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中规中矩
“阿肆。”
“嗯？”阿肆抬眼看她。
杜雨晴认真地说：“不是这样的。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这个人既怕疼又怕死，你以为我那天晚上不紧张？”
阿肆怔住。
“下那么多层楼梯的时候，我恨不得公司的楼梯全部消失，我只想赶紧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杜雨晴忆起那天的情景，眉头微微蹙起，“那个还在加班的员工出现得太不是时候，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你猜我是先注意到楼上还是楼下？”
“……”阿肆无法回答。
杜雨晴说：“都不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我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我可以等待，可以拖延时间等人过来。但是有你在，我才敢直面威胁我生命的那个人。”
“抱歉，是我想得太片面了。”阿肆心里万分愧疚，明明杜雨晴对她已经是高度的信任，自己却因为一点细枝末节而辜负了她。
杜雨晴脸色柔和下来，“没有关系，这些我没说你的确很难知道。但我想弄清楚的是，你为什么不愿意把枪给我？”
“因为我想变得更强。”阿肆低着头说，“当冷兵器对上热武器，远距离太吃亏了，我不想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无能为力。”
杜雨晴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想要想出一个对策，但都被各种不稳定因素给推翻了。
“这里虽然持枪合法，但你到底还是在国内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给你配枪，安全隐患太大，我还需要再考虑。”
“中规中矩……”阿肆轻声笑了一下，“那都是过去式了。”
她抬眼看着杜雨晴有几分茫然的双眼，问：“中规中矩的人，会一枪打穿别人的肩么？中规中矩的人，会用靴子把人的手腕碾到脱臼么？”
中规中矩的人，会因为上司的一句话，就掰弯自己的性取向么？
她一身反骨，却装得像条听话的犬。
杜雨晴被她的一串问题给砸懵了，她的小狼狗好像往什么不得了的路上一路狂奔去了，得拉回来才行。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考虑一下。”杜雨晴安抚地拍拍阿肆的头，“你解释完了？”
阿肆点点头。
“那好，我也困了，你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外面雨太大了。”
杜雨晴掀开被子下床，阿肆拉住她的手腕，没明白她这突然的转变，紧张地问：“你去哪儿？”
杜雨晴笑笑，“我要回房睡觉了。”她俯身在阿肆唇上点了一下，“乖，晚安。”
房间里就剩下阿肆一个人，她愣在原地很久，才意识到，杜雨晴也不是离不开她的。
回到自己房间的杜雨晴躺进柔软的大床，侧身将床头柜上的药给吃了。
对阿肆心生嫌隙的这些天，她又恢复每天吃药的习惯了。
吃过药就能一觉到天亮，那种无需在梦里挣扎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金让她把药给戒掉，可杜雨晴实践过后发现，阿肆比这药还让人上瘾。
她不能让阿肆成为她的软肋。
阿肆照常起来晨跑，与平日不同的是，她带了个小跟班。
小柴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跟在阿肆身后，时而“汪”一声，别提有多可爱。
第一阶段的跑步结束，阿肆在湖边长椅坐下，从牵引绳自带的小包里取出小饼干喂给它。
小柴乖乖在她脚边坐着，尾巴一晃一晃。
天气越来越凉，外出跑步的人已经披上了厚厚的夹克，过不了多久也许就要开始大降温了。
看着漂在湖面上的枯黄落叶，阿肆恍然，她来到杜雨晴身边几近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小柴，再来一圈我们就回去了。”她拍拍小柴的头，带着它继续往前跑。
正如杜雨晴所预料的，米拉会将她看见的一切向斯蒂夫那边转达，无论是杜雨晴的私生活还是工作。
这段时间杜雨晴冷落了阿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小别墅里的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对失了宠的阿肆造次，唯有米拉一改之前的绿茶行径，开始对阿肆嘘寒问暖起来。
阿肆近日晨起跑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狗窝里把睡得香甜的小柴拉起来带出去跑步，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
以前她喜欢独自一人慢跑，可以把大脑暂时放空，得到舒缓。现在多了个陪跑，反倒更有意思了。
阿肆给小柴套上牵引绳，正要出门时，米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别墅的门口。
本该穿着女佣装的米拉今天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运动服，她笑着站在那儿等她，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也想和你一起跑步。”米拉说。
