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约一九九八
“哇，素素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周丽敏放下筷子，转头眼睛明闪闪地看着林素。
王君燕用手撑着下巴，用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我也是，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内科医生。”
“可是留在本院好难啊，而且今年也出了政策取消单位分房以后，顿时感觉未来的生活成本一下子就升高了。”
林素端起手边的橙汁，“半杯，君燕。一起加油，现在先朝着目标努力，之后的路会随着我们的努力而逐渐清晰的。”
王君燕端着自己的饮料和林素碰杯，“嗯嗯，一起加油吧，林素。”
周丽敏羡慕地看着她俩，有些迷茫地说：“好羡慕你们啊，有自己的目标，我就完全想不到。”
赵芸芸给周丽敏杯里倒了点果汁，
“我也没有目标，别担心丽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找到自己的路。”
周丽敏听着赵芸芸温柔的声音，她迷茫不安的心，暂时被抚慰，她端起杯子，“芸芸学姐，我们也干杯。”
四个人兴致勃勃地吃完饭，一路上哼着流行歌回到学校。
经过校外的服装店正播放着《相约一九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林素听着歌，看着其他三个兴奋的人一起哼着这首歌，她也难得地有些上头地加入一起合唱，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一九九八年，奇妙的一年，四个女孩在此相遇，结下一段长久的友谊。
系统解剖学这节课是林素这辈子第一次接触到尸体。
在上实验课前，周丽敏差点失眠，第二天上课时脸上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一直紧张地抓着林素的手。
林素看着周围的同学的脸上既有害怕，又有兴奋，林素被大家感染的情绪有些起伏。
第一节实验课是参观和讲解注意事项，林素走进解剖室，闻到熟悉又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她波动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但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她好像看到曾经自己的身影，在慢慢地和现在的自己融合在一起，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但她有一种奇妙的体验感，感觉自己几乎已经被遗忘了十几年的记忆变成了脑海深处的星星，这节课是她重新找回星星的机会和开始。
周丽敏一直给自己做的心理准备，这节课没有用上，她回到宿舍趴在桌上，“我好累啊。”
林素拿着《系统解剖学》的书正打算复习，听着周丽敏的话，“你今天早点睡吧，放平心态。”
周丽敏打了哈欠，“我是那种小时候听说要春游，能在前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的人，这个习惯我到现在都还改不过来。”
她又连打了几个哈欠，“不行了，我去外面买点吃的提神，太困了。”
林素每次打开这本书前，她有一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习惯，就是看一遍绪论里的人体解剖学的发展简史。
她每看一次都能感受到曾经有多少先辈为医学的发展作出贡献，她也借此激励自己。
周丽敏第一次看到部分内容的时候还和林素在课后讨论过，说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彻底了解过华夏家传统医学中解剖学的发展历史。
她第一次知道，远在春秋战国时代，华夏的医学家就有解剖记录。
她还说如果不是学医，她很可能就没有太多机会去了解到这部分历史。
林素再一次认真地阅读了一遍，她定了定神，开始今天的复习。
这门课就林素的理解，是一定要多背多看多复习的。
她为了每次在实验课中有更好的学习效果，林素一有时间就提前复习每节实验课的理论知识，努力做到将实践和理论更好地融合。
林素和周丽敏终于迎来了第一节真正的实验课。
在上课之前，在场的所有的医学生会举行一个仪式，这也是授课老师曾经反复强调过的内容，就是要对所有的大体老师保持尊敬和敬仰。
当这节课第一次举行完这个仪式后，原本躁动的、兴奋的、紧张的同学们，好像都冷静了下来，突然能感受到医学的严肃。
下了课，周丽敏和林素走出实验楼后，周丽敏面色有些苍白地看着林素，“我感觉我的鼻子好像失灵了。”
林素也用力地呼吸，她俩在外面坐了一会，才感觉鼻子恢复了。
回到宿舍，周丽敏一直像小动物一样嗅来嗅去，最终闻了林素和她自己的衣服，她面色扭曲，“我们的衣服上也有那种奇怪的味道。”
林素有些茫然，提着自己的肩膀处的衣服使劲闻着，“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周丽敏赶紧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我要去洗澡，你去吗？”
林素也拿好了衣服，跟周丽敏一起去澡堂洗澡，还继续扯着自己肩膀的衣服闻。
学期悄悄过半，到了小长假。
周丽敏早早地和男友约好一起出去玩，王君燕和赵芸芸则还在医院实习，寝室就剩下林素一人。
林素坐车去了京市大学附近的一家书店，这家书店比较大，种类也比较多，林素特地从学校坐车来这里也是为了选出对她比较合适的《解剖学图谱》。
买好自己想要的书，又买了一些绘图的工具，林素打算一路逛回学校，也算放假的娱乐了。
