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湖

　　程未晞推开横跨在自己身上的修长胳膊，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婴孩走去。

　　那婴孩并不怕生，见有人靠近，还支棱着双臂，一副讨人抱抱的模样。

　　程未晞可没兴趣抱什么孩子，她伸出手指头戳戳那肥嘟嘟的胳膊，分明就是肉的触感，哪里有半点植物的特性？

　　江怀殷挥了挥手，那个婴孩便向后跑远了。

　　程未晞没好气地瞪他：“我还没观察完呢！”

　　江怀殷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我怕他会伤害你……”

　　程未晞自认不是什么需要精心呵护的塑料花，现在更不肯受江怀殷的恩情。

　　她道：“你离我远一点。”

　　江怀殷可怜兮兮地向后退了一个脚后跟的距离。

　　程未晞几乎气笑了。

　　白刑止适时开口：“大家一路前行，互相照应也是应有之义，尤其是你，我们一行人的目的都是保护你，你就别再训江怀殷了。”

　　程未晞不满地看了白刑止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厮是故意卖江怀殷人情。

　　白刑止忽略那充满怨念的眼神，召集大家：“昨日你们也算过了瘾，今日我们要加快速度，昔年，你驮上程未晞和白算算。”

　　白昔年应声化出真身，俯下头颅和半个身子，以便两人爬上他的脊背。待两人坐定，白昔年便迈开四蹄向前走去。

　　程未晞只觉自己好像坐在敞篷车上，迎面而来的风几乎令她睁不开眼睛。

　　而身侧，白刑止、白辞笙、青吾长老，甚至江怀殷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这种速度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白算算对这种快速的行进很是享受，仿佛小孩子第一次坐过山车。

　　程未晞被这份兴奋劲儿所感染，也眯起眼睛，展开双臂，假装自己在飞翔。

　　速度加快后，大约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来到了林子的另一头。

　　第五日的晌午，便来到一片草原。

　　白辞笙兴奋地望着大草原，开心地喊：“无前野，我终于回来啦！”

　　程未晞掏掏耳朵：“不是说到无前野需要十天嘛！”

　　白辞笙嘿嘿地笑：“那是按照之前的脚程计算的，所以才慢嘛……你看你看，这草原大吧，一望无际。”

　　程未晞朝远处望去，茫茫草原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

　　草原中的草并不高大，高度只及脚踝，一株株，一丛丛，开满不知名的小花儿。远处的崇山峻岭也没有树木，皆是覆盖着茂密的草丛。

　　程未晞在老虎背上颠了好几日，早就腰酸背痛，此刻翻身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才觉得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白辞笙指着不远处的山坡：“瞧，是鹿蜀！”

　　程未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坡上跑着一群类似马的动物，头是白色的，通身却覆盖着老虎的斑纹，红色的尾巴左右摇摆，鸣叫起来像是有人在唱歌，有高声部、有低声部，十分悦耳。

　　白辞笙道：“鹿蜀的歌声很好听，我小时候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听到外面有鹿蜀在唱歌，关键啊，鹿蜀的肉质十分细嫩，那滋味，哎呀！”

　　程未晞听着悠扬的歌声，心头萦绕着一个疑惑：“我以为你们八荒的神兽都能化形呢，前几日是狍鸮，今天是鹿蜀，这些不能化形的神兽为何还留在八荒啊？”

　　白辞笙举起胳膊迎着草原习习的风：“它们不是神兽，只是动物而已，神兽和人族有天赋高低之分，动物自然也有，它们虽然不能化形，却有其他的妙用，就比如这鹿蜀，将它的皮毛佩戴在身上，宜子孙哦！”

　　好吧！

　　程未晞决定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肉质鲜美上吧！

　　她眼睛一转，暗想该撺掇谁去帮她逮一只回来尝尝鲜呢？

　　未及开口，身边已有一个身影飞驰而去，一袭白衣在碧绿青翠的草原之上，几个纵身，便来到鹿蜀群的中央，右手击出一道墨蓝色的灵力，便将一只鹿蜀打倒在地。其余鹿蜀如同炸了锅似的，向远处飞驰而去。

　　程未晞瞠目结舌，看着江怀殷长身玉立地拖着一只鹿蜀走回来，仿佛那只身形壮硕的鹿蜀轻若羽毛。

　　这么大一只鹿蜀，就她和白算算两人吃，得吃半年吧？

　　真是的，就不会挑只小一点的！

　　白辞笙也是张大了嘴巴：“无前野有好几个兽族居住，随便找一个买些就好了。”

　　江怀殷动作略僵，很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既视感。

　　青吾长老哈哈大笑：“也好，就拿这只鹿蜀去换些肉食就好了。”

　　江怀殷默默地将鹿蜀的尸体放入自己的虚无境，一张清秀的脸上仍是从容的表情，不见半分尴尬羞赧。

　　白辞笙挽住程未晞的胳膊，朝江怀殷做个鬼脸：“无前野我最熟了，这里往西走一个时辰，就是蛇湖，往北走半日，便是千龄狐一族聚居之地，千龄狐十分好客，美食无数！”

　　白刑止道：“先办正事，再去补给食物。”

　　一行人便踏上草原，一路向西。草原风景优美，气候适宜，一个时辰的路程并不觉得远。仿佛没过多久，一条蜿蜒细长的湖泊便出现在眼前。

　　那湖泊狭长的身躯宛如一条青蛇，盘桓在草原上，偶有一处弯曲处略宽些，河岸边便生出几棵一人多高的小树，树影和蓝天倒映在湖水中，蓝盈盈一片。

　　自从看到蛇湖开始，白辞笙就一脸担忧，一双手紧紧挽住程未晞的胳膊，不想让她上前的样子。

　　白算算虽是面色平静，整个人也如同小尾巴似的跟在程未晞身后，仿佛准备随时拉上她一把似的。

　　更不用说江怀殷了。

　　程未晞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干嘛？我都有些怀疑了，或许就是因为你们跟着我，才不小心把撞入湖中的。”

　　白辞笙“呸呸呸”了三声：“别乱说！”

　　白刑止难得主动跟程未晞报备行程：“我们要沿着蛇湖，去往中央的水域。”

　　程未晞问：“那里有什么？”

　　白刑止望向远处波澜的湖水：“那里有一种植物，能开出硕大的鹅黄色花朵。”

　　程未晞诧异，大老远的来蛇湖，这威武的帝君就为了采一朵硕大的鹅黄色花朵？

　　白刑止却是没有再解释，带领着一群人沿着蜿蜒的湖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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