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云苓对人没有防备心，便诚实回答道：“嗯。”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遇到了山贼，掉到了悬崖下，我自己从山里走出来的。”
“你要到哪里去？”
“江南。”
“江南老大喽，你是要去寻亲？”
“我要去找人。”云苓把绝命的画像拿出来，“找他，他叫后福，很高，大娘见过吗？”
翠花瞧了瞧，摇头道：“没见过。”又问老公阿贵，也说没见过。翠花把画像还给她，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不是办法呀。”
“请问大娘要怎么找？”
“你有钱吗？有钱我就帮你找。”
云苓摇摇头，钱丢了。
翠花翻了个白眼，“没钱的事，我才不干。”
云苓想了想，说道：“我是大夫，我会看病。”
翠花更嫌弃地道：“我又没病，不用看大夫。”
云苓打开竹篓，看看里面的东西，拿出了一张小毯子，“这个可以吗？”
“这个不值钱。”翠花瞧不上眼，还是拿了去，能赚一点是一点，不要白不要，“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帮你。”
“谢谢大娘。”
“你去找人，不如他来找你。要找人，最快的方法当然是贴告示。把招人告示贴得满大街都是，那人看到你寻他，自然就来找你了。”
此方法云苓不是没想过，但是想到绝命不肯留在素灵谷，不肯带她走，就更不想她来找他。万一他看到告示，非但不来找她，反而刻意躲着，就适得其反了。她很苦恼，问道：“万一他不想见我怎么办？”
“哟，那就没办法了。”
牛车行驶到一个茶棚，翠花阿贵下车喝茶解渴。云苓跟着过去，夫妇二人抠抠嗖嗖就要了一碗茶，分着喝。云苓渴得很，但是身上没钱，只能眼巴巴地坐在他们对面，看两人一人一口喝着茶。翠花从包袱里掏出一张葱花饼，撕下半张给了阿贵。
阿贵瞟了一眼对面的云苓，问道：“你想吃？”
“想。”云苓点头，咽了下干渴的喉咙。
阿贵笑眯眯地又问：“看看包里还有啥值钱的，我跟你换。”
云苓在竹篓里找找，只剩下两套衣衫，药箱、药葫芦和木匣子。衣衫还要穿，药箱是爷爷奶奶留下的，药葫芦更不能给，木匣子是后福哥送的，都不能给。于是，她拿出一瓶药，“这是驱寒的丹药，可以吗？”
阿贵摆摆手，看不上，“现在热得很，我要驱寒的要做什么。”
云苓又拿出一瓶，“这是解暑祛湿的。”
阿贵嫌弃地道：“我又没中暑。”
云苓再次拿出一瓶，“这是跌倒损伤的。”
翠花啧啧嚼着葱花饼，鄙夷地道：“我们又没伤又没痛，要你这药做啥。再说了，我看你小小年纪，不像是大夫。人家大夫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你要说谎，也要找个容易让人相信的。”
“我真是大夫，会看病。”云苓说得真诚。
“我看你啊，就是个卖假药的，好了好了，都收起来吧。”阿贵向茶棚店家道，“老板，再来一碗茶。”
翠花霍地拽住了阿贵，拼命使眼色。
“好咧，马上来。”老板热情地吆喝。
翠花马上摆手，“老板，不要了。”
“要的，拿来。姑娘，你喝，我们去那边说说话。”阿贵把翠花拉到旁边，离云苓远远的。
这边，店家很快把一碗茶端了上来，这路上人来人往，见的姑娘多了，这么标志的极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远处大树下，阿贵低声道：“翠花，我瞧这姑娘长得还行，又是一个人，不如我们……”
翠花瞬间炸了，立即揪住阿贵耳朵，骂道：“死鬼，你想都别想。”
阿贵扭曲着五官，仍是低声道道：“哎呦，你都想到哪儿去了，快放开，我慢慢跟你说。”
翠花放开他，叉着腰，愤怒质问：“好你说，是不是想要把她带回家做小？”
阿贵向云苓这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哎呦，当然不是啦。我瞧着她长得不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那个什么阿福哥肯定是寻不着的，不如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咱们赚点。”他露出邪恶的笑，搓了搓手指。
翠花如梦初醒，“对啊，反正她一个人，傻里傻气的，她要找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身上又没钱，不出几天就饿死了，卖到窑子里，有吃有喝，也是给她找个好去处。”
阿贵露出得意的笑，“是吧，这主意比你问她要支破簪子强多了。”
