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联手

端木伊人从容一笑，翻开鲨皮袋取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只有巴掌大小，做工甚是精细，上面勾勒着几笔水草。

        “我让人试验过，灵脉飞泉蕴含的能量要远远超过魔血，而且我还在灵泉附近发现了一处矿脉，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金乌陨。”

        相传尧帝之时，黄炎世胄遭到龙族、妖族的疯狂进攻，当时的天皇帝俊左袒龙、妖两族，派遣十大金乌皇子焚焦人类的禾稼，大羿诛灭六大妖神，射杀九大金乌，才使得人族转危为安。

        后世遂有十日齐出，后羿射日的说法。这种说法当然是不确的，孙悟空不过踢倒了太上老君的丹炉，就制造了八百里火焰山。倘若真是太阳坠落到地星上，地星早就不复存在了。九曜星系中只有一个太阳，大羿纵然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射落太阳。

        大羿射落的太阳其实便是金乌皇子的化身。天皇帝俊是赫赫有名的神族六御之一。和皇天、后土、东王公、西王母、太上老君地位相当。

        神族功法本有炼体和炼气两种倾向。炼体以盘古神王为宗，炼气以太元圣母为祖，皇天、帝俊、刑天、夸父、夔龙、祝融都是炼体法门的佼佼者。

        当时神族炼体风气远较炼气为盛，直到这些古神相继归化或隐退，神庭才成为炼气全盛的局面。

        九大金乌都是帝俊的皇子，修炼的也是炼体法门。炼体的特征和草木生长极为相似，生命耗尽之后会留下种子，养复元气，待机重生。人说孙悟空是石头所生，实际这所谓的石头就是炼体者留下的种子。

        九大金乌虽然不是真的太阳，威能不会比太上老君的丹炉来得差，九大金乌陨落到地星上便成为火山。当然地星上火山很多，绝大多数和九大金乌没有关系。

        修行者一般会挑选灵气丰沛的洞府修行，像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类。但也有些妖魔鬼怪反而道而行之，拣择环境恶劣的地方修炼。像火山、冰洞常人望而生畏，难以接近的地方倒成妖魔的窟穴。

        金丹、舍利、魔血、精石虽然名目不同，形成的原因也不一样。相同的是都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如果能够抽离出来，加以洗炼，往往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提升功力。

        这些东西性质不同，如何使用也是一大难题。金丹、舍利都是修行者久已运用的，魔血是上古妖魔的尸体所化，仙界一般用来作为机阵的动力，人类吸收起来还有些困难。精石则比较稀见，价格高昂，这是妖魔的精魂所化，很难直接吸收。

        灵脉飞泉和金乌陨也是两种稀见的能源。灵脉飞泉和魔血相似，金乌陨和精石仿佛，灵脉飞泉蕴含的能量不亚于魔血，但比魔血纯净，更容易被人体吸收。

        端木伊人打开瓶塞，用小指挑了一滴灵泉在小臂上涂抹了起来，她的手臂白晳均匀，好像雪白的莲藕。端木伊人让灵泉渗入毛孔中，伸展到秦素徽面前，微笑道：“素姐，看看有什么变化？”

        秦素徽怔了一怔，发觉端木伊人整个手臂似乎粗了一圈，蹙着娥眉道：“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在自己身上试验。”

        “放心吧。”

        端木伊人信心满满的道：“这瓶灵泉是经过提纯的，没有什么毒性，你和明公子也可以体会一下，大概一刻钟就会恢复原状的。”

        “好吧，我试试。”

        端木伊人已经做了示范，秦素徽也不好顾虑太多，她也是修行者，对于此类能源自然很有兴趣。服食的法门尽管已经没落，一直也不乏修行者研究。

        “灵泉提纯之后能量很足，只需要一点就可以了。”

