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否认
“嘎吱”一声，门开了。
门外碧空如洗，门内阴沉一片。
书房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随着空气飘散而来的是因常年不曾开门窗通风累积的霉味，以及，还有那横在脖子上冰寒刺骨的匕首。
“婷姨，是我。我是菀儿。”
月奴不为所动，匕首依旧横在沈南祁脖颈上，却也没有再进一步。
逆着光，沈南祁看不到月奴的脸，所以不曾知晓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复杂。只听得到她丝毫不带情感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婷姨是谁？”月奴反问，“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我名月奴。”
......
容宸赶到杨府时，只看到了被点住穴道的季如风。
“菀菀人呢？”
穴道被解开，季如风总算能活动了，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有些发麻了。踉跄了几步，他才终于站稳。
摇了摇头，季如风道：“不知道。原本她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可没过一会儿却突然又哭又笑，后来就直接制住我的穴道，跑了。”
“往哪个方向跑的？”
容宣和季如诗姗姗来迟。
容宣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季如诗，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泪痕，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彩。
季如风只当她是过于担忧沈南祁，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南祁，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在意季如诗。
“出了紫菀轩往左。”
紫菀轩往左是东南方，正是杨府大门所开的方向。
“方才我们来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人从杨府出来，菀儿一定还在府上。”
“找。”
容宸阴沉着一张脸，骇人得很。
......
此时，书房之中。
“说了，我名月奴。”月奴手中的匕首向前一步，直接就割开了沈南祁的肌肤。
“好，月奴。”性命被人胁迫，沈南祁选择暂时妥协，“您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月奴都有些快想不起来了。
那时月奴不叫月奴，而叫芳婷。
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风度翩翩的公子，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只是，美丽的只是故事的开端。
少女身份低微，自是配不上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更何况，那人还是朝廷重臣。可爱情的种子一旦萌芽，就一发不可收拾，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那人说，只要她成功离间杨尚书和其夫人的感情，就纳她进府，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芳婷答应了。
于是，她扮作丫鬟，成功的混进了尚书府，成了尚书夫人白菡身边最得力的侍女。
进府的第一年，那人买通了接生的稳婆，闷死了尚书府刚出生的小公子，也是尚书府的大公子。她看见了，却装作不知，事后，还为那接生的稳婆打开了杨府的后门。
白菡因此伤心了一年。
第二年，白菡再次有孕。那人本想如法炮制，却没找到机会。直到二公子一岁，杨行潇携妻儿上山祈福。那人找到她，让她趁机杀了二公子。
她照做了，却在最后关头想起来杨行潇和白菡对她的好，再加上那刚满周岁的孩子在她怀里冲着她“咯咯咯”的笑。于是，她将孩子放在了附近的一座草棚里，直到看到有人将孩子抱走，这才离开。
过了两天，听说二公子被人找了回来。她去看了，却发现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二公子，可杨行潇夫妻二人就像不知道似的，对那个莫名其貌冒出来的孩子视如己出。
第六年，他鬼使神差的给杨行潇下了药，可最后杨行潇却没碰她。白菡以为杨行潇背叛了她，因此负气离家出走，半月未归。
这件事被那人知道了，于是他夜夜留宿，想法设法让她怀上了孩子。
两个月之后，她和白菡双双被查有孕。白菡念她腹中胎儿无辜，做主替杨行潇纳了她为妾。
过了八个月，二人先后产下一女。她的孩子比白菡的早上几天，杨行潇为其取名杨芸香，而白菡所生之女取名杨紫菀。
第十二年，在杨芸香六岁时，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蛊虫，让她下到白菡身上。她不肯，那人便以杨芸香的性命做胁，她只能照做。
第十六年，杨紫菀十岁生辰前夕，那人交给了一样东西，让她放到杨行潇的书房。那次，他没有用孩子要挟她，却是直接给杨芸香下了蛊。看着疼的死去活来的女儿，她再一次妥协。
而这一次，杨家满门被那人屠杀殆尽。
从那之后，她就成了月奴，成为了皇后身边一个下等宫女。
时间过去太久，久的她都快要忘了，她曾经，确实是叫过芳婷这个名字的。
沈南祁察觉到月奴的情绪出现松动，趁她失神之际，将头迅速往左边一侧，避开匕首的同时双手一个擒拿，直接将月奴的手握住，用力一扭。
“哐当”一声，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匕首落地声不大，可杨府萧条，又没旁人，所以声音尤为清晰，立即就引起了正在寻找沈南祁的容宸等人的警觉。
“那边有声音。”
书房内仍旧是昏暗的，即使逆着光，但适应了，一样能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面貌。
“婷姨，我是菀儿啊！您不认得我了吗？”
这是继杨芸香与南宫卿之后，第三个活着的杨家人。沈南祁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以为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一个个的都还活着。
那，是不是说明爹爹和娘亲也没有死？
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沈南祁想也没想就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身后，匕首再一次抵了上来。这一次的位置，是她的腰腹。
容宸他们的动作很快，转眼便已到了书房之外。在书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容宸和容宣看到，书房内，除了沈南祁，还有一个人。只不过光线太暗，所以没能看清。
“菀菀~”
“菀儿~”
“站住，不要进来。”
沈南祁的大声喝止，让月奴误以为她要叫人，手中的匕首下意识的就往里推进，却在听到她让人不要进来时猛地收住。
“我不杀你，但我不想看到他们。”
“好，我带他们走。可是，婷姨，我要去那里找你？”
沈南祁已经笃定月奴不会杀她了。
“我再说一次，我名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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