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信纸
在《暗恋初霁》杀青后，伏真从内心里也算是把自己和鼎萧彻彻底底划清了界限，就连燕浓也好久没再联系。
两人像是极有默契地对对方避而不谈。
但伏真没有时间想太多，回到宁河之后接踵而来的皆是楚卓君与恒星为她争来的资源。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样忙得晕头转向了，甚至该有的心理素质都有些崩溃。
而楚卓君对她说，这仅仅只是开始，为了让她适应以后的开端。
“你最近是真活跃，冲浪、走路上，哪儿哪儿都有你。”杜若虞替伏真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开心，一手摁着遥控器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话筒道，“你别说，刚才我去楼下买酱油的时候，正巧碰上隔壁那读初中的小闺女领一大堆同学们回家玩，在电梯里也叽叽喳喳，说的可都是你。”
杜若虞叉了个哈密瓜：“要不是为了有违个人道德，我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认识伏真，找我要签名，十元一张’，再跑街上逛一圈，一天准发家致富。”
伏真闭眼听着杜若虞有意的逗趣，化妆刷扫过眼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尖。
“行啊，我亲签让你倒卖，十元一张，你也太不识货了。”伏真笑着吐槽，“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哟哟哟，这话说的，正主是准备教我怎么用亲签坑钱呢？”杜若虞胡咧咧地叫嚷起来，“我跟你说最快捷的，事成之后你分红给我。”
伏真知道杜若虞开玩笑起来容易上头，但她还是想知道这个臭女人会说出什么话：“这位女士，请讲。”
“你多签几张，放李沉牧面前，和他叫板十个亿。”
伏真的眼睫颤了颤，与面前的化妆师对上视线，有些拘谨地相视而笑。
还好楚卓君是带自己的妆造团队过来为她的代言做造型。
“我先跟你叫板十个亿，直接上你家向你要以前骗我签签名的费用。”伏真没好气地回，“亲兄弟，明算账。”
“错了错了……”杜若虞轻声哄着，听到伏真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她在忙，也不继续打扰她，再慰问几声便挂断电话。
今天伏真需要拍摄化妆品牌ocean代言的海报。ocean在国际和国内暂且还算不上奢华大牌，但在最为重要的是影响力广、大众喜爱度高，所以单对伏真来说，ocean的代言无疑在为以后预热和铺路。
ocean旗下的产品主打“自然”的理念，此次的代言拍摄把蓝色与绿色定为主题色彩。当伏真换上第一套渐变水晶银蓝礼裙从换衣间出来时，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朝她的方向望去。
礼裙主要拼接了带着银片布料的淡蓝锻和渐变纱，胸前的欧根纱像鱼尾的褶皱覆盖着偏光闪片。恰好片场内的打光布置完毕，在伏真的礼裙身上折射出耀眼晶莹的亮泽。
荟荟上前在身后替伏真摆好礼裙的拖尾，剪裁得体的人鱼裙型勾勒出包裹完好的优美线条。化妆师在一旁看到之后又给伏真细化了眼妆，在眼尾贴了两颗大小不一的圆润珍珠。被卷成的波浪长发勾在耳后，用银色鱼尾型的珍珠发夹点缀在耳尖上端的头发。
荟荟在身后对着镜子里美艳不可方物的伏真，偷偷拍了张照片存入相册。
伏真出道这么多年很少尝试如此仙气满满的妆容，她的眼神惬意而又放松，更是多了几分清冷的气息。
楚卓君在另一侧正和摄影师沟通，见到伏真的模样后不由得心颤，而后看向伏真的眼中带了几分坚定。
“我上次见到这么美的人，还是十几年前的简潇。”楚卓君毫不吝啬地过来夸奖，声音不大不小，周边人听到了也纷纷夸赞。
简潇的前经纪人楚卓君都这么带头夸了，那他们自然也能实话实说。
但伏真不太愿意在此刻提起简潇，生硬地微笑。怕落人口舌是其一，她又想到在宁河霍氏晚宴的那天，李沉牧对简潇反感的态度。
这么多天过去了，李沉牧没有再提起过她，而简潇也继续过着自己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但又传奇的人生。
“伏真老师，准备开始了。”一个小助手过来传话，伏真看向众人为她清的主场，走到了拍摄场地中央。
一切都准备就绪，她调整好状态，眼光扫过全场，意外地在最外围看见了李沉牧的身影。
她只微微停留一秒，收回目光，继续跟随摄影师的指导拍摄。
第一场拍摄结束后，伏真向在场的工作人员躬身致谢，回到化妆间去准备第二套的妆造。
李沉牧在人群背后默默看完了主人公的全程拍摄，见伏真一声不吭又回到化妆间，他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地等人再次出现。
他听到了楚卓君对伏真的赞美，简单来说，他不喜欢这个对比。
在他眼里，伏真是伏真，简潇是简潇。
更何况伏真有的初心与底线，简潇没有。
