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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章 夫妻同心


“哐啷”一声,药碗被老皇帝下死力打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孽障,孽障!你就不怕青史留名吗?你以为你毒死了朕就能坐上皇位?”老皇帝气喘如牛,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个杀父弑君的儿子。

        “本宫能不能做得了皇上,就不劳父皇操心了。父皇当初得到这个皇位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也照样做得好好的。怪就怪,父皇病得这么重,还撑着身子理政,儿臣这是心疼父皇啊!”

        萧裕笑嘻嘻地说完,也不着急,把两手对着啪啪轻拍了几下,从门外就进来一个大太监服色的人。他弓着身子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填漆明黄的茶托,上面搁着一个甜白瓷的大盖碗。

        待那人走近,萧裕就手端过那盖碗,揭开盖子吹了吹,好言相劝,“父皇,喝下去吧。若是儿臣让人来喂父皇,就不大好了吧?”

        老皇帝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那个弓着身子低着头的大太监。

        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这不是他身边朝夕相伴的那个高明远吗?

        果然,家贼不可防啊。

        他喘出一口粗气,痴痴地看着高明远,就跟不认识他一样,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话,“高明远,你是什么时候背叛了朕的?”

        高公公听见皇上发问,直起了腰身,静静地看着老皇上。那眼神中的鄙夷和不屑,就像是他看见的是一个死人一样。

        老皇帝被他那眼神给惊吓住了,问完了那句话,就跟被人割了舌头一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公公似乎一点儿羞愧的感觉都没有,他那双平日里见人就笑成一条缝儿的眸子,满是冰霜,犀利地盯着老皇帝,恨不得要在他身上射出一个洞来。

        “皇上,您问我何时背叛了您吗?”高明远的声音清越低沉,透着一股子阴狠,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公鸭嗓子。

        老皇帝张口结舌,唇嗫嚅了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指指定了高明远,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皇上,其实我从未背叛过您!”高明远看着面如死灰的老皇帝,似乎很是畅快,咧嘴一笑,方才慢悠悠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因为我打从一进宫,就以取你性命为目的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老皇帝的心坎上,砸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来。

        高明远这话真是太让人震惊了。他自认对他不薄,他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他以前和高明远有仇?只是高明远入宫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少年郎,他不记得自己和一个少年人结下什么宿怨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老皇帝,双眸定定地锁着高明远,终是稳了稳心神,问他,“高明远,朕自认待你不薄,平生和你也没什么仇恨,你别被太子蛊惑了,做了那千古罪人!”

        他丝毫不以为自己和高明远有什么仇恨,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太子从中搞的鬼。

        太子蓄谋已久,竟然在他身边安插了这样一个人物,让他防不胜防啊。

        高明远见老皇帝自信满满地推脱自己的过错,不由怒极而笑,“皇上,您觉得自己待我不薄,和我没有仇恨?”

        他反问着老皇帝,一腔的悲愤慢慢化作满腹的怨气,“您也许忘了,两年前,您身边还有个安贵人吧?”

        一提安贵人,老皇帝那双浑浊的目光豁然一跳,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闪过。

        安贵人长得花容月貌,本是宫女出身,到了要放出去的年纪,却被他给发现了。

        一见倾心之下,老皇帝就夺去了她的清白,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贵人。

        只是自古帝王多薄情,后宫佳丽三千,安贵人再美,也抵不过陆续进宫的小姑娘鲜嫩啊。

        何况安贵人出身贫寒,没怎么见过世面,处处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老皇帝宠幸了几日,也就厌烦了。

        后来,安贵人有了身孕,他也只是听说了而已。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安贵人难产而死。

        在后宫里,女人那么多,能有名号的,皇上都认不全,更何况安贵人这样一个从宫女晋位的女人!

        若不是高公公提起这事儿,老皇帝压根儿就忘了安贵人这个女人了。

        只是此时高公公无端提起了安贵人来,身为一国之君,老皇帝直觉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粗粗地喘出一口气,冷哼一声,问道,“你提了安贵人,想必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了?”

        不然,高明远为何为了安贵人要潜伏在他身边,还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高明远颊边的肌肉明显地跳动了两下,他紧紧地咬着牙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半日方才低低地笑了。

        “皇上你可就冤枉我了。”高明远完全没有平日那副低三下四的样子,铮铮的声音隐约有些大将风度,老皇帝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他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有什么异常来?

        只是高明远才不理会此时老皇帝心里想些什么呢,他只是想把窝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一口气吐出来。

        “我和安贵人乃是表姐弟,青梅竹马,谁知道后来她被继母给送进宫里做了宫女,本想着等她过十年之后放出来,我们就好成亲的,却被你这个老畜生给糟蹋了。”

        他在说到这儿的时候,牙齿磨得吱咯作响,让老皇帝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他真担心高明远一个忍不住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你说你宠幸了她也就罢了,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就死心了。可是偏偏你玩了几日就厌烦了,她还有了你的孽种!”

