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宗
纪宁在剑内可以看到洛昀的一举一动,而这剑似乎和洛昀格外相配。
剑内的空间不大,虽算不上草树丛生,但凡是草木栽重之处皆是苍翠欲滴,而纪宁的面前恰好有一间竹屋,直显静雅。
这她是没想到的,毕竟她自己从来没有进过剑内的空间。
剑内的竹屋里还有一支雅萧,她认出来了,是父亲的。
纪宁拿起那支萧,又想起父亲来。
父亲是不流于世俗的佛修,却也和一般的佛子不一样。
母亲是剑修,气质硬朗是剑修的通性,哪怕她是女人。而父亲是那样一个温情又冷情的人,他的爱本应是面对众生的,可最终却为母亲入了世。
她总是听父亲说:“此生渡一人,无悔。”
小纪宁是不太明白父亲的话,如今她也不能确定。
十岁以前她与父亲交流并不多,她自小天赋极强,被赋予众望,因此从她有记忆起,似乎就在练剑习法了,偶尔也会跟着父母参加宗门的集会,可她不喜过多的人情世故,大多时间比较安静。
纪宁回过神来时,她按了按眉头,浅叹,又将四周打量了一遍。
看来剑内的环境是不错的,先前洛昀在里头哭天喊地,她还以为环境有多恶劣。
父亲留这把水玉剑给她,可她却第一次知道,他还为爱女打造了这样一片清雅的剑内空间。
在外面,洛昀提着剑大摇大摆回了清山宗,两年前他以洛家弃子的身份过来时,被人嫌弃打骂,还没入山门就被轰走了。
那天,他的手臂上被划出了巨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发誓,若非必要,再也不会来这了。
如今作为“纪宁”归来,跟之前的境遇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比如洛昀还未到山门口,光是剑气所到之处就过分醒目,已经有清山宗的弟子通传:“少宗主回来啦!”
当年他堕魔,作为洛家弃子、仙门不耻,他还没到清山宗门口就被人家赶走了,仙徒们避之若浼,再没有人敢过来与他交往。
洛昀神色厌厌地瞅着清山宗大门,巍峨的石门壮阔又不显奢华,来往的修真弟子更是热闹,见他以纪宁的身子提剑而来,早就在门口处恭候了,他忍不住嘲讽道:“还真是听话啊。”
“恭迎少宗主。”
洛昀挥袖斩剑,学着纪宁那副清冷高傲的样子,装模作样道:“免礼。”
然而,他这一张口,便发觉有的弟子眼光一闪,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太过心虚。
围在这的几个弟子都是个眉清目秀的,并且洛昀发现这些弟子的眼中充满着敬畏和好奇,可是碍于纪宁周身清冷十足的气场,又不赶贸然上前打扰。
可今日少宗主好像有点……不一样?似乎比平常更容易亲近一点,眉眼没那么寒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弟子们赶紧齐声道:“恭迎少宗主回宗门,宗主在祠堂等您呢。”
“好。”
洛昀不得不承认,这清山宗看上去确实是修真宝地,灵气富足,弟子们身着统一的道袍,青白相间,备显雅然。
“你,就你跟我一同去吧。”
?
青衣弟子一脸疑惑地盯着纪宁的脸庞,他家少宗主除了外表清冷了些,是个标标准准的大美人。
可少宗主为何会喊他呢?他有什么特质值得少宗主看见吗!
而洛昀更是一脸淡定地瞧着他,这让青衣弟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别紧张啊,既然是我……宗主派你来唤我,跟着我一起去当作完成任务向上报备。”
“好……好的少宗主,那走吧。”
青衣弟子走在洛昀身侧,似乎都不敢正眼瞧他,有意保持了一定距离,并且每每洛昀回头看他时,弟子迅速瞥开了目光,耳廓藏着可疑的红晕,他根本不敢与洛昀对视。
俗话说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直男洛昀警惕心可强了,他干脆停了下来。
后头的青衣也停了脚步,洛昀转过身来,神色严肃地瞅着他。
要么说纪宁这姑娘体格挺修长的,或者说是这少年弟子年龄太小了,总之除了脸颊稚嫩,这弟子还与纪宁一样高。
以至于洛昀用纪宁同款清冷的面色看着他时,充满着压迫感,青衣弟子不敢抬眸,结果洛昀还凑近地打量了他一番,似要看清他脸部的细节。
纪宁身上那股天然的清香钻入青衣弟子的鼻尖,他的脸红了一大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少……少……少宗主?”
“祠堂是这条路么?”
“是的啊……少宗主……您……您不是知道吗?”
“既然是那你这条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还是宗主刻意安排做些什么?”
青衣弟子慌了,举起双手辩解:“没……没有少宗主,绝对没有!”
洛昀略微冷笑,琥珀色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他指着右边的路问道:“所以你说去祠堂是这条路?”
“不……不是吗?”
洛昀则向左边迈开了步伐,过了一会儿又定住了,转了个弯回来了。
他想拍一拍青衣弟子的肩膀,又觉得以纪宁的身份,恐怕不合适,于是洛昀看似随意地转了转手腕,将水玉剑召唤至手边,漫不经心道:“我当然知道是这边啊,所以说从这边直达……”
“从……从这边再向右,就……就能到祠堂了。”
想来,以纪宁的身份,也不应该有人蠢到在她家害她吧。
洛昀刻意提了提唇角,给了青衣弟子一个眼神,可纪宁的五官太容易媚眼如丝了,洛昀不加克制,便是这个效果,当即把那弟子弄得晕乎乎的。
“嗯,不错。”
青衣弟子脸红得能滴水,少宗主离他这么近!第一次这么近!
