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有选择困难症

黄玉龙起身洗漱完了，穿上前几天新买的回力球鞋下楼跑步。黄玉龙跟程文馨已经约定好了的，至少要活到她年满一百岁，到时两个人手牵手去参加八八财会班的同学会。而想要如期践约的话，首先必须是到时两个人都健康地活着，这就需要拥有一个足够经久耐用的身体了。要想自己的身体能足够经久耐用，那就必须从现在开始一直坚持体育锻炼，同时还要健康饮食，规律作息，只需持续进行83年，便能如期赴会了。当然，长命百岁，现在只能说是一个美好愿望，能否如愿以偿，除了主观努力——坚持锻炼，健康饮食，规律作息，还得客观条件也配合适宜，诸如物质生活条件，家族遗传基因，本人精神状态等。此外还有一些意外因素能影响到它，比如战争，自然灾害，交通事故，疾病，其它生活意外等等。

        初阳和暖，晨风拂面。近旁延绵至远方的丘陵上，翠碧的松柏树林源源不绝吐释出氧气，此刻把空气吸进肺里，清凉如薄荷，仿似是甜的。

        黄玉龙在晨晖里慢跑，心情格外轻松愉悦。昨天他已跟指导老师修青羽请了假，将于今天上午09：10，在穗城白云机场乘飞机至梅州，去探望女朋友程文馨，昨晚他已经拿到机票了。异地恋两地相思的滋味的确十分煎熬，好在黄玉龙现在是百万富翁，单程288元的机票钱那是“湿湿碎”啦。想着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心上人，黄玉龙心头甜蜜蜜的，邓丽君的甜蜜歌声在他心里萦绕，“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黄玉龙在基地水泥路上跑了四个来回，很快就完成了晨跑的额定运动量。

        黄玉龙顺路到食堂买了早餐，才向宿舍回转，一路哼着上辈子2016年度汕头市十大潮语金曲之一，女歌手罗暘暘演唱的《木棉花》：木棉花，开满城，人在木棉树下行。木棉花开春分时，未到清明花已谢。棉絮飞，飞满城，人在南国雪中行。棉絮飘满凤凰洲，一夜风吹无踪影。满天红棉，满天红霞，当年离家谁人来送行？梦中飞絮，迷了人影，不见故园故容颜，只有花满城。——身为一名潮汕人，他自然时刻不忘自己的母语，常常把那些流行歌曲用潮州话来唱着玩，自得其乐。这首《木棉花》可是货真价实的潮语金曲，他闲暇之余经常随口哼唱起它，对于母语文化的热爱，已是深深镌刻到骨子里了。

        木棉花别名英雄花，于1982年6月被穗城人民政府确定为穗城市花，它象征着穗城蓬勃的事业和生机，可以激励人们报效祖国的豪情壮志（此段文字参考自百度百科）。黄玉龙以前就读的镇中学校园里也有几株木棉树，每年棉絮飘飞的时候，他经常捡拾一些来把玩，现在回忆起来，挺有意思的。

        上午10：05，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z339航班的短途支线飞机降落在梅州梅县长岗岌机场，这架载客量100人的飞机，今天有一半的位置没人坐空着，毕竟梅州现在人均月收入还很低，288元的机票价钱可不便宜，没有十分紧要的事人们铁定不会选择搭乘飞机，穗城至梅州的长途汽车票价才仅仅三十八元而已！

        黄玉龙除了一个双肩包没有其它行李，轻松地出了闸乘坐的士前往梅州市财政局。

        的士二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黄玉龙付了车费下车。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10：30，还要一个半小时程文馨才下班。于是黄玉龙走到传达室去，问了一下他们的单车棚在哪里，上下班单车是不是都得从这个门进出。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黄玉龙就准备在财政局门口候着，想给程文馨一个意外惊喜。

        黄玉龙环望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家书店，便走了过去，入店略做挑选后，买了一套分为上下册两本的口袋书《日瓦戈医生》，这是前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所写的长篇小说，远方出版社出版。这本书上辈子黄玉龙开书店的时候有进过一次货，不过是三十二开纸独册完本的，也是进了五本，他自己也拿了一本来看，才看了三分之一，这五本书就都卖掉了。等他再一次去穗城海印桥底图书批发市场进货时，这本书已经脱销了。因为书店有大把书看，黄玉龙也就没有非把《日瓦戈医生》看完不可的纠结念头，转头看别的书去了。

