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第314章
亚摩见他不断地瞥向佛西法修，才慢慢说：“没关系，琥拉身经百战，已经习惯了。”
魔法师眼珠子来回挪动，连看着琥拉都带着垂涎的意味，不过那表露出略显青涩的崇拜没有引起亚摩的反感，因为她已被勾起了属于兰斯洛德的那头军翼龙的回忆。
在回途之中，神秘岛外又爆发了一次足以引起重视的巨人袭击，佛西法修似乎早有预料，无论是选好的方向还是琥拉的极速，使得亚摩不得不趴在琥拉身上。即使如此，佛西法修不得不眼疾手快一脚踩着亚摩的衣角，止住她下滑，警告她再开小差就把她直接扔下去，亚摩才收回注意力。
“琥拉要像你这样，在神秘岛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琥拉随声附和，龙吟回荡在黑色的云海上，远处尽头是一条永远不能到达的日光残留光线，没人注意到亚摩涨红了的脸。
“到了。”佛西法修没有追问亚摩，脚尖点着琥拉的背皮，琥拉得到指令收拢翅膀，一头跃入云层下方，大地正在沉睡，按理说是看不清此刻的景象，但无数山脉好像大陆的鼓包，一处不断闪耀跳动的点不停地放大照亮了周围，如同一盏无法控制的火烛，亚摩认出那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火焰，况且它还在因为琥拉的靠近而继续放大。
她回头去看佛西法修。
佛西法修颔首说：“这次你一个人上，我在旁边看着。”
火光放大，变成一座正在燃烧的死寂小城，火光冲天、漫天橘红的燃烧进行到高潮，听不见人求救和哭号，琥拉在她头顶长鸣嘶叫，催促着亚摩快点结束这场人间浩劫，整整三头巨人正在疯狂地踩踏，亚摩把弓箭换成法杖，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将法杖插入地下，庞大的魔力扭成地下长绳，朝几十米高的巨人奔去。
“您每次离开……是去消灭这些巨人吗？”等亚摩回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她花了半个小时解决不知怎么冒出来的三头巨人，剩下的都在寻找幸存者。周边迟来的驻扎军终于赶到，她立刻回到佛西法修身边，浑身汗涔涔地瘫坐地上，费力抬头。
佛西法修凝视着废墟，火光在眼眸中不断塑形、崩塌，他开口的声音有点清冷，不近人情似的：“如果每一次灾难都要我出面，如果我不在了，你们怎么办。”
琥拉煽动的疾风吹拂他们，唯恐下一秒就会从高空下降落，这里没腾出它的落脚点，亚摩更没有佛西法修和它的默契，连忙用酸痛的手吹了口哨，劳烦这位老爷先去别的地方兜风一会儿，顺便巡查有没有其他遗漏的巨人。
悠悠的长鸣远去，突然一声轰隆，废墟好不容易熄灭的火焰蹿升几米高，亚摩骂了一声，那边的军官已经吼道：“作战区基本手册是被你们吃了吗，不能用普通水浇灭这种火！”
亚摩旁观了一会儿，只得认命跑过去救火。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都是刚毕业还没见过大风大浪的魔法师，他们的作战意识甚至还不如普通寿命的士兵，一群鸡崽被骂得灰头土脸，见亚摩主动收拾残局，连忙得到救星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还想试着主动去搬运倒塌的残垣碎瓦，企图以绵薄之力救出幸存者来。
他们还穿着长款衣袍，弯腰的动作简直像一块移动的大抹布。
亚摩真是服了，这群人以后还怎么在驻扎地里混下去啊，没好气地指挥他们说：“罗星盘带来没，就算受到干扰不能大面积使用，你们也可以帮忙寻找幸存者。留几个，就你，这个还有那位女士，去后勤帮忙建立临时医疗点，会治疗的去给治疗师打下手，什么都不会的去找没被污染的水资源，挖井烧水建立简易保护罩总会吧，学校里教你们的东西呢？”
一群鸡崽你看我我看你，一哄而散。
亚摩灰头土脸地走回来，佛西法修站在那儿神情自若，只是眼眸中稍稍露出“看我刚才说了什么”的意味，亚摩已经习惯他无时无刻充满智慧又如火纯青地无声传递情感，问道：“我们现在就要离开吗？”
“如果你想的话，”佛西法修不无不可地回答，脚步却不动半步。
亚摩擦了一把汗喘了两口气，打算这就去叫琥拉回来，远处的军官跑了过来，朝她行了个军礼：“二位阁下，我是十二、十三区宾次中将第五少将麾下亚历山上尉，特此向您问安，感谢您的援助。”
佛西法修不做回答转过身去，亚摩尽职做起了传话筒，一边腹议他在塔楼的两面做派，反观自己也没余力再提供支援，只朝那上尉郑重点头：“我们是路过的魔法师，来的时候巨人已经在破坏城市，既然巨人已经解决，我们会很快告辞。”
上尉眼睛瞪大了，非常出乎意料，亚摩不明所以，回头去看佛西法修。
佛西法修背后有眼似的开口说：“亚摩·兰斯洛德，你可以直接汇报上级，我们刚从神秘岛回来，时间和路线都吻合塔楼外交部和军区的规定，没有跨范围，也没有逾越，更不是逃兵。”