况且“纪宁”这副表情,青衣弟子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回连嘴都只能张着,收不回来了。
他是眼花了么?他家少宗主对他笑了?!
“别跟他耗这么久。”
洛昀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声音是从他的剑内传出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弟子,赶紧对着手中的剑小声道:“你怎么突然说话了,你不怕他听到啊。”
“别人听不到。”
言下之意,纪宁在剑内,只有洛昀能够听到她说话,用的还是他自己的嗓音,怎么听怎么奇怪。
洛昀很快转过身看了眼仍然定在原地、面颊僵硬而酡红的青衣弟子,又习惯性地朝他勾了勾唇。
倘若纪宁不能看到这些,她能够保持沉冷心静,可是洛昀用着她的身子,并且当他的每一言每一行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时候,她很难抑制住腾腾生起的心火。
她冷声:“你笑得太刻意了,极易暴露身份,耽误时间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为了让弟子不起疑,洛昀还是选择对着剑内的纪宁用了传音术。
“那又怎样,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路是对的吧?”
纪宁知道洛昀的顾虑,冷淡道:“你也不想想在清山宗何人敢堂而皇之地无故陷害我。”
“我这不是跟你学得嘛,你整天冷冰冰的,故作清高,好像谁都要害你似的,况且我看这些弟子见了你跟见了鬼似的,我就不一样了,我比你亲和多了,纪宁。”
纪宁沉默了,她本就不是个多话的性子,第一次见一个男子如此聒噪,并且总是揪着她不笑的事不放。
她从剑内看了外头的天色,看样子时间快来不及了。
“纪宁?”
“浪费时间,再如此你必会露馅。”
洛昀粲然一笑:“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先前怎么也不提醒我该怎么做,你不说,我不只能随心所欲了?”
这语气,无辜中透露着欠打。
纪宁在剑内念着心诀,拧起的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来。
“洛昀,一刻钟之内你不去见我母亲,届时我也救不了你!”
洛昀眉目一挑,他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情势还是能分清的,以纪宁这种语气,以及她对她母亲的态度和称呼,他推测其母必然是个不好惹的。
现如今又是在梦里的世界,洛昀觉得生活要紧。
“行,路当然知道,你退下吧。”
青衣弟子没有跟上来,洛昀已经知道祠堂在哪个方位了,便执剑继续走了。
“往右走就是祠堂,你,见着我母亲,小心一点。”
洛昀微愣,听着纪宁不咸不淡的口气,似笑非笑道:“知道了大小姐,不应该啊,你为何不想让你母亲发现我们互换了身体?”
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纪宁的心湖,纪宁迅速瞭眼,但从洛昀的表情看不出他能猜出什么,她决定不予回复。
纪宁吐出了丹田内一口气,稍微舒展了眉头的弧度,缓缓闭上眼叹道:“比如你现在这副模样,就很容易露馅。”
洛昀似看出了点什么,却懒洋洋道:“阿这,你可真是急切啊,我知道了,可你见你妈的时候不会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吧,你不告诉我细节,让我怎么演?”
“不要笑,喊她母亲或者宗主。”
总之不能喊娘亲,纪宁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和母亲亲近,也听说过母亲的另一种更亲昵的称呼——娘亲。
可是母亲从未允许她叫过,比如很小的时候,她扑进母亲的怀抱中,也曾乖顺地叫过娘亲,可是母亲撑着她的双肩,推开了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你这孩子,又忘记了,要叫母亲,因为我不仅是你娘,也是你的老师啊。”
的确,她这一身功法和剑招多亏了母亲的训练,可是那时毕竟年幼,她记得自己是哭了,她已经好多年不曾清楚眼泪为何物,可她笃定,那日她哭了。
纪宁将那个场景记得很清楚,唯独忘记了当时候的感受。
她知道自己好像被母亲拒绝过很多次,可是渐渐地,拒绝并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在母亲眼里她总是一意孤行。
而父亲在那时,会刮一刮纪宁的鼻子,抹去她的眼泪,和蔼道:“那小宁儿要不要到父亲这来啊。”
父亲即便更亲和,她也没能有太多机会和他多相处。
毕竟父亲常年念佛闭关,偶尔形影无踪,而她,大多时间也在练剑。
纪宁正想得出神,便听到洛昀用慵懒不堪的调子来了句:“你看得见外面,那这里是祠堂了吧?”
“你回来了。”
这是母亲的声音,纪宁眼皮一沉,紧接着她又听到洛昀幸灾乐祸道:“看样子这位就是你母亲,长得确实挺凶的,难怪你怕她。”
洛昀打一见到纪宁之母略微收敛了秉性,虽然他不知道纪宁打什么主意,但倘若让宗主发现他是魔,恐怕他没法活着出宗门了。
眼前这位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好几的女人实则年过百岁,修真人寿命比普通凡人长在这里很常见。
她飞眉入鬓,双眼狭长,眼尾上挑,眼波潋滟而深邃,是典型的凤眸,而她眉骨略高,下颚轮廓还具有明显的骨骼感。
不同于纪宁的生人勿近,她母亲这样的五官若是堆砌在男人脸上,都显霸气俊朗。
只不过旁的人第一眼见她只会觉得,这个人定然不好惹,相当给人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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