翠花不住地点头，笑道：“死鬼，还是你厉害，成，就这样。听你的。但是，也不要浪费茶钱啊，一个铜板啊。”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天气这么热，要是渴死她，中暑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嗯。”翠花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到时候就说，她是咱的孩子，因兄弟姐妹多，她自愿卖身的。”
“你看我这样，能生出她那么好看的姑娘？”
阿贵看看媳妇儿又看看自己，总算有点自知之明，“那要是有人怀疑，再说这孩子父母欠了咱们钱，父母去世后，咱们还养了她些时日，她自愿卖身还债，万一官府要查，咱们有个说法。”
翠花咬咬牙，道：“成，就这么办。那卖到哪儿去？”这贩卖人口的事，翠花是第一次干，不知道门路。
阿贵打量着云苓，已经有了主意，“她长得不错，兴许可以卖到凌波城里最好的万花楼去，能买个好价钱。”
“凌波城离这儿好远啊，不如芙蓉镇上买了算。”
阿贵熟门熟路地道：“芙蓉镇上的窑子不行，卖不到好价钱。在镇上这个数。”他伸出食指，“到了凌波城起码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万花楼才有钱，对姑娘要求高，模样好，贵一点也舍得买。”
翠花重重地打了一下阿贵，“死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过？”
阿贵不敢撒谎，悻悻地道：“就去过一次。”
翠花恨道：“好啊，你个死鬼，色心不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消消气，我不去万花楼，怎么会知道门路，是吧。”阿贵忙讨好，把翠花的脑袋拧向云苓方向。“想想白花花的银子，想想一袋袋的钱。”
他们回到桌前，看着云苓，仿佛看到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翠花一改之前的脸色，“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喝了几口茶，云苓觉得好了许多，“我叫温云苓。”
翠花一脸笑容，“好难记的名字，我们就叫你小云吧。”
“嗯。”云苓颔首微笑，觉得大娘笑起来有点别扭。
“多少岁呀？”
“十六。”云苓感觉这对夫妇虽然有些古怪，不过人挺好的，还给她买茶喝。
“十六好啊，二八年纪，正好。”翠花不住地感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喝了茶，三人再次出发，牛车慢悠悠地晃着。
第一次做这种事，翠花心里有点打鼓，生怕漏出马脚，因此不住地给云苓套近乎，想要她乖乖听话，笑道：“大娘跟你商量个事。”
“大娘您说。”
“你不是没钱嘛，大娘给你介绍个赚钱门路。”
“我可以给人看病赚钱。”在出谷前，云苓就已想好，有一门手艺，不怕饿着。
阿贵呵呵笑道：“你年纪轻轻，不会有人相信你是大夫的。再说了，看一次病赚不了几个钱，你要找人，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云苓和顺地道：“我可以慢慢攒，慢慢找。”
翠花心想，怎么这会儿她不傻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知道有个地方，你阿福哥说不定在那里。”
“哪里？”
“万花楼。”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云苓想到了素灵谷里漫山的鲜花开放。
果然是个傻子，没见过世面，万花楼都不知道。翠花心里已经有谱，继续瞎扯，“烟花之地，就是很多花的地方，男人都爱去。你阿福哥是男人吧，那他也喜欢花的，也爱去的。”
云苓想着，好像后福哥是喜欢花，看到决明花就不一样，看到窗台上的鲜花也不一样。因此点头答应，“那辛苦大娘带我去找找。”
总算上钩了，翠花一拍大腿，“没问题，大娘带你去。但是，你在里面不要说话，人家问你什么，千万别乱回到。看我点头，你就说‘是’，我若摇头，你就说‘不是’，知道吗？”
“嗯。我听大娘的。”云苓认真地点头，心想大娘想得真周到。
翠花瞧着她，模样长得标致，但头上缠着纱布，怪碍眼的，万一到城里引起人注意就麻烦了，因此从包袱里拿出一条丝绢，递给她，“把这个戴上，人家看你伤着，会不让进的。”为了买个好价钱，下血本了。
“谢谢大娘，您人真好。”云苓欣然接过。
“你进去之后，要好好表现，他们才会带你去见后福，知道吗？”
“知道了。”
午后，牛车驶进了凌波城。街市繁华，人烟阜盛。
翠花阿贵夫妇把牛车径直赶到到了万花楼旁边。阿贵让他们在车里等会儿，他先进去里面打个招呼。一盏茶功夫后，长贵笑嘻嘻地出来，把牛车拉到了万花楼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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