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山恶水
八荒九州，这片文明从未中断的古老土地，有许多神秘而无法解释的事情。
就比如在今晚这个秋分的夜晚里，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里，笼罩整个村子里的月光悄无声息变成了红色，起先洁白的皓月好似披上了一件鲜红的嫁衣。
今夜的围绕村子的崇山之中没有嘈杂的野兽嘶鸣，整个村子都静寂无声，显得诡异而安详。
唯独白泽在睡梦中显得极为痛苦，额头渗出冷汗，面目狰狞，好似在睡梦中正经历着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千年漫长岁月里，白泽都不知道每到秋分这天他睡着之后，当天他所在的地方夜晚就会出现腥红之月。
“苓！”
在嘶声裂肺的叫喊声中白泽突兀地惊坐在床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
他睁开眼看了看熟悉的四周才回过神。
这里还是他所居住的破旧的农舍，而不是那片被猩红之月照耀的荒凉平原。
屋外头人头攒动，这会被白泽这一声惊的鸦雀无声。
“哎哟哟，大白天的吓死爷了。”王朱三，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拽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死死捆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
她半张脸都被漆黑的胶带缠绕着，这是人贩子惯用的手段。
脸上脏兮兮却也挡不住那双水灵的眸子，只是这会毫无神采，双眼通红好似一汪死水。
“我跟你们说，这个妮子可是城里出来的，那可是知识分子呢，买回去做老婆将来生的娃儿可都是要读大学的呢。”王朱三是牙子也就是人贩子，这会端着蹩脚的普通话好生吹捧着捆绑着的少女。
“哎呀！你这牙子婆婆妈妈的呢，直接说多少钱就是的咧，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生个男娃帮忙耕地就行了咧，哪里管你卖的是城里娃还是乡下娃。”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叫嚷着，他都已经四十好几了，只要价格合理这个女娃娃他就收下了，他哪里在乎这女娃娃能不能生胖娃子？能滚床单就行的咧。
“就是就是！”一群人附和着，大多都是些粗野汉子，村子里不是没有大屁股的婆姨只是少了这样生的娟秀的少女。
“穷乡僻壤出刁民。”白泽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喃喃道。
但一看那少女年纪也不小，怎么还能被牙子给绑了？说不准又是那种喝多了酒被人牙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活了这么久，隐居了无数个地方这种喝多了酒被人贩子拐卖到山里的少女还真不少见。
“起价一千！”王朱三笑呵呵道出价格！
“我出一千五！”你汉子直接了当地道。
“我出一千六。”又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汉子出价道。
“小兔崽子，你有那么多钱吗？你小子是不是明摆着要跟我作对。”大汉二话不说就揪住着矮个子的衣领子威胁道，一脸凶相。
矮个子也不畏惧倒是伸长着脖子，一副有本事你动我一下的模样叫嚣道：“你怎么知道老子没有？怎的你没钱还不许有钱的人出价啊？”
白泽洗漱完毕，倒掉洗脸水挤进人群道：“我出金条卖不卖？”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一个存活了两千多年的半妖。
他本不想掺和这件事，但是想到昨夜梦中那些因他惨死的故人，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价，只希望能积攒一些阴德。
其实真正有能力出价的就两个汉子和白泽，更多的只是凑个热闹。
这会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人各自都面露不善看向白泽。
这个刚来村子没两年的年轻人很是古怪，模样清秀却很孤僻，极少与村里人打交道。
但村民没人觉得白泽会是一个好人，如果在外面没犯事，怎么可能会躲进他们这个交通不便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看什么看？出不起钱你们可以抢，可以试试。”白泽只是瞥了他们各自一眼，浑身上下都透着戾气。
高个子只是冷哼一声，矮个子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话。
王朱三细细打量了着白泽一眼。
身材修长，模样清秀，一席白色长衫超凡脱俗，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简单。
王朱三可是浪迹江湖的牙子，眼界自然要比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匹夫开阔的多。
如果没点货真价实的本事，这少年能在这么个穷山恶水生存的下去？
“这位小哥当真？”王朱三试探性问道，并未觉得白泽是在拿他开玩笑。
“他有个屁的钱！有钱会窝在咱这个地方？看你也不像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这种话也信？”高个子汉子冷笑道。
王朱三只是微微一笑，怎么会看不透这人耍得什么伎俩，他顺势接过话茬子冲着白泽拱手笑道：“这位小哥，虽然咱们这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买卖，但买卖就是买卖可不谈什么赊账结账的。”
