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木屋的路口。
明晓将车停好,刚开车门,那小孩撒起腿就跑了。
宋眠刚检查完线路回来,就看到许疼哇哇大哭冲自己跑了来。
许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后面说:“呜呜呜,哥哥有人打我。”
明晓垂手站立在车旁,不悦地看着他们。
宋眠将许疼拉到了身后,走近明晓。他背着光,有七分潇洒。
明晓保留了三分的怨念。
“明晓。”
“嗯。”
宋眠很温柔,他问:“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小孩。”明晓示意卖惨的许疼,“在上山打狍子,那片是野生动物保护区域,你知道吧?”
许疼还在撒谎:“我没有打。”
明晓说:“那你包里是什么?”
“是兔子!”
“兔子也是野生动物,你打它做什么?”
“你,你管我!”
“嘶。”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明晓还有动手的架势。
宋眠伸手拦住,说道:“他是个小孩。”
明晓的火气蹭得一下子就起来了,她看着宋眠,很凶:“小孩怎么了?小孩就能随便打野生动物了?你是他什么人?爸爸,叔叔?你要不是家人就闪开,我今天非得要教育教育他……”
许疼哭得更大声了,转身就跑。
明晓要追,被宋眠拉住。
她一下子甩开:“放手!”
宋眠的臂弯被她的指甲划着了,他还是再次拉住明晓。
温柔地唤她。
“明晓,我给你倒杯茶。”
宋眠的木屋内,明晓坐在书桌旁。
桌子上摆着一盆特别小的多肉,粉嫩粉嫩的,它应该是叫雪天使。
明晓忍不住摸了下,在肉肉的小瓣上留下清晰的指纹印。
宋眠就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机。
明晓悄悄打量他的背影,很高,很瘦,他将那蓝色工装穿出了休闲装的帅气。明晓低头看看自己,连套的运动服穿出校服的感觉。
想到这,她将袖子和裤管都往上提了提。
杯子中泡的是菊花,放了一小粒冰糖。
明晓喝了大半,觉得心底那火似乎是降了下来。
很快的,有人带着许疼回来了。
明晓探头从玻璃看了看,许疼是被人揪着耳朵拖过来的。
她连忙出了门,站在宋眠旁边。宋眠看了她一眼。
许疼这时才是真正号啕大哭,抽泣着说:“爸爸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老许拧着儿子的耳朵,还在屁股后面踹了一脚。明晓认出老许来,是给她借药箱的热情大哥。这下子,倒是明晓心里不是滋味了。
“真不好意思,我这孩子调皮,缺乏管教。”
明晓抿抿唇,跟老许说:“您先松手吧,耳朵都要拧掉了。”
许疼被松开后,坐在了地上,还抱着那小包,哭得惊天动地。老许又要拿脚去踢,被宋眠制止,许疼连爬带滚,躲在其身后。
“明医生,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损失,多少钱我赔。”
“不是什么损失,是他在山里打狍子。我来是想跟您说说,狍子是国家明令禁止狩猎的野生动物,他年纪虽小,但也懂事了,犯法的事情不能做。”
“对对,您说得对,回去我就把他打一顿。”
明晓头疼:“不是打的问题,您跟他好好说说。”
“行,我一定好好说,对不起啊,给你们的工作带来麻烦。”
明晓说:“那只野兔也放了吧,野生动物不可以食用。”
许疼圈着兔子,不松手:“我要养。”
“野生兔是养不了的,你把它圈住,它会一直往外撞,直到撞死。”
老许又要动手,许疼抓住宋眠那棵救命稻草,宋眠说:“包给我。”
许疼听话地把包给宋眠了。
宋眠将包递给明晓。
明晓接了过来,下意识想说声谢谢,又想到这本就是应该的,她抿抿唇。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一番喧闹后,明晓带着兔子要回去。
宋眠送了她几步,问着:“许疼没弄伤你吧。”
“没有。”
“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家小孩。”
宋眠沉默了会,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直到明晓上车要走,他多问了句:“要留下来吃饭吗?”