京市大学这边是京市的大学城之一，因此一放假就有很多学生在这边娱乐游玩。
今天这一块附近的商业街有一家新开的大型电玩城开业，林素远远就看见乌黑黑的一片人，她在外面往店里看，人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紧紧地挨着。
林素最怕人多的地方，她不能理解到这种人口密集的程度，只是一个娱乐场所，为什么还有人往里挤，人一多就容易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故。
林素打算去旁边的面包店买点面包充当明天的早饭。
正在她打算远离人群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隐约好像看到电玩城门口有个小男孩面色十分痛苦，大口大口地通气，想要出来又因为身体没力气没被挤进去。
林素看到这个情况也是一眨眼的事，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看清楚了，她抿抿嘴，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她不断地往前硬挤，不停地对前面的人说着，
“不好意思，让我过一下。”
“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过一下。”
林素的硬挤让前面有些人不爽，有个人直接拉住林素，
“诶，小姑娘，不要往前硬挤，前面的人也是在这里排队等了很久，你直接插队不合适吧。”
其他人一听他这么说，也附和着他，
“就是，就是。”
“我们也想早点进去。”
“哎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要说了。”
林素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她这次确定了她真的看见了之前的那个小男孩，他的状态比之前更差。
林素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她没理这些说她的人，她闷头往里挤。
后面的人发现林素还往前挤，面带不屑地大声冲林素嚷嚷，这一下四周的人都看向了她。
她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连忙大声的喊着：“前面的朋友，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男孩，他好像不舒服，看见的朋友搭把手把他弄出来。”
说完又往前挤，
“让让，麻烦前面的人让一下。”
其他人听见她的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有人好心地给她让位，有人也伸出头往电玩城里看，有人则觉得林素是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早点进去。
林素终于挤进这个五光十色，动感十足的电玩城里，电玩城里光线比较暗，只有各种机器屏幕散发出来的彩色的光。
里面人太多了，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且里面的人都在心无旁骛地玩或者看别人玩游戏，这也可能是这个小男孩一直没人注意到的原因。
电玩城里的音乐响得，让林素震耳欲聋，林素感觉自己眼睛和耳朵遭受双重冲击，她到处窜来窜去找人。
终于在一个机器旁，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小男孩。
此时，小男孩呼吸十分急促，人已经半倒下在一旁，林素连忙把他拽起来，把他的一只手扛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拽地拉着他。
林素看着前面这么多人，她大声的喊着：“让一让，这里有人不舒服，大家麻烦让一让。”
喊了半天嗓子嘶哑了，林素离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实在是没办法，她只好把小男孩呈现端坐的姿势放在一旁，举起椅子对着墙壁哐哐砸着。
砸墙的巨响终于惊起了周围的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林素，以为她玩不到游戏而抓狂，她连忙大喊：“大家麻烦让一下，这里有人不舒服，让我出去。”
林素又拖起地上的小男孩，终于有些人注意到这个情况，在一个个声音的传递下，林素顺利地走出电玩城。
门外还充斥着满满的人，艳阳高照在头顶，林素大汗淋漓的扛着小男孩走出电玩城，外面的人也注意到这个小男孩情况不对，看着又要聚集起来的人，林素赶紧叫人散开。
她找到一旁阴凉的通风的地方，让小男孩坐在地上，扶住他的腰让他保持前倾的姿势，林素又翻着他的口袋和他背后的书包，庆幸的是在他包里装着气雾剂。
林素看了一下气雾剂背后的说明书，她按照说明给小男孩喷药止喘。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终于缓过神来，林素紧张不安的心也平定下来。
周围好心人叫的救护车也到了，林素将他交给专业的医护人员后，就自己离开了。
她看着玻璃中狼狈的自己，满头大汗，头发也有些汗湿了，衣服也因为挤来挤去变得皱皱巴巴，像一块抹布。
庆幸的是自己买的东西没有损坏，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砸墙，她是不是还需要赔偿。
林素想回头去电玩城问下赔偿情况，但是实在是有些累到脱力，只好坐在一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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