白泽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两根黄金抛向王朱三，王朱三接住在手里掂了掂还咬了一口，真金无疑，这笔买卖稳赚了。
少女惶恐的看着那白净少年，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面对怎样惨无人道的经历。
白泽一边解开她山上的麻绳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这里四面环山，别想着跑，到时候被人掠走了或者喂了狼我可不会管你。”
张子瞳，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最后换来的除了一顿打之外，没有任何希望。
身上的淤青还有各种伤痕早就教她服服帖帖彻底认命。
当白泽一把扯下张子瞳脸上的胶布的时候，他整个倒吸了一口凉气，恍惚间有些出神。
不是张子瞳下半边脸如何可怖，相反因为一直被胶布粘着要比上半边脸洁净许多。
白泽缓缓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张子瞳脸上的污渍。
“啊，疼。”张子瞳脸上其实有很大块淤青，只是被污渍掩盖下没有那么显眼，这会被白泽碰着忍不住吃疼叫出了声。
白泽，心头猛地一紧。
太像了，两千年了，苓的样子他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苓。”白泽轻声唤了一声。目光温柔，语气柔和，更多了愧疚。
特别是刚才张子瞳吃疼，忍不住叫出声的那一瞬间，就好似让白泽穿梭了时空回到了两千多年以前。
张子瞳被扯下胶布顿时就惹得那些村民啧啧称奇，真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何止水灵？有些壮汉这会都忍不住挠了挠裤裆。
“不行！你不是咱们村的村民不能参与这次买卖。”壮汉见到张子瞳如此好看，恶向胆边生就是抢也要把这妮子抢回来，大不了和另几个汉子分了！
王朱三收了金条自然不会再掺合他们的事情，趁着他们不注意这会就打算开溜了。
见白泽不搭话，壮汉朝那个矮个子使了个眼色，就要将张子瞳拽到自己身边。
可刚出手，壮汉就嗷嗷大叫起来。
之前白泽盯着张子瞳一脸和煦，右手却已经捏住了壮汉的手腕，用力一撇只听咔嚓一声就如同树枝被人用手撇断！
“我会好好保护你。”白泽轻声道。
张子瞳微微一愣，这段日子她如同生活在寒冬腊月里饱受欺辱，若不是贞洁还在她早就寻死了。
就在先前她就像在凄寒的冬天了被一群饿狼窥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没有希望她宁愿死也不会沦为他们的胯下玩物。
她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何性情转变的如此之快，但看到他一脸真挚的愧疚神色，她那双眸子又陡然恢复了神采，充满了希望。
久旱逢甘霖。
也真是这双眸子不在是一潭死水，让白泽更显得暴戾。
他一抬手竟然是将壮汉抛了出去。
“砰”的一声听不到半点呻吟声，壮汉生死不知。
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白泽这一举动非但没有吓退众人，反而那矮个子先前与壮汉眼神交涉之后这会更是理直气壮喊道：“狗日的，竟然敢在我们山头行凶伤人，兄弟们给我打死他！”
一声令下，在张子瞳的诱惑下这些村民顿时兽性大发，仗着人多势众就全都朝着白泽扑杀过去。
有些村民更是腰间还揣着柴刀，这会儿就直接掏出来毫无顾忌朝着白泽就迎面砍去。
白泽一手护住张子瞳，右手袖子突兀闪过一点黑色光芒。
手起之间最前面的几人胸前都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之流。
如此场景却依旧没有让这些村民住手，反而更是凶相毕露。
甚至有人已经红了眼举起榔头朝着张子瞳砸去。
“你敢！”
白泽怒斥一声。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白泽心中的那团火在内心深处燃烧了两千年，这会见到如此相似的张子瞳更是怒火中烧，已经燎原。
愧疚与仇恨在他给他心中的火添油加醋。
此时见到有人朝着张子瞳出手，那团火更是已经燎原。
黑芒一闪，身首异处。
白泽一双眸子猩红，像极了昨晚的猩红之月。
他体内妖气滚滚，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挡住了张子瞳的视线不想让她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杀人了！杀人了，妖怪杀人了！”尸首分离终于唤醒了他们的人性，原来害怕畏死，才是真正的人性。
血腥味扑鼻而来，张子瞳即便没有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泽转过身，那双猩红的瞳孔终于恢复如初，即便看着没有精气神但也如皓月一般明亮。
“先睡一会，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的张子瞳白泽轻声道。
张子瞳咽了咽口水，看了他一眼瞬间又低下头点了点头。
白泽轻轻按了按她后脖颈，张子瞳忽然一沉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他将她抱在怀里，亦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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