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先行
佳琪她们虽然已经出发往那南诏去了，不过这么一只庞大的队伍，想要走得快也不是什么易事。
不过公孙念念却不一样，她一人一骑，沿途又有商队往来，只要打点得当，南下的路程却是快得很。
这一快一慢，二人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佳琪自然也是知这道理，她本以为凭借她正使之职可以催促着使团加速前进，但是这人吃马嚼的，必须要走走停停，礼部和沿途驿站供养自有朝廷的定数，想快也快不起来。
无奈之下，佳琪只得托上官芜茜先行一步，去南诏都城寻得念念再做打算，若是能提前追上她，将她拦在城外，就更好了。这样也可免去了她与杨如玉在一路上的别扭。
“诶！我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说吗？”芜茜踢了一脚发呆的杨如玉。
芜茜这是在提醒他，有什么话带给公孙念念。
杨如玉若有所思一番，说道：“你此去，若南诏形势急变，需得去都城南隅的相国寺，找无相大师，便可平难。”
“你这是什个意思？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芜茜听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并不接自己的话茬，也没得个只言片语让自己带给公孙念念，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一番，心中不免不快。
“你就别理他了，这几天他就是神神叨叨的。”佳琪说道，“估计脑子被你打坏了。”佳琪想到杨如玉前番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加上今日这莫名奇妙的一些，只觉他是在胡说八道。“你赶路要紧，快些替我找到念念才是要事。”
“你只需听进我的话就好了，记住，是南隅的相国寺。”杨如玉道。
芜茜也不与她理会，翻身跳下马车，自己跳上一匹马，先一步往前去了。
“你不该答应去南诏的。”芜茜走了后，杨如玉果然变得活泛了，居然主动和佳琪说起话来。
“这又是何道理？”被他突然这么一句，佳琪反倒疑惑起来了。
“我嘱咐上官的话，并不是平白无故的，你们此行，必定引起南诏形势的急变。”杨如玉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
“大唐只派使团而不派军队前往，是本着两不相帮的态度，不愿干涉南诏内政。换句话说，谁打赢了大唐就认谁，是吧。”
“这是没错。”
“那么使团到之前，叛军是不是得尽快赢得主动？”
“是吧。”杨如玉越往下说佳琪越听得头皮发麻。
“如今叛军对南诏国都城只是围困，若大唐使团出发的消息传到南诏，叛军必定加速攻城，以便在大唐使团到达之时，叛军入主南诏之事生米成炊。这样大唐也不好说什么，你们去了也只是安抚一般，与新的国君朝廷缔结从属关系罢了。大唐得了面子，叛军得了大唐的认可。反之，若使团到达之时叛军还没得手，法理上的南诏朝廷还是现在的朝廷，再有什么造次，也需得让大唐三分，所以他们必须在这之前攻下都城。”
“那为什么南诏朝廷不向大唐求救，这样大唐就师出有名了呀？”
“哼！这样更不可，本来只是国内之争，若向大国求救出兵，那这样叛军也可向吐蕃求救，你说谁离南诏国都更近呢？”
佳琪听得这么一说，身子一软一下瘫在了坐垫上，嘴里嘀咕着，“只求你们朝廷军队能坚持久一点，能够等到我们来，念念，你要坚持住呀。”
佳琪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早知道自己拉着上官芜茜偷偷溜出长安，把念念追回来就好了，还用不着这么费尽心机，还反而让念念陷入了危险之中。
见佳琪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杨如玉自觉得把她吓到了，又说，“不过南诏都城被攻下是早晚的事，与使团无关。而且既已经出发了，反而让南诏朝廷军队有了点盼头。”
是啊，现在能做的，就是期望南诏都城守军能撑到大唐使团到来，到时候叛军还敢乱来，定要收拾他们。
“那你说的无心大师，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约定。”杨如玉说。
原来，当年公孙龙平定那场叛乱之后，老国主虽然死于非命，但是太子却有幸活了下来。于是他对外宣称太子也死于乱军，却将他在宫中囚禁起来了。
后来扶上了杨如玉父子，公孙龙便将这前朝太子交给了新君处置，主要是他不想担下这弑君的罪名。
新国君虽然是公孙龙的傀儡，但也不想替他背锅，于是将前朝太子送到了相国寺，交给了无心大师，做了他的弟子。
当年他们将太子送去的时候，就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南诏国的乱事，也不在这一两朝了。
只不过这些事，都是瞒着公孙龙办的。
而杨如玉口中的约定，就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杨如玉将去到相国寺，接替了前朝太子，作为无心大师的弟子。而新君禅位，由前朝太子出面接替国君的位置，这样各方势力都没话说，就可平息了南诏国的叛乱，以安定人心。
“那你们父子既然不想要这江山，为何不直接把江山让给他？还得等叛军来了。”
“毕竟公孙龙势大，一来是为了保护他，只要公孙龙势力还在，就不可暴露他；二来本想着公孙龙年纪大了，也没几年了。只是没料到，这叛军如何来得这么早，他们又如何知道前朝太子还在世的。”
“所以你们得等公孙龙大势已去了，才可将前朝太子推出来对吗？”
“正是这个道理，我回去接替他出家，守在无心大师跟前，在他的眼皮底下，前朝太子上位了后才能安心，南诏国才不会再乱下去。这就是我的终点，这才是我的使命。”
杨如玉说这话的时候，佳琪感到了一丝的悲怆。
他本来只想做个逍遥公子哥，却被一路推着往前走，做着一件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当太子、订婚、出使长安，本来以为自己逃出来了，现在又因为自己的使命，却要回去，又做自己大概不愿意做的事情，去了结，去成为那个终点。
难道人，就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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