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故事
九州北，九元山总部。
装潢恢弘奢华的大堂之中，十二道枯瘦的身影围坐在一张大木桌旁，他们一个个双眼无神，好似一具具枯死的干尸，唯有坐在首位的赢十眼中精光不散，好像一头年迈的雄狮，他轻哼一声，座下的十一具身体都是轻抖一下，随后他们无神的眼中一缕光芒闪过。
他们缓缓抬起头，纷纷看向首位的老者，他们的眼中充满希冀，因为坐在首位的人是带领着九元山走向巅峰的人。
“掌门，白泽要是真的斩掉了八岐，我们之后当如何处理他？”
“他是一个妖道......”老者如枯树皮一般的脸随着嘴巴的张合被拉扯着，看起来像是一只狰狞的恶鬼，“他只不过是作为了人间的一把兵器，我们需要掌控他，用来击杀八岐赢得荣誉，而当他作为兵器的职责完过后，就应该销毁。”
他的声音嘶哑，好像是用尖刀刮擦玻璃，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毛，但是座下的众人都是目光炯炯，脸上的尊崇没有一点波动。
九元山的大长老坐在除了赢十之外的第一位，他混浊的眼中有一丝忌惮，他开口说道:“但他有两千年的妖力，这个因素是不可控的。”
的确，两千年前，组织几个带着狗头面具的“狩猎者”追杀三号，还让当时被尊称为“狩猎者”的人带上了三号的命刃名刀，想要让三号自在自己的命刃之下，按道理来说，失去命刃还被身负重伤的三号应该是早早被击杀了才对，组织里却收到了一个当时侥幸残留一口气的“狩猎者”的传书，上有：“狐妖在体，二千年岁，报仇不晚。”
刚开始，组织里的人不屑，不断派人去寻找三号，却要么是无功而返，要么是一去不复返，到最后就连九元中的七号八号都是被三号一刀劈成了重伤，九元山的人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三号，已经容不得他们轻视了！
而今人族有一个国家在探究地底的时候，竟然是意外触动了两千年前的妖界封印，这个计划被称为“地球望远镜”。
知晓这个“地球望远镜”极有可能是通往地狱边境的大门时，组织里的人很高兴，在知晓“地球望远镜”里还有个当初被白泽放跑的八岐的，组织里的人更高兴了，立马研究出了怎样处理白泽。
组织里的人又知道狐妖只会在白泽身体内停留两千年，算好时间，在近几年疯狂搜寻关于白泽的消息。
实施他们所谓的“斩神计划”。
“不，我们有计划的，只要按照计划实施，我们就有极大的几率除掉这个祸害人间两千年的妖怪！”赢十郑重地说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白泽做过什么祸害人间的事情。
众人都是点点头。
而座下有一位长老担忧地说道:“但是我们在白灵猫族所培育的兵器已经被毁了......”
听闻此话，其他长老都是有些惊慌失措，他们都是明白，在白灵猫归元祭坛之下所培育的那一把兵器，所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讲白泽杀死，为此他们可是投入了门派内珍藏多年的上古功法卷轴！
但是现在都还没有培育成功就被毁了?！
虽说自己给出的只是功法的子版本，但是九元山为此投入的不可谓不大，况且这是与天选里那个叫“御风者”的小子合作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背后捅九元山的刀子......
“居然被毁了?难不成是天选的那小子?”
“哼，我就知道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看着人畜无害，心里倒是精明得很！”
座下骚乱纷纷，诸位长老都是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焦急。
“天选的那个小子倒是不可能......”赢十摆一摆手示意座下的长老安静，“我能感受到，他现在就在九州北部，不可能将手伸到何市去，据说他们天选最近又多了一个新人，估计那小子也是在忙这个事情......”
“新天选?掌门说的是何泽凡?”长老们的声音中含有一些震惊。
虽然他们贵为当今世界的第一修仙宗门，但是对于天选这个新兴门派却是没有丝毫小觑，因为天选所拥有的成绩实在是太过耀眼
“如今两个月之后妖门就会再度开启，我们的时间越发紧迫了......”赢十的面色凝重。
......
