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香辣牛蛙
客厅里显眼的大横幅吸引了林安然的注意力，红色的底上烙印着烫金字：恭喜林安然成为年入40万的富婆！
她只看了一眼悬挂的横幅和满地的碎纸屑，凌乱不堪的客厅让她两眼黑了一下，血压一下就上来了，顾潇潇在的这两天，她的血压都是忽上忽下，从来没好过。
林安然还是很够意思的请顾潇潇出去吃饭，以此要求顾潇潇回来后必须把客厅都收拾干净，顾潇潇连忙点头。
所谓的邋遢美女，就是顾潇潇这种在家里邋遢，但在外面精致的美女。只是晚上的寻常饭菜，顾潇潇硬生生让林安然等了一个半小时，这下眼线画歪，不满意擦掉重画，那下最近皮肤暗沉了，浅色遮瑕遮痘的效果像刮大白。
林安然本来靠在门口随时准备出发，到后面认命般地收拾起客厅，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拽着顾潇潇就往外面走。
三个街道外有一家川菜小馆，最有名的一道菜是香辣牛蛙。牛蛙跟别的店不大一样，不经过油炸，直接倒入滚烫的辣汤里，跟土豆一起煮。林安然最爱吃里面的土豆，软糯入味，比牛蛙都好吃。
两人吃的鼻尖冒汗，她们好久没有在一起深夜觅食过了，好像谈了恋爱后，顾潇潇就失去了自己的生活，分手之后的每日每夜她都郁郁寡欢，现在眼前的林安然和香辣辣的牛蛙，久违地让她感受到了热闹的生活气息。
就算眼妆化的顾潇潇并不满意，但依然是惹人注目的大美女。三桌外的小帅哥踌躇地走到顾潇潇面前，“小姐姐你好，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顾潇潇停下了筷子，抬头上下打量着清清爽爽的小哥，问：“你多大？”
“21”
“哦，我27，丧偶，不能耽误你。”
小哥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讪讪地拿回电话。
林安然回头确认了下小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转头用筷子敲了下顾潇潇的筷子，责怪道：“怎么能说自己丧偶呢？”
“前男友跟死了有啥区别？”顾潇潇满不在乎地夹起一大块土豆放嘴里，下一秒被烫的含在嘴里直呼气，灌了一口可乐降降温。
林安然仔细打量了下那个小帅哥，“你别说，现在的小孩子长的真老成啊，一点看不出来比我们小这么多，谈个小奶狗是不是也不错？”
“你别想了，现在的男人都很势利的，年纪大的想找小的，年轻听话又懂事。年纪小的想找年龄大的，姐姐温柔能照顾人。你去谈个小的试试，提前体验当妈的感觉。”
一副看透人世的老练口吻，让林安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谈个恋爱，让你把人生都看透了”
顾潇潇两手臂交叉，在胸前比量个叉出来，“姐现在是封心锁爱，男人，只会阻碍姐前进的步伐。”
“你跟沈明浩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像是那种中了“早恋不能有好结果”的魔咒，在顾潇潇在家赶图的某天，沈明浩给她打电话约她晚上去市里最贵的旋转餐厅吃饭。
她盛装出席，以为九年的恋爱长跑即将落下帷幕，看着沈明浩西装革履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想象钻戒会从哪里出现了。
或许是老套的在冰淇淋里出现，再要不然就是大厅里演奏的钢琴家，说不定会在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邀请沈明浩上台求婚。
她想了想，以沈明浩那个平常又嫌弃人多，又面子薄的人，大概率不会选择这么高调的方式。
不过她还是提前检查了钢琴附近，并没有看到任何放戒指盒的地方。
冰淇淋上来的时候，她一小口一小口仔细的吃，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戒指直接吞了下去。但直到碗见了空底，也没看到任何戒指。
不是吧，自己的嗓子眼也没那么大啊，不能被吞下去啊。
她仔细回味了下刚刚吃下去的每一口，不至于啊。
沈明浩叫来服务生结账的时候，顾潇潇打断了他，问：“这就结束了？”
“啥？”
“这，这饭，这样就结束了？”
“啊？要不然呢？”沈明浩莫名其妙地看着顾潇潇。
“那接下来什么安排啊？”
“回家啊。”
“就…就回家了？”
“你到底想说啥啊？我先把帐结一下，等会说。”
顾潇潇甚至在期盼服务生会不会从pos机里直接掏一个戒指出来。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沈明浩站起来示意顾潇潇一起走的时候，她还是坐在位置上不动。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催促她：“走啊”。
顾潇潇甩掉了他的手。