        黄玉龙走回财政局大门前，在一棵绿化树下坐着，看起《日瓦戈医生》来。这本书出版于1957年，它写的是俄国医生日瓦戈与妻子冬妮娅以及美丽护士拉拉之间的三角爱情故事，表现了俄国两次革命和两次战争期间宏大历史的另一侧面，把战争的残酷，毁灭的无情，个人的消极融于一体。这篇小说获得了1958年诺贝尔文学奖，但作者帕斯捷尔纳克遭受到了苏联文坛的猛烈攻击，他被迫拒绝了领取这个奖项。（此段文字参考自百度百科）

        距离上辈子把自己正在看的最后一本《日瓦戈医生》卖给顾客的时间，屈指一算已经有二十五年了，那时看过的那部分该书情节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得从头开始阅读了：

        他们马不停蹄地前进，一面唱着《永志不忘》，歌声休止的时候，人们的脚步、马蹄和微风仿佛接替着唱起这支哀悼的歌。行人给送葬的队伍纷纷让道，数着花圈，画着十字。一些好奇的人便加入到行列里去，打听道：“给谁送殡啊？”回答是：“日瓦戈。”“原来是他。那就清楚了。”“不是他，是他女人。”“反正一样，都是天定，丧事办得真阔气。”

        ……

        小说的开篇是十岁男孩尤拉（主人公日瓦戈医生）的母亲的葬礼，之后他便被舅父带到遥远的南方、伏尔加河畔的一个省城去了……

        黄玉龙再次抬腕看时间，11：45，程文馨差不多下班了，便把《日瓦戈医生》上册塞进双肩包里，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专注地望着财政局门口，等待那个朝思暮想的倩影出现。

        终于，财政局大门里面四十米开外处，一大群年纪参差，容貌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陆续汇集到一起，各自推着一辆单车向门口这边走来——政府部门大院里头不骑车是一个潜规则，多数人还彼此聊着话儿，大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从嘴里出来就立时散逸消失在空气里，甚至都得不到聊话对象的回应。

        黄玉龙的眼神很好，只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没有程文馨。新的面孔不停地在那远处出现并向这边走近，大约两三分钟后，程文馨飘逸出众的倩影终于出现了，黄玉龙的眼眸瞬即明亮起来，喜悦之情在心间涌现，迅速传递到全身，使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快乐得似要飞起。他也不出声，只是专注地把眼光全部投射在程文馨身上，仿似舞台上的追光灯，跟随着她一个人移动，其他人全是无关紧要的配角，不值得哪怕是零点一秒钟的投射。

        程文馨推着单车，跟身边的同事洛冰聊着下午一道去逛街shopping的事，约定好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程文馨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了门口处玉树临风的男朋友，惊喜和幸福同时来临，一双明眸一下子被柔情牵绊住，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程文馨很抱歉地跟洛冰解除下午一块儿逛街shopping的约定，因为自己临时有事，洛冰浑不在意地说那么下次再约过吧。

        程文馨加快脚步，推车来到黄玉龙面前，笑盈盈俏生生地站立着，美丽的眼睛与心上人深情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

        黄玉龙骑着程文馨的车，而她自然成了后座上的乘客了，她优雅地侧坐着，右手揽抱在黄玉龙腰上，一直笑靥如花，不时指引行进路线，朝着自己的家而去。凤凰牌自行车不愧是中国自行车界第一品牌，结实平稳又轻便省力，骑乘体验绝对的wonderful。黄玉龙脑中闪映香港电影《甜蜜蜜》中黎明用自行车带着张曼玉在街上愉快穿行的片段，邓丽君的甜蜜歌声一路同步跟随，“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那些“宁愿坐宝马车哭不愿坐单车笑”的女孩啊，你有真的品尝过坐在单车后座欢笑的滋味吗？知道吗？只有贪慕虚荣灵魂的你，根本不配坐在一个正直善良、勤恳上进的男人的单车后座上！

        很快到了程文馨家，宋晓梅上医院陪丈夫程伟民去了，只有程文曦一个人在家，妈妈做好的饭菜在桌子上摆着，她已经吃过了。

        “姐，姐夫！”程文馨见到两人进门，高兴地打招呼，程文馨笑嗔着盯了她一眼，程文曦知道姐姐只是装装样子，并不会真个责怪自己，便做了个鬼脸，回房间玩掌机魂斗罗去了。

        黄玉龙程文馨两人匆匆吃过午饭后带上程文曦一块儿出门，到附近一个商场买了些保健品及水果，然后前往医院探望程伟民。

        在医院心外科病房那里，黄玉龙意外碰到蔡育华，张红梅，蔡俊峰一家三人，他们是专程来探望程伟民的，表面上是让蔡俊峰充当司机，实际上是为了让他来程伟民夫妻面前混个脸熟，为下次或下下次上门提亲做铺垫。蔡育华可是有五六年没跟程伟民在私下场合接触长谈了。