九州南，何市，城南别墅区，天选教堂。
赵云鹤还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摊开放在他的腿上。、
他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忍俊不禁。
......
“分了吧。”
“好啊。”
“不问为什么？”
“明知故问而已。”
“祝你过得幸福且快乐。”
“同乐。”
淡淡吐口气，放下手机。
房间黑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相互映衬。
躺下后，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开始回想。
“放宽心，这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递给他一张单子。
“嗯，我知道。”
接过单子，低头看着。
名字果然是自己。
果然是没多久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咯。”
“真的嘛？”
“对呀，过几个月彻底好了我就会来看你啦！”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欣喜的样子，
他想笑，却笑不起来。
我是不是在撒谎？
没关系，她高兴就好了。
瞥一眼床头柜上的白色单子，真不吉利。
还是锁起来好了。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她。”
“说什么呢，她那么喜欢你。”
“啊，我知道。”
“放宽心，你们以后一定能够见面的。”
“谢谢。”
放下手机，她真的喜欢我啊。
真高兴。
可是你才是真正能在她身边的男生。
你才是真正能给她拥抱的男生。
你才是真正能给她温暖安慰的男生。
你有好多真正能......
而我，
只是个将死之人。
打开手机，打开信箱。
我开始编辑。
“这是第一次修改，很像告诉你一件事情……”
不行，太俗。
“这是第三次修改，你现在会讨厌我吗？”
不行，太造作。
算了，明天写吧......
“我肚子有点痛。”
“啊，是那个来了？”
“应该是……”
“多吃红枣，那玩意儿补血，姜糖水活血驱寒，还可以买一个热水袋，
反正现在是冬天，把它敷在肚子上，这样会舒服一点，也别死坐着，
做点运动，不剧烈那种。”
“啊啊，我知道啦，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嗯，对了，虽然很俗，但是，多喝热水。”
虽然我不能给你递水，他想。
“我想给你说个事情。”
他给男生发消息。
“怎么了，和她闹矛盾了要我给你支招么？”
“我想分手。”
“WTF？！”
“是的，我想分手。”
“你有病吧，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确实有点病，真没骗你。”
“……”
拿出柜子里的白色单子，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映亮了他苍白的脸。
发送成功。
“……”
“你没看错。”
“那……你还喜欢她吗？”
他抬头，伸手在满是水雾的窗上写下她的名字
随即擦掉
望望天空中明亮的星星
真美，好像天空树燃烧照亮了东京一样
废话
当然喜欢
“不喜欢。”
“好吧。”
“这书第五次修改……”
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发酸，打字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果然，
改了那么多次还是改不了文字的造作啊
算了
就这样吧
打了好久才打完这封不算信的文字
要不要给她发过去呢？
他收到一条消息，他拿起手机。
“分了吧。”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啊，他最近都不怎么理我。”
她问男生，桌上的咖啡凉了又凉。
“不会啊，你那么可爱的一个女生。”
“但是他都没怎么理我啊。”
“可能，他最近有点事呢，也不一定啊。”
“……”
“是不是？”
她望着男生，男生犹豫一下，拿出手机。
点开了他发来的照片。
她望着男生，男生犹豫一下，收下手机。
“你跟她说了我生病的事情是么？”
他发消息给男生。
“对不起，她套我话……”
“没关系……”
他关掉对话框，拿出手机，打开信箱。
“这是第三次修改，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说明我们已经……”
唉，好傻啊。
他头靠在床头。
多好的姑娘啊。
本不该对你痴心妄想。
我来做这个分手的罪人可好？
“这是第四次修改……”
“原来你是在害怕这个么……”
她靠在床头，
看了那么多遍聊天记录。
真甜。
甜得像是三流的言情小说。
她轻轻笑了。
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不想让我在你这个傻子身上浪费时间。
怎么可能呢。
我那么喜欢你啊。
即使相隔千里。
“分了吧。”
终于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他叹气，
都说了。
这白色单子不吉利。
“愿你过得幸福且安好。”
“同乐。”
望着天花板，
玻璃上满是水雾。
他吐出一口气。
就好像是躺在凄厉寒冬中将死之人的一声轻叹。
轻叹着，
我们都在争着当罪人。
“儿子，我带着公司的张总来看你了。”
爸爸推开白色的房门，爸爸在给他的病房是否豪华这方面似乎很用心，毕竟是要见外人的。
爸爸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张总手里提着果篮，爸爸手里拿着几本杂志。
“嗯嗯，谢谢爸爸，谢谢张叔叔。”
他轻轻笑，仿佛训练过很多次一般，看起来让人感觉无可挑剔。
“要好好养身体啊，听爸爸说你是有点胃病？”张总把果篮放在床头，对他说。
“是的，张叔叔，我会好好养身体的。”
“嗯，那就好，我去公司，听说你生病了，就顺道过来看看，没事就好，你爸爸可是指望你得很呐。”
张总挺挺大肚子，准备走了。
“好好，张总我送你下去，”爸爸起身，把手中的杂志递给他，“儿子，这几本书你打发打发时间，我送完张总就马上回来照顾你。”
他接过杂志。
“嗯，谢谢爸爸。”
爸爸和张总出去了,他拿起爸爸给他的杂志。
噢，去年的啊......
