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八个月后，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周六。
这是西方圣诞节的前夕，也就是平安夜。
这一天的上午，自得其乐工作室为旗下的绘本作家举办了一场见面会，地点是某著名高校的西礼堂。作为自得其乐工作室力捧的作家，苏晓不但要参加活动，而且是主角。
对此，秦复自然了如指掌。
上午十点，他由司机驾车载至学校附近，接着步行至学校。虽然他已经两鬓花白，但是身材高大挺拔，将那挺括的黑色长大衣穿得很是有型有款。再加上戴着墨镜，身后又跟着三名随从，因而一路上的回头率还真是不少。当然，他视若无物。
徐斌知道，主人心情不错，因为将要到见她。
值得一提的是，到达学校大门的时候，访客是要出示身份证的。由于今天学校的礼堂有苏晓的见面会，附近的学生和年轻人都来了。于是学校大门旁边的小门前排起了长队。当然，秦复是不可能排队的。他径直朝大门走去，保安见他气宇轩昂身后还有随从，问都不问就给他们放行。
进得校园后，为了低调，秦复独自走在前面，徐斌和两名保镖远远跟在后头。当然，不会太远。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能随时冲到主人身边。
不用说，秦复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可以说，只要是个人，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一眼，包括男性。
他们到达西礼堂的时候，见面会已经进行半个多小时了。
秦复大大方方地进入礼堂，坐到了倒数第二排最靠墙的座位。没错，这是一个最远且最不显眼的地方，但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在这里。虽然现在的他不再是他给她的照片中那个衣着朴素的模样，而是衣着光鲜并且戴着墨镜，身旁还有随从，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
徐斌和两名保镖坐在倒数第一排，同样也是靠墙的座位。这样一来，他能随时知道主人的情况。但是他没有想到，情况很快就出现了。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来到了秦复旁边的座位。这后两排是有不少空位，但是离舞台太远，于是徐斌就纳闷，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坐到这里来？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那年轻的女孩问秦复：“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她说的这里，指的是秦复旁边的位置。
太年轻了，什么人都敢搭讪。
徐斌虽然很想笑，但也还是凑过去对个女孩说：“小姐，这些空位都是我们的，你不能坐，抱歉。”
那年轻女孩顿时大惊失色，继而落荒而逃。
秦复没说一个字，他的目光一直在远处的苏晓身上。
此时的苏晓正忙着回答读者的提问，没有功夫留意到那遥远的后排座位上发生的小插曲。但她只是强颜欢笑，内心并不快乐，因为秦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她回邮件了。
这个人做什么去了？
一个钢琴教师，会忙到如此地步吗？
可是转念一想，她是他的谁？难道他的所有业余时间都要围着她转？就算他已经没有了太太，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的生活，她凭什么怪他？
就在这个时候，苏晓的心一动，她朝阶梯座位的后排方向望去。可是太远了，后排的光线又不甚明亮，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秦复看到了她的反应，当然徐斌也看到了。
这时候，又有读者向苏晓提问。
秦复稍稍侧身对徐斌说：“我们走。”
徐斌点了点头。
他们马上离开了礼堂。
回去的路上，徐斌对秦复说：“苏小姐好像不是很开心。”
秦复轻轻颌首。
晚上十点，苏晓收到了秦复的回信。
“晓晓，平安夜快乐。”
苏晓已经等了他一个星期，心中不免气恼，于是她回信说：“我不过洋节呢。”
原以为她又要等上好几天，没想到五分钟后，秦复的邮件过来了：“晓晓，不要生气，好吗？”
苏晓的心化了，但是她却倔强地回复：“秦复，我没有生气。”
秦复马上回信：“我知道你在生气，你骗不了我。”
苏晓嘴硬，“我没有生气，你错了。”
秦复回复：“我绝对没错，你就是生气了。”
这样通邮件和网络聊天没有区别，所以苏晓很是开心。
可能是太开心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但是她的动作有点大，导致她从床上摔了下来。摔下来的时候，因为某个角度的关系，她的脚踝先着地，结实地扭了一下。紧接着她发现，她站不起来了，因为脚扭得太厉害了。
苏晓叫苦不迭，幸好她一直抓着手机，所以她还能打电话求救。
不用说，她找的人正是周思楠。
半个小时候，周思楠和梁自得赶到了，他们将苏晓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一看，虽然脚踝肿得厉害，但只是韧带拉伤，没有伤到骨头。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要求苏晓住院观察两天。
没多久，医生，周思楠和梁自得都离开了病房。
苏晓躺在病床上给秦复回邮件：“因为给你写邮件，我从床上摔下来，住进了医院。放心，只是扭到脚踝，没有大碍。”
原以为秦复马上回邮件，可是她失望了。
没多久，护士小姐进来了。
“苏小姐，请喝下这止痛剂，这样您睡觉会舒服些。”
苏晓一听有道理，于是她喝了药。
很快，她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城市里的另一边。
别墅内，沈明玉一直在等周成岳打完电话。
此时的沈明玉虽然刚生完女儿周胜男两个月，但是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个新手妈妈。也是，凡事有人伺候，加上自身条件优越，想恢复不好也难。所以，她很有时间精力关心苏晓的事情，虽然此时的她还没有和苏晓见过面。
