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各有各的惨
“徐土匪?!”
徐骋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玉簪,额头又被重重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走啦!”冉礿之声音娇俏,刚看完书觉得心情万分舒畅,对着徐骋也更加耐心,换做平时,她早就操控簪子一顿猛戳了。
“哦。”徐骋像是不确定似的,又往簪子多看了几眼。然而,簪子还是那根簪子,没有浮动的暗影,仿佛那一切是他做的梦。
“欸,我刚才……”冉礿之喋喋不休的讲着她在书中看见的精彩故事,其中有她很喜欢的理念,发觉徐骋走神,她又强行让徐骋集中精神,继续说她的理念,活像街边骗人的道士。
徐骋心不在焉,晚饭也没吃几口,冉礿之离开书院之后,他摊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犹豫片刻,终于摊开一张干净的宣纸,拿起工笔,循着他白日那一瞥所残留的记忆,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半小时后,他看着扭成麻花的线条,心中复杂。他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要认真学习画画。
冉礿之刚钻进自己的身体,喘不过气的感受瞬间将她侵袭,她还未适应,便感觉到被人大力扑过来,压在她的身上,她两眼一番,差点背过气。
“咳咳!咳咳……救命……”冉礿之声音轻微的几乎听不见,她不用睁眼都知道,必然是又是小星,她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探出一个脑袋,然后发现了哭丧着脸的小星和怒容满面的她爹。
哦豁!
冉礿之暗道不妙,趴在她身上的这个,该不会是……
“我的妞妞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这是要了祖母的命啊!”
这世上能叫她妞妞的,只有她那早早出家的祖母刘珍珠老太太,因为这难听又俗气的名字就是祖母给娶的!
“祖母……你好重。”她都怕正在哀嚎的祖母听不见她这蚊子一般的声音,好在,她爹听见了,及时把祖母拉开。
“胡闹什么!马上和我回去!”冉明真是有气都不敢大声撒,他今儿一下朝就收到消息说女儿跑了,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跑出来找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是个昏迷的,他简直想杀人的人都有了。
“爹,我只是想来避暑……”冉礿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可怜巴巴地说:“屋里热,我又不敢放冰块,这才来了和祖母寺庙相近的山庄,也好有个照应。”
“你的身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一路颠簸,你都昏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你老父亲的心情?你难道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冉明说到最后,实在没控制住音量,然后他就瞥见他的宝贝女儿吓得抖了起来,他心一惊,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发出来了。“哎!”
冉礿之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心中也一阵发酸,她也不想让父亲担心,可她却是不得不这样做,试问天下哪个儿女不想陪在父母身边呢?
“礿礿,不是我不让你出来玩,爹也知道你自小就玩心重,可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啊,咱们把病治好了再折腾,好吗?”冉明说着,心中也是发酸,他这个女儿相貌、学识、德行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偏偏……
“爹,我……”冉礿之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这等怪力乱神,甚至连怪力乱神都算不上的东西,若是告诉她爹,给了希望,万一不成功,那不是给了希望又摧毁,她不能说。
“乖,咱们回去养病。”
饶是冉明和祖母眼神诸多慈爱和不忍,冉礿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坚定的摇头。刚获得系统的那几天,她试过不去徐骋身边,但结局就是不可以,这个系统会强制她出现再簪子里。
其实徐骋现在的状态没她监督也能好好读书,但系统不允许。
“礿礿!”冉明沉了脸,连一向宠爱她的祖母也动了怒,小星等丫鬟更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小星,把小姐扶起来!”冉明是真动了怒,冉礿之则止不住的摇头,一个劲儿往后缩。
“不行,爹,你不能绑我!”冉礿之这一急,又动了气,捂着胸口疯狂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小星!”冉明再度催促。小星实在无法装傻,起身朝冉礿之伸手。
冉礿之真是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因为府里人都知道她跟个瓷娃娃似的,也不敢真的伸手去抓,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推搡着,冉礿之一个没留神,整个人栽在地上,头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小星等人被这突出起来的变故吓到,纷纷跪倒在地。
“我的妞妞啊!”刘珍珠直接扑过去将人扶起来,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哭。
冉礿之勉强睁眼,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坚定道:“我不回去。”
“好好,不回去,不回去,祖母陪着你,我的妞妞啊!”刘珍珠也火了,直接对着冉明一阵输出,“还不赶紧找大夫!你要逼死她你才满意吗!”