一想到简潇，又涌上一股无端被压抑的愤恨和厌恶。他不知道一个轻而易举可以拍拍双手甩袖离开的人，有什么资格能向被自己抛下的亲人乞求原谅，甚至把一切当作过往云烟。
他抿唇，手机有新消息的提示音，见到屏幕上的“伏真”二字，眼神微动。
【伏·公主·真：大总裁一天到晚老爱亲自到现场监工怎么办，在线等。】
李沉牧嘴角上扬，似是斟酌一下，才回道。
【c：来当总裁夫人，总裁一天就只需要在家监工。】
伏真飞快地瞥一眼屏幕上来自一位狗狗emjoy的信息，转而又利落地翻手机盖住。
一天到晚就爱发一些没营养的话。
从长湖市回来后，李沉牧大多都是微信或者电话和伏真联系，起初伏真还以为这位总裁大人有什么高级指示下达给她，但每天都是那些嘘寒问暖和生硬的找话题，听多了伏真都为他捏把汗感到窘迫。
之后李沉牧大抵是受到了高人的指点，讨好追人的意味愈发的明显，有时候会默默地来到拍摄片场，等她结束工作回到化妆间时，总能看见一些他送的礼物。有时是摆在桌上沾着露珠的鲜花，有时是她爱吃的点心。
他用这些不熟练甚至称得上有些老土的方式，几乎把自己强行融进了伏真的生活之中。
这种暧昧和恋人未满的日子，她依旧摇摆不定，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李沉牧能够喜欢上她的点。她只能感觉到这一切在她签约赴臻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伏真不安，她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神游在外想着琐事时，房门被敲了三下，伏真见是高昭，表情有些意外。
“各位辛苦了，这是伏真老师交代我们买来的。”高昭手上领着咖啡袋，和身后的几人在房间里分发了。
伏真略有些疑惑地看向高昭，直到他换了个小袋将最里头的那杯金桔柠檬果茶递给伏真时，她了然这是谁的手笔。
“这是李总特意交代的，说伏真老师还是喝果茶吧。”
伏真向他轻声道谢，待上妆完成，众人又一一谢过伏真离开化妆间后，她才给李沉牧发了条消息。
【伏·公主·真：今天是散财童子？】
很快她收到了回信。
【c：哪天不是。】
伏真伸手去摸了摸果茶瓶壁，细细摩挲着。
这种被支配的感觉，伏真意外之余，更多的还是迷茫。李沉牧是用什么身份为自己做这种事，自己一次次心安理得地收下又算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不想在别人看来，以后自己万一真的和李沉牧真的在一起了，大家都是在讽她和李沉牧的关系。
这种别扭的感觉恣意生长，像疯狂缠绕的藤蔓，狠狠攫住她的心，再一层又一层地束缚裹挟，再也看不见光亮。
伏真暂且没有回消息，她又被叫回了片场，继续拍摄第二个系列主题。
以“森”为主题的草绿，伏真的造型与方才的楚楚清冷截然不同。以叶片型的刺绣为饰点缀着吊带短裙，原本干净的面容画上了两笔颜料，用满天星、茉莉与藤条编成的花环戴在发顶，更添灵动俏皮。
伏真专注而又认真地完成了全部的拍摄，期间她用眼神扫过方才李沉牧站着的位置，却发现人已不见踪影。
她回到化妆间，不出意外，桌上又出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一封很旧的信，甚至边角都已斑驳泛黄，她摸上贴着邮票的位置——邮票是崭新的。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一张小小的邮票上的小人，是自己。
邮票上小人穿的衣服也不陌生，即便是离那天十几年的光阴，她也能在看一眼的情况下，飞速地回想起那天的场面。
是十二年前李沉牧生日那天，也是她对李沉牧向往的心如死灰的那天。
毫不意外，这封信出现在这里，是李沉牧的手笔。
她的情绪仅在看到邮票那一刻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后她冷静地翻过背面，拆开了这封信。
里面的信纸也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字写的又大又庄重，短短几行，潦草中又带着拘束。信的主人似乎是很看重这封信，想要认真的写好。
“伏真：
你看到这封信，应该已经考上宁大了，而我作为你高中最后一段安稳静好生活中的一大败笔，想必你要是还能想起我，开口第一句一定是骂我的。”
写到这里伏真隐约看到后面还跟着几笔欲写又止的笔画，看样子是一个“毕”字，又被主人两杠划掉了，另起一行。
“写这封信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和你解释清楚生日那天的事和向你道歉。
对不起，生日那天我说的话，并不是认真的。但是已经伤到了你，再想让你不在意，应该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哪怕你不想要我的祝福，但还是简单地祝你前程似锦、如梦所归。”
最后落款，依旧是潇洒的三个大字，却好似被中规中矩地框住了似的。
——李沉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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