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驾崩
姚艺宣想是发生了大事，于是连忙跟上。
周煜显见她也钻了上来，于是好声好气道：“你先自己回去罢，本王进宫还有要事。”
他很少用本王这两个字，除了调侃和说正经事的时候。
“我和你一起！”姚艺宣语气坚定地说。
诏书都被偷了出来，宫里不会平静下去了。
刚到乾晟宫的寝殿前，就听到赵皇后的声音传来：“你父皇他…不行了！”
姚艺宣心想就是行也得让他不行，赵皇后将遗诏都给偷了出来，还能给隆盛帝醒来的机会，让他发现诏书不见了吗？那不是将自己的脑袋伸出去让人砍吗！
如果遗诏里的皇位继承人是周煜炘，隆盛帝还能活下去。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赵皇后心中恨恨地想，不过面上却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
她既偷了诏书，越想越觉得不能等皇帝醒过来，于是等她紧张的心情平复后，立即就派人将毒药送到了隆盛帝的口中。
这时周煜恒和周煜祺也赶了过来，他们看了一眼床上的隆盛帝后问：“太医怎么说？”
“陛下操劳过度，身体不堪重负，太医说…他早已油尽灯枯。”赵皇后一边抹泪一边说。
周煜祺凤眼扫过去，满脸不屑，他语气慵懒地道：“既然宫中御医无法，不如让苏神医一试。”
说着便将身后的苏神医叫了过来，吩咐他上前为隆盛帝诊治。
皇后咽了咽口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她偷偷地深吸一口气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疾不徐地道：“二王殿下孝心可嘉，只是本宫记得苏神医最拿手的是解毒吧？”一边说着一边给周煜炘和李燕递眼色。
周煜炘压根不知道遗诏的事，更不知道赵皇后目前在演哪一出，于是只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李燕，李燕则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父皇突然重病，确实来得蹊跷，请神医看看有备无患，母后不放心什么？”说罢，周煜祺朝赵皇后挑了挑眉。
以往他做出这副妖孽的样子，赵皇后就是不训斥他也会在心里骂上几句，可如今皇后心虚地垂下眼，见苏神医就快走到御榻前，不由心跳的飞快，手心里全是汗，她屏住呼吸，刚刚要迈出脚步时，只听在御榻旁的姜太医颤着声音说：“陛下…陛下驾崩了！”
这就死了？姚艺宣愣愣地看向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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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赵皇后伤心欲绝地扑上前，一把将苏神医推开，跪在榻前将脸埋进被子里痛哭起来。
谢蓉筠搅着手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抓着周煜恒的袖子，企图寻求一丝安慰。
宫中传出阵阵低低的抽泣声，皇子们除了周煜炘眼角泛着些泪光外，其余几位的面色皆是冷若冰霜。
赵皇后回头望了一眼，见宫女太监们哭的都比这些皇子们用力，心里不由冷笑，面上生气地说：“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们的父皇驾崩了！”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管事太监也哽咽着嗓子，上前跪在周煜炘的面前道：“殿下节哀，如今陛下已去，殿下身为太子，理应继承大统，臣等听候太子殿下指令！”
这话说罢，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都匍匐在地，齐声喊道：“奴才/婢听候太子殿下差遣！”
周煜显看见眼前这一幕则眉头紧皱，再联想到姚艺宣给他看过的圣旨，心中一片惘然，可见这一切早有人安排。
为了三王府一众人等的性命和自己日后的自由，他得想法远离这权利的漩涡才行，不然周煜炘登基后，第一个倒霉的人怕是自己。
“等等！即便大哥是储君，父皇也会立下诏书吧？”周煜祺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地发问道：“诏书呢？”
赵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问道：“寇公公，陛下可有留下遗诏？”
寇公公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颤，“不曾，陛下并未料到自己这么快就…驾鹤西去了。”
周煜恒细长的眼睛盯着赵皇后，目光深邃锐利，漆黑的瞳仁里深不可测，“那父皇身边的韩公公呢？”
韩公公是隆盛帝的总管太监，统领全宫所有宦官，如今皇帝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不在身边，很是可疑。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韩公公追随隆盛帝多年，宁死也不屈从。她将诏书偷出来后时间紧迫，又事发突然，她只得出手收买了寇公公，其余不在掌控之内的宫人，全都被她抓了起来。
“回六殿下，今日不该韩公公当差。”寇公公身子抖得更狠了。
想必明日就会传来韩公公暴毙的消息。
周煜恒听后冷笑一声，“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去通传吗？”
总管太监即便不当差，也会随时候命，不可能有事找不到他的踪影。
“还不派人去请韩公公？”赵皇后厉声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等宫人颤颤巍巍出了殿门后，她痛心地朝着周煜恒吼道：“如今你父皇刚去，你不想着为他置办后事就罢了，居然质问起遗诏的事，居心何在！”