“我……”冉明也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让小星去请大夫之后,他也坐在窗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止不住的叹气。
冉礿之这边兵荒马乱,徐骋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地鸡毛。
徐骋怎么也没想到,推开方竹轩的大门,看见的不是他爹徐大壮而是冤家舒悦呢?
到底是谁?走漏了他在南山书院的消息!
“徐哥哥,你怎么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啊,还好我找徐伯伯问了你的情况!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来!”
和舒悦眼中满心满眼的开心不一样,徐骋此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搞不懂舒悦为何赖上他,他俩明明从小就玩不到一起。
小时候,舒悦提议吃烤乳猪,他偏偏就想吃叫花鸡;舒悦想去山上俯瞰景色,他偏偏就恐高,脚腿子发软最后让人抬下来;就连勉强称得上一致的“想成为行走江湖的大英雄”这个梦想现在也出现了不同,他真的搞不懂。
难道舒悦还在为他们的大英雄目标努力吗?那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一下。
“舒悦,我以后想要考状元,不想再走江湖了。”
舒悦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停顿片刻又恢复正常,她手里撕扯的半只鸡腿还差最后一层皮没有扯断,被她松开了手。
“为什么?”
舒悦的声音都带着颤儿,徐骋知道她肯定难过了,但他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没有为什么。”徐骋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是因为被逼着,后来读着读着,发现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非要解释的话,可以当我变心了。”
“我明白了。”
舒悦将鸡包好,放回随身的布袋,背着离开了书院。徐骋本想送送她,但纠结一会儿,还是放弃。
他们既然把话说清楚,以后也不通路,没必要再有太多纠缠。舒悦的身手他还是放心的,毕竟走镖这种活儿,他爹愿意带舒悦,也不愿意带他,舒悦的武功,由此可见一斑。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徐骋回了屋子,温习了一会儿功课后便直接睡觉。他又梦到了和上回一样的场景,还是那个河畔,还是那抹倩影,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回脸也分外清晰,如他在藏书阁看到的一样,温柔又清丽。
他努力想走近,却发现有河水相隔,找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到桥的踪迹。看着伊人伸出来的双手,徐骋犹豫了一会儿,纵身跳进了河里。
他走不过去,他还不能游过去么。
用力滑动双臂,然而距离没有半分缩短,他低头一看,水草竟将他的脚缠住了,他着急地想要挣脱,却发现水草如活了一般攀岩而上,他彻底慌了神,抬头张口就想大声呼救,谁料周围场景已经完全变换,没有河畔,没有伊人,只有一望无际的水面,而他,在水中央!
“救、救命!”徐骋惊醒,发现竟是脚被书压住出不来,这才有了梦中水草缠脚的一幕。
此时已是睡意全无,他温习了一会儿书后,听见晨钟,去了藏书阁。邋遢大叔并不在,钥匙是直接放在门口的,也不知道是宋宁及交代过了还是怎么样。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他将包裹着夜明珠的布揭开,屋子里登时透亮。藏书阁禁火,不过这夜明珠可真是比蜡烛好使多了。
“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徐骋呢喃着,“这是主张性善论吗?”
他依稀记得荀子“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主张的是性恶论来着,这两人同属儒家,其思想倒是有着完全相反的论述。
“小子,你认为这人说得对吗?”
徐骋循着声音望去,是那个胡子拉扎的大叔。他随意的靠在书架上,也不管上面积累了多少灰尘。
徐骋久不回答,大叔又问了一遍。
“那么你呢?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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