终于，周成岳忙完了。
沈明玉马上问他：“给晓晓下安眠药，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心吧，就两片，不会有事。”周成岳拉着她坐下，“除了这个方法，秦先生还能怎么样见到她而不被她知道呢？”
沈明玉由衷说：“他对她真是费尽心思，可惜……”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
周成岳明白她的心思，他握住她的手说：“秦太太的时间不多了，晓晓成为新任秦太太是迟早的事。”
“可是，秦太太毕竟仍在。”沈明玉垂下眼睑。
周成岳说：“不要操心人家两口子的事，人家自己有说法的。”
沈明玉顺从地点了点头。
周成岳很是满意。
此时的苏晓正在睡梦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来到那红色的山丘，而是回到了小时候。
她又在写作业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父亲苏敏正爱怜地看着她，他温热的大手正抚着她的面颊。
苏敏温柔地问：“晓晓，很累吧？”
苏晓立刻扑到他的怀中，“爸爸，你回来了！”
“是的，我来了。”苏敏拥着她，“晓晓，我来看你了。”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晓晓，我不走。”
苏晓在睡梦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笑容太美，秦复忍不住抚摸她的面颊。
是的，他来医院看她了。
当他看到苏晓在邮件中说摔伤住院后，他马上联系了周成岳。于是周成岳便叫护士在苏晓服药的水中下了安眠药，他才得已在她昏睡的时候悄悄进来看望她。
在漫长的三十一年的等待之后，他终于碰触到了她。
他凝视着她与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小心翼翼地抚着那细腻白皙的面颊，好像她是一樽易碎的瓷娃娃，或是一碰即碎的幻影。
忽然，苏晓摸握住他的手。
秦复一愣。
苏晓将他的手压在胸口，喃喃说：“不要走。”
秦复感受到了她的柔软，就像他在梦里感受过的一样。他不由得轻叹一声，接着俯下身去，吻了她的额头。
苏晓甜甜地笑了，因为在她的梦里，苏敏也吻了她的额头。
她握紧秦复的手，再次恳求：“你不要走。”
秦复温柔地说：“晓晓，我不走。”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后来，他一直坐在床沿上，任由苏晓握着他的手入眠。直到凌晨四点，苏晓终于松手后，他这才得已脱身回家。
可以说，这个平安夜，他一夜无眠。
宋晚云也是一夜无眠。
晚上十一点，当秦复突然说要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去见谁。
“去吧。”她甚至给他找衣服，“我支持你。”
秦复由衷说：“晚云，谢谢你。”
“应该的。”宋晚云笑得温柔，“快去吧，不用管我。”
“晚云，我不会太晚回来。”
“不用管这个。”
秦复很快就出门了。
他一走，秦涛就过来敲母亲的房门。
宋晚云一愣，“秦涛，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秦涛开门见山，“爸爸做什么去了？”
“他临时有点事情。”
“什么事？”
宋晚云苦笑，“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秦涛凝视着母亲，“否则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宋晚云叹了口气，“你父亲不是那种人，你是知道的。”
秦涛为之语塞。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绯闻，起码他没听说过。可是他也有直觉，父亲在圣诞节前的深夜突然出门，一定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他一定是去见某个人。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宋晚云失笑，“秦涛，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妈妈，我不看那些东西，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说事。”秦涛皱眉头，“爸爸突然深夜出门，您没觉得不对劲？”
宋晚云说：“我支持他的一切行动。”
“妈妈，您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秦涛叹气，“明明外婆家的条件不比爷爷家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宋晚云笑了，“爱与物质不是挂钩的，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他。”
忽然，秦涛问：“妈妈，为什么不做手术？”
“手术也不能打包票，我又何必让自己的身体留下那些丑陋的疤痕？”宋晚云爱怜地看着儿子，“再说了，目前药物治疗的效果不错。”
秦涛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一定要配合治疗。”
“我会的。”宋晚云抚着儿子英俊的面颊，“因为妈妈舍不得你。”
秦涛动容地说：“妈妈，我将来一定要娶像您这样温柔的女人当太太。”
宋晚云笑了，“小辣椒似的女孩才能拿下你。”
秦涛不服气，“我只喜欢温柔的女人。”
宋晚云想起自己曾经爱过虞新月，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男人，不由得感慨万千。于是，她由衷说：“世事难料。”
可是此时的秦涛哪里听得进去？
这时候，离他们并不是太遥远的周思楠打了几个喷嚏。
“什么情况啊？”
男人婆的她丢出这句抱怨，接着睡觉。
缘，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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