        蔡家三人见到黄玉龙跟程文馨态度亲密地一起前来，心里都咯噔一下，明白这是个竞争对手，蔡育华是不露声色，张红梅是面色转阴，蔡俊峰则是郁闷不乐。张红梅为双方作了介绍，双方彼此礼节性寒暄了两句。又过了一会儿，蔡家三人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在张红梅带着程文馨出病房下楼送蔡家三人的时候，在病房外程文曦笑嘻嘻地对黄玉龙说：“姐夫，你有情敌了，你可要小心啊！”黄玉龙扬眉淡然一笑，说道：“我相信文馨，你也要相信你姐，以及对我有信心，成为你姐夫的人一定是我！”

        程伟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现在是能吃能睡，能走能动，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程伟民很感激黄玉龙主动为自己垫付了巨额手术费，让自己摆脱了病魔的折磨，甚至可说是摆脱了即将到来的死亡，让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他很亲切地询问起黄玉龙的工作情况，为他的工作和交际提出了中肯建议，并表达了殷切的期望。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黄玉龙和程家姐妹俩来到了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江南百花洲市场，这是3月份刚刚建成开放的一家大型商场，在二楼、三楼一共有260家商铺，主要经营服装、鞋帽、化妆品等，市区的市民以及下面各县的人们都喜欢来这里光顾，这里是现在人气最旺的商业聚集地，远超原来的凌风东路，泰康路，江北五洲城，江北平安桥等老牌商业中心区域。

        女孩子是最见不得漂亮衣服的，面对成千上万五彩缤纷，款式齐全，潮流时尚，美不胜收的服装和鞋帽，两姐妹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两人一会儿叽叽喳喳，一会儿又复偶偶私语；这家店里左看看，右瞧瞧，那家店里比比划划，评头又论足，一路都兴致勃勃，真正出手购买的却一件也没有。

        黄玉龙逐一回答程文馨姐妹俩的咨询，给出自己的评价和建议，毕竟上辈子开过几年服装店，审美眼光是独到而又无可挑剔的。在走过了近五六十家商铺以后，黄玉龙对两姐妹的审美水平和个人风格喜好有了一个大致了解：程文馨喜欢少女范，有“选择困难症”，喜欢的颜色有紫色，粉色，黑色，白色，蓝色，喜欢一件衣服的话，有时会好几个颜色一起买；程文曦喜欢二次元，喜欢粉，白，蓝三个颜色，尤其是粉色。于是接下来黄玉龙根据她们两人各自的身材，喜好及风格特点，给她们两个都买了七八件衣服，两双鞋子和一个手袋，这才在六点半时凯旋而归。

        回家吃过晚饭后，黄玉龙又陪张红梅聊了一个多小时，才跟程文馨一块儿上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是李连杰、关之琳主演的《黄飞鸿》，这是李连杰在香港电影的奠定地位之作，从此由觉远小和尚变成了一代宗师。而关之琳则从此把十三姨变成了自己的专属代名词。

        从影院出来，黄玉龙带着程文馨去酒店开了一间房，畅谈人生——真的是谈人生规划，虽然也情不自禁，气喘吁吁……此处省略一万字，却始终神志清醒，没有走最后一步。黄玉龙的心理年龄实际上已是五十岁了，是一个经历过许许多多人生风雨的男人，早已不是只追求一点生理满足的庸俗之人，他想要一个灵魂伴侣，终生相契相知相爱相守。

        对于蔡俊峰这位情敌，黄玉龙一句也没有提及，他相信程文馨对自己的感情，也相信自己的魅力和优势。而在程文馨心里，也觉得没必要提起蔡俊峰，她一颗芳心全部属于黄玉龙。蔡俊峰这一个礼拜来财务科探望张红梅的次数多了些，每次都顺便邀约程文馨吃饭看电影打保龄球什么的，她全部都婉拒了。

        十一点多时，黄玉龙把程文馨送回家，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回酒店洗洗睡了，一夜安好。

        却说蔡家三人下午探望程伟民后，在回家途中，张红梅问儿子接下来怎么办，蔡俊峰说既然程文馨已经心有所属，自己没必要再做无用功，以后就把程文馨当妹妹看待吧。然后他安慰母亲，自己高富帅一个，肯定能找到理想的另一半，你就放心啦！张红梅也不再纠结程文馨的问题，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以后在工作上她也不会故意为难程文馨，她不是电影小说里面那种反派上司角色，仍旧把她当世侄女看待吧。蔡育华什么也没说，到了他这个身分地位，早已惜言如金，胸中府城深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程文馨这个姑娘虽然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其实两家门户并不当对，他不反对也不热切，今天也主要是探望病人，顺便聊几句校友情谊而已。

        第二天下午三点，黄玉龙搭乘飞机返回了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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