阿肆怀疑她的精神是不是有些问题，之前放狠话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明知道自己厌恶她还是要不断地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随你。”阿肆无所谓地说，她跑她的，米拉爱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没有被拒绝的米拉眼里流露出光彩，她跟在慢跑的阿肆身后，说：“我觉得你这样很不错，能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肆不想搭理她。
米拉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你看你那么优秀，完全没必要委身与他人嘛，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干嘛要这样自轻自贱呢？”
“比如？”阿肆说。
“……什，”根本没想过她会回应自己的话的米拉顿时卡壳儿了，她舔了下唇，接道：“你是说可以上班的地方吗？我这里有很多渠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离开这儿，去找更好的工作。”
阿肆停下脚步，小柴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她，乖乖在她脚边趴好。
“是嘛，什么好工作，说来听听。”
米拉拿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很多，只要你想要的都有。”
阿肆笑了下，问：“是吗？可我不想工作，只想陪睡怎么办？”
“你！”米拉脸颊通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是认真地想帮你。”
阿肆收敛了笑意，冷漠地看着她，“你帮别人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对方愿不愿意、想不想？你要是真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还在这小小别墅里当女佣呢？”
她蹲下身抱起打瞌睡的小柴，说：“想要拉别人入伙，起码自己要先进去吧，站在悬崖边劝人跳崖，也就只有你这样自大的人才想得出来。”
没诓骗成功反被讽刺了一通的米拉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怒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像zoe一样变成一个恶心的同性恋。”
“……”阿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动气，“我就是变成同性恋了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知是刺激到米拉的哪一根神经，她眼眶红红的，泫然欲泣道：“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以……”
杜雨晴也很优秀，甚至比阿肆还要优秀，又会经商又会写代码，甚至连打架也不遑多让，到底是哪里让米拉看不起了。
隐约猜到一些，阿肆问她：“你恐同？”
米拉咬牙不说话。
没想到真让她猜中了，斯蒂夫真是使得一手好手段，居然派一个恐同的人来监视杜雨晴，杜雨晴的私生活越是混乱，米拉对她的厌恶就越多一分。
既然她都这么讨厌杜雨晴了，为什么偏偏要对她这么执着呢。
这也是阿肆不知道的点，米拉慕强，她知道阿肆在培训基地的训练强度，也知道她的身手如何，在来到这里之前还是中国知名大学的高材生，况且现在还与她同处一个阶级，自然而然地对她格外关注。
“既然你恐同，那么你可以离我远一点了。”阿肆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小柴搭在她的肩上，一张笑脸格外可爱。
等人走远了，米拉才一脸冷漠地擦掉眼角的泪花，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可惜了，还是没能劝走。”
还以为她们之间出现了嫌隙之后能够加快速度把阿肆这颗眼中钉给拔除，没想到这人脑子一根筋，宁愿寄人篱下也不愿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算了，再等等吧。”
杜雨晴那边出现了一些异常。
这段时间因为承包工地的事，她投了很多钱进去，急需资金充足且有富余的人加入合作。短短五天，联系助理说要商量注资的事情的人就有了五六个，助理一一应下，跑去找杜雨晴商榷。
“一旦答应了，就又欠下叔叔的人情了。”杜雨晴手指轻轻点着眉角，过了会儿，往椅子上一靠，说，“先留下联系方式吧，往后有需要再自己去找。”她可不想在工作上还和斯蒂夫产任何关系。
“好的，小姐。”
也不知道斯蒂夫到底听了什么鬼话，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地往她这边送客源了。
又有几天没有见过阿肆了，杜雨晴靠在椅子上思索着，一会儿可以去俱乐部，让阿肆自己打车过来。
想到阿肆身上那点儿应急资金，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不知道她这次过来一趟，还能不能回去。
俱乐部里依旧热闹，人们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唯有在此才能够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杜雨晴进入俱乐部的一瞬间，周遭的目光与打量瞬间聚焦在了她身上。
杜雨晴无视这些目光往吧台走，忽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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