他皱起眉头，责备道：“大庭广众的你忽然间生什么气啊？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瞧瞧，又是这个教育她的口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这句话她大概听过无数次，在她看到街上的小情侣如胶似漆地走在一起的时候，女孩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她也缠着沈明浩给她买一大束。
沈明浩却嫌弃地说：“太浪费钱了，有这钱吃点啥不好。”
顾潇潇的嘴撅的能挂油瓶，满脸写着不高兴，直接定在原地不动了，气哼哼地说：“不就一束花吗？不用你买了，我自己买。”
“你自己买，花的就不是钱吗？都快30的人了，又不是小女生了，怎么还喜欢这种花花草草的。”
“都快30的人”、“又不是小女生”这两句在沈明浩眼里是客观陈述的话语，在顾潇潇听来却分外刺耳。
快30怎么了，30的女人就没有喜欢漂亮衣服，喜欢小花小草的权利了吗？
就要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早起熨衣服，晚上准备饭菜吗？
还时不时要被对方嫌弃，家里收拾的不干净，饭菜咸了。
她更委屈了，委屈地鼻子也开始发酸，眼睛也出现了盈盈水意。
即便如此，她也努力控制着声量，让自己不至于太大声，沈明浩很讨厌大声喧哗。
“难道我就不能喜欢玫瑰吗？你已经两年没送过我任何礼物了。”声音中已微微带了一丝颤意。
四周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对情侣的小矛盾，不少好事的人停下脚步，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狗血故事。
沈明浩感受了这些人的注视，他不喜欢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感觉，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他焦躁地用手抓了抓头发，压低声音：“别闹了好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她也懂这是他的最后通牒。
以前每一次她都会屈服，沈明浩不是会发明火的人，生气了也总是一言不吭，自己默默地打游戏，从来不会哄她，全靠她自我治愈。
她也不敢和朋友们这些事，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次和沈明浩吵架，事后和林安然诉苦的时候，不小心被沈明浩发现了，因此冷战又延长了三天。
林安然好奇过为什么顾潇潇对沈明浩这么百依百顺，过度顺从。
“还不是因为他帅，而且成绩还好，这叫啥，这叫提前押中潜力股，这比炒股稳妥多了。”
顾潇潇相信，只要她忍得了，忍到他们结婚，一切都会好起来。
恋爱小说里的男女主角，总会以结婚作为happyending而结束，却没有去描述过婚后生活的鸡飞狗跳。
更何况，连结婚的影子，顾潇潇九年来都没有看到过。
坐在旋转餐厅的她，并不打算第上百次的向沈明浩低头。
“就在这解决吧，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吃饭？不是打算向我求婚吗？”
“哈？就是想来这里吃饭啊。”
“我们都在一起九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求婚？”顾潇潇步步紧逼。
“我…我觉得我们还没准备好。”沈明浩被逼的不行，两手一摊，干脆说了他一直不敢告诉顾潇潇的实话。
“潇潇你太幼稚了，我这么多年来也没等到你变得成熟，我每天上班要对付领导，下班还有应付你，我累了。我没想好我能不能跟你走接下来几十年的婚姻生活。”
顾潇潇听的心如死灰，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做着结婚的梦。
当她还沉湎于过去的悲痛时，林安然打断了她：“然后你们就分手了？这不像你平常死缠着他不放的样子啊。”
“哦，那倒没有，我本来确实是准备仔细地想想怎么改进自己的，就像九年来我是怎么自我洗脑的一样，再洗脑自己一次。”
她用一张纸巾擦擦手上的红油，仔细地抠着渗到指甲缝的红色油渍，抠完，把纸团成一团，做出投篮的手势潇洒地扔出纸团，看着纸团精准地进入垃圾桶，她满意地嗯哼了一下，接着说自己没说完的话。
“直到那个狗男人继续结账的时候，服务员问他，他的会员账户里还有1200多的积分，用不用抵消些费用，我他妈才知道，那不是他第一次来。”
说到激动处，顾潇潇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咒骂：
“1积分等于10元钱，1200积分就是一万二！他之前从来没带我去过那家餐厅！这个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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