        高明远的目光已经血红一片,就像是深夜的厉鬼,透出诡异的光来。

        老皇帝心惊肉跳,手在身边的床上摸索着,无奈除了一床被褥,什么都摸不着。

        他求助地往太子身上扫了一眼,瞥见太子一脸冷酷的笑,他顿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连高公公都背叛了他,想必宫外早就成了太子的天下了。

        他面如死灰,压根儿就听不见高明远在说些什么。高明远的嘴一张一合,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高明远依然要把他肚子里的话说完,“知道她在宫里过得不好,我就狠了心自宫做了太监,本想着就这样陪着她白头到老的,可谁知道,她那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就是因为有了身孕,有了你的孽种,就遭了人忌恨!什么难产而死?那都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明明是有人使了银子买通了稳婆,硬是让她怀胎十月的孩子生不出来,大人孩子都活活地被折腾死了……“

        高明远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满眼都是泪花,却强忍着不让落下来。

        都怪他当年人微言轻,救不了表姐的命,让她一尸两命,活活被人给祸害死了。

        后来他千方百计钻营往上爬,终于得了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差事。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一丝马脚,满头青丝都熬成了白发,终于让他等来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虽然等了这么多年,这机会来得很晚,但至少,他可以无憾地去见地下的表姐了。

        说完了这些,他痛快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回头对太子萧裕作了一揖,“奴才多谢太子殿下这么多年的成全!“

        萧裕则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算是承了他的谢意。

        老皇帝此时方才大梦初醒,原来这一切,都是他那好儿子在背后捣的鬼。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裕则对高公公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拥而上,掐脖子的掐脖子。捏鼻子的捏鼻子,就把那满满一大碗的药汁给他灌了进去。

        老皇帝被灌得脸红脖子粗的,等萧裕他们松了手,他的身子已是软了下去,只剩了出的气儿了。

        “父皇,您还不甘心吗?儿臣这已经是做了最大的努力了,让您没有痛苦地离去。“萧裕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眼睁睁看着老皇帝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却笑得一脸灿烂。

        高明远瞥了眼这对父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还是悄悄地退到了角落里,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现。

        约莫过了一刻钟,老皇帝已经一动不动了。萧裕这才放心地离开床前,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高明远,不紧不慢道,“高公公,今晚的事情,本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是,太子殿下,哦不,皇上,奴才晓得,容奴才明儿祭拜过表姐,就殉了老主子而去!“

        “嗯,本宫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萧裕阴沉沉地笑了,一脸的笃定。

        高明远的身子越发往下低伏下去,面色晦暗不明地隐在墙角的阴影里。

        林珏半夜方回,锦心一直没睡,躺在床上,留了一盏灯候着她。

        林珏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却不料一进门,就听锦心幽幽问他,“才回来吗?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一向不是莽撞之人,若不是出了大事儿,他怎会三更半夜还在外头?

        林珏料不到锦心还醒着,听见她问,忙答,“你怎么还不睡?身子虚弱,该早些歇着才是。“

        说着,人已经来到床前,就手揽过锦心,两个人和衣躺在了床上。

        锦心伸手挑了挑灯芯,屋子亮堂起来。

        她侧身打量了眼林珏,就见他面色有些难看,苍白着夹杂着青灰,显然发生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睡得着?“叹息一声,锦心把头靠在林珏的怀里,轻轻说道。

        林珏心下一震,半日没有言语。

        这个样子的锦心,他怎能放心得下?何况,她又有了身孕,若是他出征在外,她有个好歹,岂不是让他没出后悔?

        太子萧裕对锦心的觊觎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偏偏这个当口,他又接到圣旨出征,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沉吟半晌,他方才慢慢梳理着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轻声说道,“我怀疑这圣旨不真。我留在边关的人,并没有让人飞鸽传书来,怎么就有兵乱?“

        “带兵出征可不是小事,可皇上一没给我虎符二没给我帅印,仅凭一道圣旨,怎能让人不怀疑?今晚皇上还拒不见我,这分明就是有事!“

        林珏越说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联想到西大营发生的事情,他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锦心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看他脸色,心里有些发颤,“难道,这事儿还有人从中作梗不成?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

        连一个女子都知道的事情,可见这事儿已经有多么严重了。

        林珏越发笃定了,他一手梳理着锦心的秀发,一手轻轻地敲着床帮,“若是有人做了皇帝,不就没人敢治他的罪了吗?“

        锦心是个聪慧女子,一点就通,闻听吃一大惊,“你说是,是……“

        因为吃惊,她那双明眸满是谨慎,到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林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真乃我的好娘子!“

        说着,他在她的颊边轻啄了一口。

        锦心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关头,他还有这闲情逸致?

        当晚,两个人安眠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西大营王焕之就遣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带着人去了西大营,赏赐给王焕之很多稀有之物。

        林珏听了只是冷冷一笑,嘱咐来人说“知道了“。

        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带着锦心坐了马车,悠闲地回了恒王府。

        宫里依然没有什么信儿传来,只是东宫里有人暗中向他禀报,说是昨夜,太子一夜未回。

        他暗暗地思量了一番,在书房里写了几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宫里催他出征的圣旨又来了,这一次,依然是高公公来宣旨。圣旨措辞严厉,训斥他流连女色,不思进取。

        把他痛骂了一顿,催着他当天傍晚之前出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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