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风铃
一晃，除夕将近。
叶媛作为中宫皇后，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除夕宴会之事了。
“两日后就是除夕了，宴会安排的如何，可有错漏之处？”
“回娘娘，奴婢已再三检查过，不会出错。”
叶媛点点头，墨玉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她还待字闺中时就在身边服侍，办事妥帖，深得她心。
“查到那贱人的踪迹没有？”
墨玉摇头。
“没有。”
自沈南祁杨家之女的身份曝光之后，白菡就从冷宫消失了。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南皇安排将人送走了。至于藏在了哪里，叶媛暗中派人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
“早知如此，本宫当日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结果了那贱人。”如今，她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继续找，必须要找到她。若本宫猜的不错，那贱人定然还在宫中。皇上那般仔细那贱人，派了层层暗卫守住冷宫，又怎会舍得将她藏在别处。”
“娘娘放心。今日便是杨大人的生辰，想必皇上为讨杨夫人欢心，定会带她回杨府的。奴婢已经派了月奴出宫，先一步前往杨府。届时，只要月奴跟在身后，定能知晓杨夫人的藏身之处。”
......
正如墨玉所言，南皇今日打算带白菡出宫。
此时，太极殿密室。
又到了服药的时间。白菡看都没看一眼，就一口气将李全递给她的药一饮而尽。
“还是皇姐有办法。”
也不知道容江月跟白菡说了什么，自那日两人见了一面之后，白菡便开始配合邱太医看病吃药。
南皇走上前来，将一枚蜜饯递给白菡。
顺着那只伸出的手，白菡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高贵威严的南皇。
才四十出头的帝王，鬓边却已经生出白发，眼角那两道不深不浅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
他终不再是她记忆中少年的模样，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十五六岁肆意张扬的小姑娘。
“吃吧，去去苦。”
白菡的确怕苦，尤其是喝药。以前每次生病喝药，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能不喝就绝不喝的那种。
在这一点上，沈南祁完全遗传了她。
见她抬眼看他，南皇心中欢喜。原先轻抿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温柔的看向白菡，伸着手等她从他手中接过那枚蜜饯。
她怕苦，他知道的。所以没回都会让李全备好蜜饯，好给她去苦。
只不过，她从没一次吃过。
这次，他亲手递给她，带着讨好和善意。
可白菡依旧没接。
即使她嘴里全是苦涩，甚至苦的她想要将刚喝下去的药全都给吐出来。
南皇掩下失落，将那枚蜜饯塞进了自己口中。
的确很甜。可仍旧解不了他心里的苦。
“今日朕会带你出宫，去看他。”
......
当马车停到昔日杨府门前时，沈南祁还有些恍惚。
“菀姐姐，这里是你以前的家。虽然你如今不记得了，但想来，若是你没有失忆，应当是想在今日来这儿看一看的。”
今日一大早，季如诗和季如风两兄妹就过来了，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本想拒绝，因为今日是杨行潇的生辰，她打算独自去一趟杨家，可那兄妹两不由分说就拉着她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停在了杨府门前。
昔日碧瓦朱甍的尚书府，如今却已是一片荒芜，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与温暖。这里，当真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年的那个家吗？
推开沉重的大门，沈南祁抬脚走进了这座六年都不曾踏足的宅子。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亭台楼阁，连廊小谢，假山池塘......只不过，那熟悉的一石一瓦上，都已染上的斑驳的血迹，仿佛是在提醒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记忆的开关被打开，沈南祁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六年前。
她听见他们大声呼喊着救命的声音，听见侍卫手中的刀刺进皮肉的声音，听见头颅滚落在地的声音......无数的嘶喊声、尖叫声不断的在她耳边盘旋，撕扯。
沈南祁猛地一把抱住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可吓坏了带她来此的季家兄妹。
“菀姐姐，你怎么了？菀姐姐~”
“死丫头~”
沈南祁听不到季家兄妹喊她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像是要裂开一样。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样，反应这么大。
“哥哥，怎么办啊！”季如诗直接急哭了。原本是好心，结果却害的沈南祁如此痛苦。“若是知道菀姐姐会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带她来。”
季如风止住沈南祁欲要再次用头去撞地的动作，冲着季如诗大声道：“去找桓王，快。”
“哦，好，我这就去，哥哥，你一定要看好菀姐姐。”说完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叮铃铃~叮铃铃~”
有风吹来，带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沈南祁被这铃声唤醒，意识回笼，一把将季如风推开，寻声而去。
声音是从紫菀轩传来的。
没有人灌溉的香樟树，依旧茂盛的生长着。其中的一根树枝上，正挂着一只风铃。刚才那阵“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沈南祁不记得它的香樟树下曾经有一只风铃。
至少，六年前，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是没有的。
“叮铃铃~叮铃铃~”
风还在吹，风铃也还在响。
沈南祁忽然一跃而起。再落地时，那只方才还挂在树上的风铃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了。
“杨花落尽子规啼。”
季如风被沈南祁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倒地，怕沈南祁出事，顾不得身上疼，忙跟了过来。看到沈南祁手中拿着一只风铃，风铃底下吊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字，便直接念了出声。
“子规，这不是南王的字吗？原来这风铃是南王送给你的啊！真是，人都来了，竟然躲着不出来，还弄个风铃出来传情。”
“你说什么？”沈南祁忽然扭头看向季如风，神情严肃。“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说竟然人都来了，干嘛躲着不出来，非得弄个风铃传情。”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上一句，噢，原来风铃是南王送你的啊！”
“再上一句。”
“再上一句？”季如风想了一会儿，重复道：“子规，这不是南王的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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