“谢谢不吃。”
明晓神色冷漠又疏离,有什么好吃的。
“路上注意安全。”
“嗯。”
明晓连再见都没有说。
她看着倒车镜里宋眠站在原地,目送自己远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孤独寂寥的气质,这让明晓越看越不舒服。
他这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真糟心。
明晓后来再上山,没有再见到许疼。
母狍子恢复得很好,跑起来能弹老高。
沈城给乔丽藩来电话,说小狍子在救助中心恢复得不错,想接回保护站后续治疗。沈城是有考虑的,救助中心对于清水村送过去的动物们,除了重大事故的需要共同承担经费,小的问题基本能不收的就不收了。
沈城带着狍子蹭吃蹭喝,也不太好。
他没有找到合适的车,就问乔丽藩能不能借个大一点的suv去接。
院子中停着的皮卡有些毛病,跑不了长途。乔丽藩这可犯了难。
她看向明晓,明晓蹲在地上洗菜,头也不抬:“那你就去问发电站借呗。”
“我再想想吧。”
“别想了,接人要紧。”
乔丽藩说:“那行。”
于是乔丽藩卤了些牛肉,从后院菜地割了一大筐芹菜,因为村里买不上水果,她左凑右凑弄了些西红柿,就这样放在皮卡上奔腾而去。
肖虎一脸幸福,献殷勤地将那干瘪的西红柿举给别人看。
乔丽藩略微尴尬地远离肖虎,肖虎还让她留下去食堂吃饭。
“不用了,明医生还没吃呢。”
“她少吃一顿没事。”
乔丽藩笑:“肖虎,这样的话以后别当她面说,明医生会打人的。”
因为到了饭点,乔丽藩看到了许多工人涌出来,原来发电站这么多人。她将意图表示完,肖虎拍胸脯说:“没事,你们提前来开,或者我给你送过去。”
“那是宋工的车吧。”
肖虎乐呵呵地:“宋工的车就是站里的车。”
“哦。”
乔丽藩要走了,肖虎还跟在后面磨磨唧唧的。
他说:“乔乔,那个糖你吃了没。”
那糖被明晓都啃完了。
乔丽藩:“吃了。”
“糖衣没吃吧,糖衣是塑料不能吃呢。”
乔丽藩:“……”
怪不得明晓说肚子疼。
“乔乔,下次来玩啊。”
乔丽藩摆手:“再见吧。”
本来乔丽藩要去接沈城,最后换成了明晓。
有几个没有来取药品的都是个人,而且是分布在草场上的牧民。那些牧民自发组织保护野生动物行动,前些天也遇到了几只受伤的狍子。
牧民们不会说普通话,讲的都是哈萨克语,只能是懂双语的乔丽藩去。
乔丽藩就把皮卡开走了,明晓在家等着那辆suv。
明晓头上的伤口结痂,有些痒,她想抓又不能抓,就拿着敲肩的□□一下一下打着脑袋。她坐在凳子上,望着大铁门。
车子来了。
明晓起身,看到车里坐着宋眠。
她皱了皱眉。
宋眠停好车,走下来,关门,一切行云流水。
明晓屏住气息,等待他靠近。
“我把车开来了。”
“谢谢。”
“那个,我可能要跟你一起去。”
明晓愣了:“啊?”
宋眠说:“我要去城里找一种线,野外要用。”接下来三分钟都是宋眠在跟明晓解释那种野外布线的专业过程。
明晓每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她要是拒绝,就有问题了。
明晓点点头,心里在打鼓。
开车接沈城要三个小时左右。
明晓一开始爬到后座去,总觉得自己像个领导人,后来她又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位。
宋眠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启程出发,寂静在蔓延。
明晓扭头看向窗外,觉得脚指头抠出来的山能比天山还高还远。她闭着眼睛假装小憩,没一会睁开了,因为太假了。
她决定问些什么。
“宋眠,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大学毕业。”
宋眠问她:“你呢。”
“大学毕业。”
他们咫尺天涯,浑不自知。
明晓:“你跟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有,何墨、萧连亭、韩远。”
他说的都是当年的大学舍友。
宋眠:“你呢。”
明晓看向前方:“换号了,谁都没有。”
宋眠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明晓说:“没什么可联系的人。”
可是——
她分明说过,自己是最重要的人。
车内气氛陷入僵局。
宋眠失去了询问的资格,明晓也陷入纠缠。
明晓再次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心底的那根针扎得她闷疼。她苦涩不堪,恨这藕断丝连和永不消逝的爱意。
这一次,她没有睁开。
许久,明晓开始有些昏沉,她睡着了。
明晓每一个恍惚的瞬间,都想回到从前。
她从泰州考去上海念大学,爸爸明方舟是不同意的。也许是遗传了父母志存高远的基因,外面的世界总是热闹又充满诱惑。
明晓自幼丧母,明方舟又是一名野生动物保护者,他常年在西北守护高山上的雪豹。唯一的女儿耳濡目染,对那小动物们感兴趣,就想往外跑。
明方舟说:“你要是去上海,我就陪不了你。”
明晓扳着手指头回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就陪了我四天半。”
“那你就跑那么远?”
“坐高铁不到三小时啦。”
“女大不中留。”
“父大要放手。”
明方舟笑笑,摸摸女儿的脑袋,心中虽然不舍但是他放心。明晓从小散养,性格也好,大学生活对她来说毫无压力。
明晓离开相依为命的父亲,独自前往异地。
她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一入大学,埋头苦干,却不知生活是五花八门,妙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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