        人类的器物之道日益精进，体质却不见得有甚提升，比起茹毛饮血的古人类消化能力可能还差了不少。只是卫生条件有所改善，不那么容易得病罢了。

        人类在炼体一道成绩远不如妖族、龙族，这跟先天的体质有很大关系。魔血、精石虽有强大的能量，人类却无法吸收，远不如机阵。

        秦素徽和明钦都沾了少许灵泉抹到手臂上，秦素徽登时感到小臂泛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肌肤出现显著的变化，好像肿起来似的。

        这种方法类似于服食之道，不过灵脉飞泉能量太强，直接吞服危险太大。而且吞服要经过脏腑的吸收，不如毛孔吸收见效的快。

        明钦涂抹之后倒没有太大异样，他已经不是肉体凡躯，吸收的速度更快。秦素徽和端木伊人看似将灵泉涂抹到手臂上，实际是被肌肤的毛孔吸收。但是只能渗透到肌骨中。

        明钦则没有肉身的隔阻，灵泉直接化入经脉。金丹、舍利和魔血、灵泉形状不同，前者是固态，后者是液态。人体的肉身和神魂同样有这种分别，大体说来，肉身是固态、液态，神魂是气态。所以服食法门是炼体的重要手段，对炼气却没有太大用处。

        这是因为服食的东西多为金石、草木或者丹药、露水，基本上限于固态和液态，很难进入神魂气态的层面，金丹和舍利虽为固态，里面蕴含的能量却是别种形态，是以能被神魂吸收。

        格物家认为世间万物有固态、液态、气态的分别。这三种形态只是相对稳定，在不同的条件下可能相互转化。固态和液态是凡人灵识易于感知的，气态就难了。液体遇热形成蒸汽，这还是肉眼可见的，等蒸汽扩散之后，融入空气，就看不到了。

        譬如肉体中的血液、骨头、筋、髓都是肉眼可见的，真气则看不见，世间生物皆需呼吸，吸入阳气，呼出阴气，肉身中含有气，可以断然，但是肉眼却看不见。真气运行的轨迹叫作脉络，脉络交叉的地方叫作穴位，也是可以推知的，也非常人所能感知，甚至开肠破肚也寻觅不着，因为气态只有在一定条件下才能保持稳定，开肠破肚之后可能也就溢散了。

        人类知道气体的存在，是从变化中发现的。泰西仪器号称精密，对于经络、穴位似乎还无从探知。

        秦素徽和端木伊人涂抹灵泉后只进入毛孔，是以手臂会出现变化，明钦则直接化入神魂，反而无迹可寻。

        明钦也感到灵泉中确实蕴藏着一股能量，只是还摸不准灵泉的效能。一些修行者能够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或者吃一些仙家果品，数月不饥。

        人类存活需要阳气、水和食物。但是凡人器量有限，不管是吃饭、睡觉，到一定程度之后便有饱和的感觉，需得消耗之后再重新补充。

        修行者炼气可以解决睡觉的问题，将真气贮藏起来，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对于食物的问题却没有好的方法。

        道家有辟谷之术，只是降低自身的消耗，这点和植物类似。植物同样需要阳光和水，养份则从土壤吸取，比起动物对食物的需索已经微薄的多。便是因为一动一静，消耗的能力差别很大。

        至于丹药、仙果之类，比地长五谷养份充足是有可能的，但是如何保存不使流失就耐人寻味了。

        秦素徽是真人境修士，修行多年，懂得行气之法，不像端木伊人不甚根基，只能等待灵泉在体内自行扩散，她潜运真气略加导引，手臂很快恢复原状。

        至于明钦则无大变化，秦素徽尽管心知其理，也颇感惊讶。明钦刚到迢递崖的时候，修为尚浅，莫说和穆清绝、云轻素、秦素徽这些真人境修士相比，比起谭凝紫、陈庭芝还略有不如，这才短短几年的功夫，明钦的功力隐隐已在秦素徽之上，秦素徽虽知他际遇非凡，也难免有些惊异。