爸爸已经送张总送了四五个小时。
这医院楼真高。
医院的味道真恶心......
他拿出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
熟练地点开社交软件。
熟练地点开搜索栏。
熟练地输入一串号码。
熟练地看了几眼她的资料界面。
加为好友？
算了......
他放下手机，望着窗户外面。
城市很明亮，夜空被撕扯得面目全非。
还好，今晚上依稀看得到星星。
他手指着夜空。
一，二，三，四......
我好想你啊。
他背起书包，他要去学校。
在学校里他是个很正常的人。
学习一般......
长相一般......
社交一般......
谁都看不出他可能会随时病发死掉.
周一到周六上课，然后放学假装回家。
其实是去医院，躺一晚上后又收拾东西回学校。
他也忘了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点开社交软件。
噢？
他看到有人访问他的主页。
“好久不见。”
他跟一个男生说话，那是一个能够真正呆在她旁边的一个男生。
“两个月了。”
男生回复他。
“她还好嘛？”
他想问问男生，但打出来的字又删了回去。
我有什么资格问啊。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
关掉手机，塞在枕头下面。
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就十八岁啦
我还能见爸爸妈妈几次？
我还能见她几次？
他躺着，看着夜空。
今天没有星星。
被高楼大厦圈出来的夜空显得寂寥。
他失眠了。
学校下了晚自习应该回寝室。
但他突然想用电脑登一次社交软件。
心里仿佛有种声音在告诉他。
你会感到惊奇的！
他看到“登录成功”的字样时有点心颤。
仿佛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
验证消息中附带了好几条文字。
“臭不要脸地来找你啦。”
“我想你啦。”
头像很熟悉，因为他每个周都搜来看了又看。
她想他了。
他也想她了。
“哟，干什么呢？”
同学凑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点了关闭。
“没什么......”
他抱着手臂，走出了教室。
“天气有这么冷么......”
同学看着他的动作，嘟嚷着说。
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找我了！
他呼吸急促，就好像以前和她语音的时候听见她甜甜地叫他的名字一样。
他拿着手机，看着她的验证消息。
他又失眠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其实你这条验证消息我早就看到了。”
他还是同意了。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一起聊天吧！
他轻轻点开，幸好，没在线。
他慢慢打字，像是慢慢雕琢玉石。
“我还是忍不住点了同意，但现在想想又有些后悔。”
“本来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
“但又觉得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像是在搞暧昧一样。”
“对不起姑娘，我实在没有能力让你感到欢愉。”
“去关注你身边深爱你的人吧。”
他的手指越来越吃力，好像有千斤重。
“你会快乐，很快乐很快乐。”
看到她发在空间里的照片。
还是那么可爱啊......
