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谈判（四）

“林主任，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程默呵呵一笑，直接发问道。

    “林某一直仰慕小程总，想跟小程总做个朋友。”林世群道，“这只是善意的忠告，并非威胁。”

    “林主任真是巧舌如簧，程某佩服。”程默点了点头，“76号虽然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可我巡捕房也不差，林主任，我们两家对抗，获利的是谁，你想过没有？”

    林世群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还是慨叹一声，这程默的反应可是真快了，他刚威胁不改规矩，还会有下一次的冲突，一转口风，对方就点出来，76号要是跟巡捕房对上，那不是让军统蓝衣社喜笑颜开？

    他们做梦都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能指责说工部局这样的做法实际就是庇护在租界内活动的蓝衣社人员吗？

    显然不行，你这么说，得有证据？

    没有证据，人家说你诽谤，你怎么回答？

    这也是对程默这样手里有枪有人，掌握实权的人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换一个人，林世群根本不会理会。

    讲道理？

    讲道理是要靠实力的，没实力，谁跟你讲道理？

    “我的人进入租界的安全如何保障？”

    “林主任的人为何要进入租界？”程默反问一声。

    “我的部下有许多家在租界，进出租界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本人，不也在租界的愚园路安家了吗？”

    “这样，林主任，我们可以做出一定让步。”程默道，“你可以提交一份名单，我们可以称之为白名单，这些名单上的人携带武器可以进入租界，并且免检，如何？”

    林世群一皱眉，虽然比自由携带武器进入租界要好得多，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巡捕房控制了76号进入租界的持枪人数？

    这以后就变成76号有求于巡捕房了。

    “我们不可能每次进租界办事的就只有这些人，提供名单是不可能的，但小程总，我们变通一下，能否给我们发一些空白的持枪证，持有这种持枪证的我方人员进入租界可以免检呢？”

    “特别持枪证？”

    “是的。”

    “可以，不过，我们若是发放特别持枪证的话，那过关卡的时候，就必须要登记，这个林主任能接受吗？”程默反问道。

    “都已经免检了，为何还要登记？”

    “连市政厅发放的身份证都能作假，特别持枪证为什么就不能呢？”程默说道，“这也是必要的措施，万一有人浑水摸鱼，蒙混过关，查起来也更容易些，不是吗？”

    “可以登记。”林世群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无法驳斥，万一有人冒充76号的人，虽然发生的可能性极小，但76号是什么机构，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小程总，你这边能够发放的空白特别持枪证数量是多少？”林世群问道。

    “十张。”

    “十张太少，至少五十张！”

    “林主任，什么任务需要伱们一口气派出五十人持枪进入租界，你们想要做什么？”程默反问道。

    “那小程总的十张太少了，我来一趟的话，都不止十個人？”

    “刨去司机，您也就带了八个保镖，加上吴大队和汪委员，也就是十一个人配枪而已。”程默道，“我给你翻倍，二十张空白特别持枪证如何，如果有日本宪兵队的派司的话，不算在其中。”

    林世群微微一点头，宪兵队给派司，那是在有行动的时候，才会签发，并且是要提前通知巡捕房，并且行动抓人是由巡捕房负责，不管是日本宪兵还是76号的人只是协助。

    但这也算是开口子，只要有日本宪兵队的派司在身，就可以携带武器进入租界。

    这是个变通的法子。

    宪兵队的派司也不是随便签发的，但以林世群跟涩谷的关系，搞几张派司还是很容易的。

    程默的底线是，对进入租界的76号特务以及汪伪政府工作人员一定要予以检查，这个权力不能放弃。

    在这个基础上，给对方一些“免检”的特权倒是无妨，佘爱珍只是碰到了一个爱较真的杰克逊探长，换做其他人，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让其过去了。

    这一类人带枪进入租界，也确实是为了自保，主动闹事的可能性很小，她们惜命的很。

    “小程总，再多五张，二十五张？”林世群也知道，此时要是抹不开面子，那吃亏的就是自己。

    其实他已经做好不能从程默这边捞到好处的心理准备了。

    程默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控制人数，其实多五张，少五张对他来说没什么的。

    他明白，林世群回去要给下面人一个交代，如果没有实质的好处，他在76号就失去了威信。

    威信这玩意儿建立起来非常难，但想要失去，容易的很。

    “那就我们签一个协议吧。”程默说道，“白纸黑字，这样大家也放心，不是吗？”

    “可以。”林世群点了点头，他也怕英国人不认账，白纸黑字签下来，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保障。

    协议范本很快就拟好了，交给两个人看了之后，修改后，定稿，然后再让人誊抄两份。

    协议用中、英以及日三种文字书写。

    中间，还吃了一个便饭。

    林世群很少在外面吃饭，尤其是陌生的地方，他对饮食安全很小心的，但是，他破例了。

    不过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闷，因为桌上有吴四宝，还有陪客的高鑫宝，就算有从中调和润滑的汪淼，也没有把气氛给整热起来。

    但总得来说，吃的还算和谐。

    下午，正式的签字，程默和林世群用的都是私章，协议回去后，还要正式用章，然后再有一个交换仪式，协议才算正式生效。

    所有程序完成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开外了。

    林世群驱车返回76号，而程默也带着新鲜出炉的协议返回工部局大楼，他要向菲利普总办以及费信惇总裁汇报。

    费信惇总裁听完程默的汇报，再看完签下的协议，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程，你做的非常好，难怪托尼副总董先生对你纪委赞赏和推荐！”

    “谢谢费总裁，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程默谦逊的道。

    “这份协议既然是76号的林世群亲自签署的，那他自然是认可的，没有问题，你给的解决方案，既维护我们工部局的尊严，又不失给对方留有余地，可以说是完美的解决这件麻烦。”费信惇道，“我会给警务处写一份推荐信，推荐你升任警务处政治股督察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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