上尉回过神连忙说是，并且朝他们再次郑重行礼，才离开往下属们跑去。
这位看似非常严肃的上尉来到一处视野不错的高地，不停地调整分队的行动，只有某个接到额外命令的士兵钻进了临时帐篷，携带一名刚被教训过的魔法师往远处走，感受到那边熟悉的传送魔力震动，亚摩才回过味来，佛西法修看她摇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地冷嘲道：“人家是把你成野生魔法师和异l教徒，说不定认为你才是这场袭击的主谋。”
“这倒也不必吧。”亚摩低头看着自己。
“又或者你是慈善家，连功劳都不要了？”佛西法修又说。
亚摩：“……”这位大佬最近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那位上尉得到了上级回馈的证实后，果真看向两位陌生魔法师才少了警惕，见他们过了一会儿还没离开，便将亚摩当成了临时合作的长官，不时向她汇报伤亡情况，这是个容纳了三千左右居民的小城市，加上亚摩刚才救出来的，士兵总共找出存活的还不超过二十人。废墟的空地有限，使尸体保持最后体面的行动被放在了最后，几十人投入进偌大的抢救中杯水车薪，亚摩休息了一会儿，见救援的人再没有增加，便主动留下来一起收拾残局。
矿晶对于魔法师会有一时间的增幅力量，在紧急关头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救命的法宝，亚摩这一忙就忙到了天亮，她闻着四处浓烟中夹带的各种呛人气味，发誓接下来一个月不会再碰肉类。
“真的不会再有救援了？”疲劳不堪的年轻魔法师再三询问，脸上充满了绝望，“就我们这些人怎么救得完，你确定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悲戚的上尉沉重说：“是，就我们这些人，这发生在我们的管辖区里，没有权利强制他们放弃自己的守卫职责，他们要保护更多的城民。”
“可是一定还有活着的人……眼睁睁放弃他们吗？”
他们都知道随着时间流逝，即使可能活下来的生命也坚持不了多久，巨人的一个脚印便使一栋楼房坍塌，有多少人在熟睡中被夺走了生命，即使如此，他们的生命也不算什么。
亚摩弓着背，双手鲜血淋漓，事实上大部分的医疗材料都是她提供的，几乎掏空了手环的储备，她在废墟里小憩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看清楚白天废墟的全貌，一眼望到只剩下一面顽强挺立的矮旧城墙，那些不肯熄灭仍在燃烧的火堆好像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巨人的身体早就融入到地里，若不是留下的破坏，仿佛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天地灰白，佛西法修坐在唯一幸存的断墙头上，一身完好无损的衣物看起来格外夺目，年轻魔法师们都用一种奇怪看异类的目光看着他，他们欲言又止，眼里有着强烈的指责和埋怨。
“他什么都不做？”终于有人指出来了。
“行了，这里本不是他的责任。”
“可是——可是他比我们还厉害，上面不派人下来，他来了为什么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
“行了，亚摩女士都没说什么。”
“通讯恢复了？”亚摩打断他们，盯着这群羽毛未丰的年轻魔法师们，直到愤懑不歇的他们停止了争论，“现在是什么情况，继续还是放弃？”
“继续，我们打算在这里停留三天，”上尉给魔法师们使了个眼神，止住他们继续的抱怨和不满，“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如果没有阻止它们继续前进，以巨人前行的速度，很可能现在已经在破坏下一个城市，最近的城市超过万人，我非常理解他们不予支援的申明，至少我们现在只是损失了一座城池。”
那些年轻人一口气噎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尉没了刚才训斥的强横，反而替他们客观地说话：“他们都是无意冒犯两位的，请您别在意。”见亚摩摇头，他才放心下来。
可能是这些人真没认出佛西法修，亚摩转身的时候还能听见这些人议论纷纷，中尉叫他们注意说话，看来他知道了什么：“该死的是这些破坏安宁的怪物，而不是你们的同胞，刚才是谁需要别人指挥才知道自己做什么，你们不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怪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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