子，告辞离开。

        亚摩立刻去往八楼在的藏书室，这是她从来没有涉足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即使在城堡里度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仍对这个神秘的城堡充满了好奇，她试着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门打开，层层排列的书架延伸到尽头，恒星却在这时发出了一声惊讶。

        恒星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往里走，尽头。”

        亚摩穿过充满着书本和木头气味的书架，往里走去，在恒星的催促下她很快走到了墙壁前，凭借着充沛力量，亚摩能够轻易打开设立下的密钥，原本是石头墙壁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扇门，然而这扇门后面只是一个等人身高的木匣子。

        亚摩打开毫不起眼的木头盒子，吱呀一声，里面竟然是一个完好无缺的赤l裸女人。

        她太好看了，比亚芙拉带有欲l望的美，以及辛西娅肆意张扬的美还要出众，就仿佛不像一个能存在的绝世美人，她超越了一种性别之美，你要说她是男人，她就像雌雄莫辨的男孩年纪，连红润的嘴唇都散发着纯洁无暇的气息，一动不动，宛若一颗散发着莹光的珍珠。

        和劣质的木偶不同，仿佛她皮肤底下是柔韧的肌肉和血脉，并不是齿轮交合运转的假货，一踩就碎。

        亚摩试着去触摸着她，手指下勾勒着光滑又细腻冰冷的皮肤，却能明显感觉到柔软的肌理触感，就好像这是被人安放在这里的冰美人，等待别人的唤醒。

        恒星发出一声夸张的感慨，充满了渴望地说：“就是她了，如果你不想总是让我听到你的心声，就把这个身体给我吧。”

        厄菲摩斯多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说：“亚摩小姐，这是老先生的收藏品，你是听到菲丽儿提起了？”

        亚摩心中一动，转过身说：“我只感觉到这里有密钥的作用，和我曾经带给菲丽儿的礼物有关？”她想起曾经围剿若夫列耶异l教徒时逃脱的哈特奈尔，对方利用远程操纵，金蝉脱壳，留下被她损坏的木偶，木偶辗转到伊乎兹手中，因为伊乎兹被捕，这件人偶又落在了她的手里，亚摩有些惊讶地看着完美无缺的女人：“可是这件作品比那劣质的人偶要精致多。”

        “菲丽儿小姐在研究如何唤醒她，只是她的中枢缺少了一块能够契合的矿晶。”

        恒星大叫：“不，她缺的不是矿晶，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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