周煜祺见皇后假模假样的，一阵不适感袭来，他用揶揄的语气说：“母后，遗诏可是您第一个开口询问的，您是何居心哪？”
赵皇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从偷出诏书后，她的神经持续紧绷到现在，而今在重压下有些撑不住了，头晕脑胀的，让她直站不住脚。
周煜炘见母后被责问，又听出这事有些疑点重重，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可目前不是开口的时候，于是冷声责备道：“二弟，父皇刚刚过世，你怎么能对母后这般说话？是没人管得住你了么！”
周煜祺还未开口，就见刚才出去的小太监匆匆地赶了回来，他弓着腰低着头，刚进殿里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本就尖尖的嗓音颤抖着说：“韩公公…不见了！”
“母后，这宫中不太平哪！”周煜祺意有所指。
周煜恒当机立断道：“苏神医，劳烦您看看父皇究竟是因为什么病驾崩的。”
“大胆！你这个逆子想要做什么？”赵皇后厉声喝道。
周煜炘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他神色复杂，“六弟，父皇尸骨未寒，你这是要验尸吗？”
周煜恒依旧冷着脸，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上透着寒意，满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严重了，儿臣只是让苏神医看一眼而已，母后在紧张什么？”
赵皇后额头上冒出微不可查的细小汗珠，脸上的情绪复杂难明。
周煜恒上前一步，站在苏神医的背后，用行动护着他去查看床上的隆盛帝。
眼见二人又要走至御榻前。
“来人！将这逆子拿下！”赵皇后一声令下，殿内立即出现了数十名身披铠甲、手握尖刀的士兵。
皇子进宫都没有佩剑，周煜恒和周煜祺二人对视一眼，呈防御姿势。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身体抖得像筛子。
众人僵持不下，就这么面对面立着，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殿内空气像凝结了一样，连紧张的吞咽声都能听到。
就在这针落有声的寝宫里，周煜显如玉石般的声音响起，他语气轻松，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毫无一丝寒意，“母后，这是做什么？”
接着他将手搭在姚艺宣的胳膊上，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站了这么久，我的腿有些疼了，需得回府用药缓一缓，有谁要一同回去么？”
姚艺宣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了给周煜恒和周煜祺二人一个台阶，让他们先出了皇宫再说。
“那就劳烦三弟载我一程了。”周煜祺率先附和道。
周煜炘本想上前阻拦，被赵皇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在重重官兵的包围下，姚艺宣扶着周煜显走在前面，周煜恒带着谢蓉筠和周煜祺走在身后，苏神医也讪讪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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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远后，赵皇后再也撑不住，猛然跪坐在地，周煜炘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紧张地问：“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皇后双眼无神，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她用不悦的眼神看向李燕，有气无力地说：“遗诏弄哪去了？你还没告诉炘儿吗？”
“什么遗诏？”周煜炘转眼看向李燕。
在当事人面前李燕不好瞎说，只道：“父皇立了遗诏，继承皇位的人不是你，母后一气之下将诏书偷了出来，才有现在这一幕。”
“什么？！”周煜炘先是震惊，接着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他细想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猜测，难道，真是母后对父皇下了毒手？
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赵皇后，再看向满屋手持兵器身穿铠甲的士兵，心中一切都明了。
毕竟学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心术，周煜炘很快冷静下来，他分析道：“母后这么做，日后我若登基，即便几个弟弟放过我，朝中大臣也难免诟病我名不正言不顺。”
绷了这么久的赵皇后有些歇斯底里，她指着床上隆盛帝的尸体低吼：“可是那该怎么办？你父皇猪油蒙了心！偏要将皇位传给周煜显，他哪点比你强？”
这下该周煜炘难以置信了，他原以为隆盛帝选中的继承人是周煜祺，没想到竟是周煜显，那他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周煜祺和周煜恒二人与他不合多年，自己有朝一日登上帝位，第一个除掉的必须是他俩，如今隆盛帝将周煜显也掺和了进来，难不成叫他将自己的亲弟弟都赶尽杀绝吗？
那朝中大臣该如何议论他，史官又将如何将这段皇室秘辛记录在史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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