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别易会难
面对袭来的邪灵兽，失去灵力的凌云比起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此时的她除了四处闪避，已再无其他办法，幸而身法依旧灵敏，在与邪灵兽的周旋中，尚且能够自保。
“若是继续这样躲下去，只怕是会没完没了。”
在躲避邪灵兽的攻击时，凌云的余光扫过满是伤痕的吴晨阳，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若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会害了他的性命，但此刻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打倒眼前这只邪灵兽。
就在凌云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打破这个困局时，一道灵符从王镛家楼顶俯冲而下，在击中邪灵兽背部后，瞬间幻化为一条锁链，将它死死困在原地。
凌云抬头望向楼顶，只见一个黑影站在楼顶边缘处，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霞光瞬时而出，射向被困的邪灵兽。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大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灵。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打着结印的双手随着咒术快速变换，只见一个圆形法阵在邪灵兽脚下逐渐成形，待楼顶之人将那“破”字念出之际，阵中阴阳互换，一阵刺眼的强光由阵内迸射而出，亮光直达天际。
这个阵法凌云在多年前有幸见过一次，此阵法名曰灭灵阵，号称道家最强杀阵。由于这个阵法的威力因人而异，若非灵力高强者，根本就没办法让它成型，就算勉强成型，也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这个阵法的强大之处，并非对肉体的攻击，而是越过肉体，直击灵魂深处，一旦将其灵魂击碎，阵中之物，永世不得超生。
显然，布阵者并不打算将这只邪灵兽赶尽杀绝，仅仅在击伤它体内的兽灵后，便撤去了法阵。
邪灵兽遭受了法阵的重创，庞大的身躯在哀嚎声中轰然倒下，被邪灵兽紧握于手掌之中的王镛，也趁它松开拳头之际，迅速逃到了一旁。
楼顶的黑影看了凌云一眼，随后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仿佛从未来过一般，未留下任何痕迹。
凌云很清楚，在受到此阵攻击后，邪灵兽的兽灵受损，暂时不会再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因此任由它躺在地上，快步向吴晨阳跑去。
在确认了母亲没有性命之忧后，王镛远远地朝邪灵兽吼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邪灵兽发出了痛苦的笑声，声音竟也变得不再尖锐，恢复了它生前的声调。
“镛儿……才几年时间，难道你已经彻底忘记我了吗？”
“你……你是爸……爸爸？不，不可能，我爸爸是绝对不会伤害我和妈妈的！”
王镛关于父亲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如走马灯一般，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
他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想杀死自己和母亲的人，便是自己日夜思念，还想再见最后一面的父亲。
残酷的现实，让他有些崩溃，他朝着邪灵兽歇斯底里地怒吼，他曾想过很多与父亲亡魂见面的方式，但这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最坏的见面方式。
“在我死后，你和惠子每天都会为我悼念，而我总是在窗外静静地看着你们，不舍与你们分离，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们母子，哪怕无回转世，我也毫无怨言，就算化身为怨灵，我也要守护你们……”
邪灵兽已变得十分虚弱，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
“可是，你们最终还是将我逐渐忘记。大约一年后，你的母亲有了新的工作，而你也和那个小子越玩越疯，渐渐地，你们很少再为我悼念，直到最后，彻底将我忘记。我的内心真的好空虚……好无助……”
王镛跪在邪灵兽的身旁，俯身将它抱住，眼泪顺着脸庞滴落在它那狰狞的脸上。
“对不起，爸爸，其实我和妈妈从未忘记过你，我们只是不想爸爸见到我们伤心的样子，不想你因为我们而徘徊于人间，无法再次轮回转世。我又何尝不想再见你一面，为此我学习了很多鬼神之术，但始终无法见到你……若是我和妈妈一直活在依赖爸爸的世界里，你或许更是无法安心离去吧……”
王镛的泪水已彻底模糊了双眼，对于眼前这个已是怪物的父亲，他已没有了丝毫恐惧，有的只是不舍与愧疚。
“我和妈妈很幸福，希望爸爸不要再为我们担心，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您，永远不会。”
一滴泪水，竟从邪灵兽的眼角滑落，原本在化身为聻时，便会失去人类灵魂的它，此时内心的挣扎让它痛苦不堪，身体也不停地在人形与兽形之间变换，如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它的全身，痛苦的嘶吼，回荡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伤口已被涂上药粉的吴晨阳，在凌云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对于邪灵兽的奇怪举动，甚是不解。
“聻不是已失去人类的灵魂了吗？为什么还是会……”
“看样子，它并不是自愿变成聻的，而是被人强迫转换，以至于灵魂依旧被囚禁于这个邪灵兽体内。”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明白吗？背后之人的目标是你，而它只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在暗处盯着你的人，用某种方法，将痛苦的亡魂强行转化为聻，并派来与你战斗，但那可怜的亡魂，此刻却和邪灵兽体内的兽灵进行着战斗，为了它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而拼尽全力。”
最终，身为父亲的它战胜了邪恶的兽灵，身体也恢复了人形，而王镛此时也因灵魂脱离肉身过久，瘫倒在了父亲怀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年一直藏于心中的话。
“爸爸，我好想你”。
父亲在轻抚王镛的脑袋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为了他们母子，我不能再放任自己去伤害他们，趁着还有点意识，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希望这样能让我消失吧……”
吴晨阳放开凌云，想上前阻止，却被凌云拦了下来。
“晨阳，它的选择是对的，一旦化身为聻，就不可能再恢复原样了，就这样让它消失吧，让它作为父亲，有尊严地离去吧。”
“可是……”
“放心吧，它不会真正的死去，这只是洗清了它的罪孽，让它能够回归灵魂的故乡。正因如此，才会有我们死神的存在。”
王镛强撑着坐了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爸爸，你一路走好。”
王镛的父亲会心一笑，微微扬起下颚，温柔地说道：“这次我真的要走了，看到你已经成长为一个男子汉，我也没有遗憾了，记得照顾好你的妈妈，别让她知道今晚的事。”
随着长剑刺入喉咙，它的身体化为耀眼的光芒，飘向空中，向着灵魂的故乡太虚而去。
长剑跌落在地上，见证了光芒的远去，而王镛也终于如愿，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了自己最爱的那个温柔的父亲。
那一晚，王镛失声痛哭，多年以来强忍于心中的不舍，今晚也被彻底释放出来，或许，这便是吴晨阳从未感受过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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