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酸气

郑婉婉将聚会上发生的情况细细地跟父母讲了听，并且依依不舍地上交了她的卖画收入。

        郑夫人警醒地问夫君：“这个钱没问题吗？把自己的画印在别人的书上，难道不是应该自己出钱吗？”

        她担心这是一种行贿的方式。自家夫君是有长远打算的人，她不愿意授人以柄。

        郑知县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没问题。你看柳家帮罗先生和曹先生印书，难道不给他们钱吗？之前孔家主家想要把这事揽过来，拼命地找这两位先生，他们依然把书交给柳家来处理，肯定是对他们满意的啊！”

        “那……那我收起来，给婉婉作嫁妆！”郑夫人喜道。

        郑知县看了一脸肉疼的女儿一眼，想到那个柳家小姐早早就出来理事了，道：“给她存一半、留一半吧！姑娘家大了，会有些自己的用处。”

        “一个姑娘家，手头这么多钱，会不会太多了？”郑夫人犹疑道。

        “没事儿！孩子不会乱花的。”郑知县给妻子打眼色。没看到孩子一脸的紧张吗？

        “好吧！”郑夫人松了口。

        “谢谢爹！谢谢娘！我不会乱花的！”郑婉婉喜滋滋地道。能留一半已经很好了。大不了自己以后需要用钱的话，就多画几幅画呗！

        郑知县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心上。他更看重柳家组织的那个女子班的事情。他叮嘱女儿以后可以多跟柳家小姐接触下，因为官员的家属做教化百姓这样的益事，是可以大大扬他的官声的。

        柳家学堂名声日盛，对其他地方的私塾来说，受到的影响并不太大。一个老师手下多两三个学生，或者少两三个学生，并没有明显差别。但是对处于同一个县里的张秀才来说，这影响就大了。

        他的学堂里一下子少了一半人。他被逼得不得不降低了束脩，跟柳家的数额齐平了。然而剩下的那一半学生仍然是因为柳家学堂名额满了，报不上名，才继续在这里上课的。他不止一次看到学生在偷偷地看《柳家释卷》。

        平心而论，张秀才是欣赏柳秀才的才学的。柳秀才考上秀才的年龄比他还小几岁。但是他实在看不惯他把女儿惯成那个样子，不安守本分好好嫁人，成日里跟男学生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柳秀才还放出风声要把家业都留给女儿！简直可笑！哪有让女儿承继家业的道理？一个姑娘家即便再能干，她受得住吗？

        张秀才自己也有个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特别谨守本分。对家业更是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女孩子家就该这样才对！

        张秀才坐在课堂前看着学生们习字，看着空了一半的教室，思维在漫无边际地发散。突然，他想到自己有个学生就是从柳家那边过来的。

        金乾感觉先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带着严苛的审视。

        “先生？”金乾小心翼翼地道。

        “金乾啊，你是从柳家学堂过来的，你觉得柳家学堂怎么样？”

        金钱心中立马竖起十二万分的警觉。这个问题别人可以随便回答，他却是不好回答的。如果他说柳家学堂不好，立刻就会被人看作白眼狼；如果他说柳家学堂好，张秀才就会说“你觉得柳家好，为什么要来我这边呢？”

        经过退学、饿肚子、巴上粮铺掌柜、重新读书等一系列事件，金乾早已经不像两年前一样幼稚冲动了。他推测着张秀才这么问他的原因，仔细地斟酌着用词遣句。

        “柳先生的学问很好，只不过柳家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我！我就想踏踏实实地坐下来读书，向圣贤们学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喜欢受到……过于活泼的女孩子的打扰。”

        张秀才对金乾的回答很满意。他仔细想了想，打算以后重点培养他。如果他能把从柳家学堂过来的人教好，不就能证明自己比柳知儒强了嘛！

        金乾对张秀才突然而来的“关照”有点吃不消。他每天的课业都比别的小孩多一倍。别的学子淘气点，张秀才还可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他学习进度略微慢点，张秀才就对他大家训斥，还打手板。但是除了张秀才这里，他没有别的学堂可以去。他只好拼命学。

        金乾的未婚妻沈翠儿心疼未来夫君拼命用功，买了一套众口皆碑的《柳师释卷》送给他，惹得金乾大为光火，把书摔在地上跟她吵了一架。沈翠儿气得哭哭啼啼跑了。金乾发完火，又起了好奇心，就把书又从地上捡起来看。这一看就放不下手了。

        学了柳家的书，金乾更恨柳家人了。柳家有这么好的学习方法，宁愿拿出来卖给陌生学子也没有教给他，还装对自己好！真虚伪！

        裕丰粮铺的沈掌柜可是个非常护犊子的爹，听说自己闺女好心送礼还被金家小子当成驴肝肺，给欺负哭了，直接断了对金乾的生活费资助，逼的他不得不对未来妻子乖乖低头赔礼道歉。

        金乾恨张秀才对他严苛，恨准岳父用钱拿捏他，恨未婚妻不够体贴，也还恨着柳小姐不要他、柳家赶走他。这些恨意化作了他学习的动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功成名就才能把这些人全部踩在脚底下。

        又经过三年的苦学，金乾终于考上了童生。这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

        “主人主人，那个金钱考上童生了！”小狐狸蹦蹦跳跳地播报道。

        “哦！比前世考上童生的年纪大了两岁。”青棠繁忙中抽了几秒钟时间回忆了下前世的剧情。

        “粮铺的沈掌柜还在给他强锣打鼓地搞庆祝呢！撒了很多喜糖出去。”

        青棠顿了一下，惋惜地道：“沈姑娘可惜了，遇见个白眼狼。”

        “但是她自己不觉得可惜，还说你坏话！她跟丫鬟说你没眼光，错过佳婿，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九苏仗着自己有直播间，肆意刺探情报。

        青棠：“……”

        一个被教育得以夫为天的小姑娘，随她去吧！

        这几年里，柳家学堂又多开了两个班，柳氏印务的规模也扩大了三倍，不光印制柳家的书籍，连三顾书轩的一些业务也接过来了。另外，郑知县还把县志的印制业务也交给了柳家。青棠真的很繁忙，没有那么多空关注这些小事情。

        没想到沈翠儿不光在背后说话，还跑到青棠面前得瑟。

        青棠难得抽出一块闲暇时间，带着绿苹去裁缝店做衣服，结果就遭遇了这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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