        秦素徽的修为虽非绝高，但她天资聪颖，比起道术界的一般水准还是高出不少的。

        自从两次诸天大战之后，仙界道术大为衰落，远远无法和诸天争霸的时候相比。

        聚麀门当权之后，对于道术大师大肆诛戮，致使道术停滞不前，落后诸天数百年，聚麀门倒行逆施，怙恶不悛，这种情形一直没有改观。

        是以道术界万马齐喑，萎靡不振，只剩一些蝇营狗苟之徒，投机钻营之辈，海外还有一些神人境修士，东华国的神人境修士都是梅花浩劫中侥幸不死的，可惜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期，垂垂老朽，再难寸进。

        天女门虽是边陲小派，门中能有几个真人境中品的修士已算相当不易。奈何天女门运道不佳，遇上挟私报复的叛徒宝铎和祖龙皇陵逃出来的龙山太子相勾结，几乎全军覆没。

        “怎么样？”

        端木伊人见秦素徽行气完毕，睁开眼眸，端起茶杯噙了一口，笑吟吟地问。

        “确实不错。”

        秦素徽吁了口气，“难得灵脉飞泉不像魔血和精石一样难以吸收，对于修行者来说堪比灵丹妙药。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后患。”

        仙界激发潜能、提升功力的药物不少，尤其是参加仙道会的选手经常能查出服用丹药的例子，有道是，‘是药三分毒’，这类丹药虽能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后患也是不小，往往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严重的甚至会致人死命。

        端木伊人笑道：“如果不加节制的过分依赖丹药，就是神仙也扛不住，灵脉飞泉的毒性极小，只要保持适当的剂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素徽点头道：“不知道灵脉飞泉有多少储藏，前景怎么样？”

        “根据我们勘探的情况来看，苍梧山不但有丰富的灵脉飞泉，还有金乌矿之类的稀见矿藏。表姐若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到苍梧山实地考查一下。”

        端木伊人在归义庄遇到八大辅翼中的寒江派、栖霞宫、白衣宗、正气盟，这些道派都是东华国炙手可热的势力，虽说他们寻不到灵脉飞泉，相继离去。一旦知道端木伊人找到了矿脉，岂敢善罢干休？

        单凭端木家和万方会还无法独力对抗这许多道派。思来想去，端木伊人便决定寻找一二合作伙伴，秦素徽和她是姨姐妹，又是秦、穆两家的关键人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好啊，不过这段时间坊里忙一些，等万仙会结束再说吧。”

        秦素徽的神工坊确实需要储备一些能源，精石太过昂贵，秦素徽不想占用太多资金，灵脉飞泉倒是不错。但是兹事体大，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也好。这瓶灵泉就送给素姐了。有后续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端木伊人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灵脉飞泉难能可贵，秦素徽若有眼力的话，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我就谢谢妹子了。”

        秦素徽并不推拒，这灵泉虽只小小一瓶，也能值几万钱，口说无凭，秦素徽还得找人仔细测试一下灵泉的性能。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端木伊人起身下楼，秦素徽客气的留她吃饭，端木伊人推说有事，姐妹两个神情亲昵，相谈甚欢。

        明钦跟着秦素徽送端木伊人出了门，看着天色已经昏黑，秦素徽摆摆手道：“蔡嫂，关上门，你们都去吃饭吧。”

        “是。”

        店里没什么客人，蔡夫人早准备打烊，只是碍于端木伊人在楼上作客，不便打扰。听了秦素徽吩咐，便打发侍女关门歇业。

        秦素徽和明钦回到楼上休息室，秦素徽在背椅上坐下，拿起装着灵泉的瓷瓶把玩了一会儿，也不开口说话。

        明钦干咳一声道：“师傅晚上回来吗？”

        秦素徽闻言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

        明钦暗自嘀咕，不知秦素徽生得哪门子闲气，讪笑道：“今天去通灵道买了一块灵犀佩，我还没有你的符印呢？”

        “要紧吗？”

        秦素徽甚是不以为然，明钦一整天跑得踪影全无，秦素徽找他不着，不免有些气闷。就算有了灵犀佩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然后呢？买块灵犀佩总不至于一整天吧。”

        秦素徽啪的一声放下瓷瓶，身体前倾，抿着红唇眸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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