但我怎么看到了掩盖的悲伤？
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
好了。
晚安。
删除好友。
“我想你啦。”
他感觉心中仿佛刚填满又被掏空一样。
“我不想你了。”
我昨天很爱你，
今天不想爱了，
但我知道明天醒来最爱的人还是你。
他有些哽咽，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原来这样难以抗拒。
“相反大椿八千，扯不尽的苦涩。”
我没有时间让你感到欢愉啊。
“哎？你怎么还住在医院里，不都说了你已经可以回家休息了么？”
穿白大褂的男人看着他。
“我会活着吗？”
他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平常注意一下就行了。”
他背着书包，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身体好了？
他想把这个消息跟别人讲。
但好像......
找不到人听他诉说......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他看到家里全是灰尘，好像穿了一件纱衣。
他在医院这段时间里，家里没人来过。
真高兴。
真悲伤。
他发现，她身边的男生时不时的会访问他的主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醒他去男生的空间看看。
他还是点了男生的头像。
破天荒地对所有人开放。
他翻了几下就到底了。
“你不知道吧，她是把路走死撞破南墙才咬着牙走的。”
他知道男生在说他。
或者是谴责？
他也不知道。
他感觉他需要告诉男生一些什么。
“我身体好了......”
啪嗒啪嗒地删了。
“我其实还是很爱她......”
啪嗒啪嗒地删了。
他在评论区里打了几个字。
看起来似乎轻描淡写。
“用你双手，抚平痼疾。”
“心之所向。”
却是他觉得最该说的话。
抱歉，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心之所向。。
他看着男生的头像，不是男生以前经常用的那个了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退回。
点开好友验证。
她的头像也变了。
变得有些和男生的有些相似。
奇怪......
明明和自己最开始所想的结局一样，现在却还是不舒服。
“你看到的快乐都是假的。”
男生过了许久，回复他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也好想去安慰她。
好想去抱她。
真的好想......
却没有身份。
只能故作高深一般。
“用你双手，抚平痼疾。”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呼吸急促，又低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必呢？”
男生问他。
“因为......想当月老呀，超帅的。”
不是很早前就说过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她的。
“我们没有在一起。”
男生告诉他，字里透露着无力。
他心中泛起涟漪。
似乎是欣喜。
很快又平静下来了。
他喃喃自语。
“我好喜欢她，但我也好怕我会死掉。”
来日方长，未来可期，遇上过你已是三生有幸。
共度两番春秋，已是荣幸。
对不起。
她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好想他。
男生一直在安慰她。
“没关系的......”
“嗯，我知道。”
她看着他所在的城市的方向。
“我想再去找他。”
她跟男生说。
“去吧，他也很想你。”
男生轻轻的说。
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问了他的号码。
“臭不要脸的来找你啦。”
“我想你啦。”
她知道他要周六才回家，但她周二就忍不住了。
她在等。
她想和他说话。
哪怕是一句都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六的晚上。
发出去的验证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应该会像以前一样熬夜吧......
她对自己说。
凌晨三点的空气有些凉意。
她盯着手机屏幕。
却还是不变的画面。
他......果然还是被我伤到了啊......
她才想起是她说的离开。
她关掉手机。
她没怎么熬过夜。
她快到极限了。
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闭上了。
她突然惊醒。
我这个笨蛋，我怎么睡着了......
“对不起姑娘，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力让你感到欢愉。”
“去关注深爱你的人吧......”
她看了好久。
“喂。”
她找到男生。
“嗯？”
“做我男朋友。”
“啊？”
“我说，做我男朋友！换情头，改情名，发说说，一个也别给我落下！”
“是......是......”
混蛋，不是要我关注我身边爱我的人么？
我现在就关注了。
看你怎么办！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
为什么啊......
我还是感觉不高兴？
你又在骗我啊......
傻子。
她不停的翻他给她发的话。
果然是说了晚安过后就不在我的列表里了。
我还是好想你啊......
“呜啊啊......”
她头埋在手臂里。
她不知道这种感情原来如此难以抗拒。
他看到她再也没回来。
我是不是拒绝了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
我感受不了你所感受的我。
让你失望了。
他关闭了主页，不再对所有人开放。
他看了一眼男生的头像。
又看了一眼她的头像。
要好好在一起啊，你们两个。
愿你们过得幸福且安好。
时间会冲淡一切。
包括一个人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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