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程

　　
迷糊中感觉有人回来，是拿钥匙的声响，打开房门的声响，以及那人走过来的声响。
不会是要对我做什么吧？白云风挣扎着想醒一下，结果还是失败了。他感觉那人只是拉了一下被子，随即轻轻笑了一下。一定是夏妤这家伙在嘲笑我。白云风想着自己会不会流了哈喇子，下意识地伸手往嘴边抹了抹。
站在一旁的夏妤乐了：“这家伙，睡着了还知道自己在流哈喇子呢。”
算了，还是回厨房找夏妤吧，让她掐一下就掐一下好了。梦里的白云风就又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厨房，夏妤做了一锅红烧牛肉，他的口水立刻又流了下来。夏妤说，吃一块肉，掐一下脸。白云风点头，掐一百下也没事。于是白云风一边吃红烧牛肉，夏妤一边掐他的脸，一直到最后，白云风身子胖成了一只猪，脸上也肿成了猪，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是被吹大了的气球，他鼓了鼓脸皮，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从窗外飘了出去，他在天空中俯视着整个武汉城，耳边忽然响起了夏妤曾经说过的话：你看这武汉城，多像一个棋盘。随即她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气球一般突然炸了，身子一下子瘪了下去，立马就往地下飘落。
“啊！”白云风惊呼一声，醒了过来。
“咋了？”夏妤拿着锅铲走进了房里。
白云风惊魂甫定，喘了几下气后望了一眼夏妤，道：“我饿了。”
“为何不是红烧猪肉？”白云风哭丧着脸。
“你发低烧还要吃那么肥腻的东西，感冒不想好啦？”夏妤无奈地搬了条凳子，捧着一大碗南瓜粥坐在床边。
“我觉得我还是继续做梦比较好。”白云风想起了梦里亮蹭蹭的红烧鱼，舔了舔嘴巴。
夏妤摇头，指了指手中的这碗粥：“别小看我这碗粥，它可是经过了三道工序，光是这南瓜，就经过一次爆蒸，一次去油，再次炖煮才完成的。香而不油，嫩而不腻。你确定不要尝尝吗？”
夏妤拿起碗往白云风鼻子边晃了晃，白云风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马上一把接了过去：“勉为其难尝一尝吧。”
他尝了一口，才明白为何夏妤要让他粥。因为此时他的味蕾基本分辨不出什么味道，可热腾腾的粥喝下去，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暖气包围，嗓子里干燥疼痛的感觉也缓和了不少。
“如何？我熬粥可是一绝。”夏妤满怀期待地看着白云风。
白云风没有回复，只是一口一口喝着，最后举起一个空碗，懒洋洋地道：“还来一碗。”
“夸我一句能死吗？”夏妤不满地接过了碗，去厨房又盛了一碗回来。
“关于做饭这方面我夸你夸得还少吗？我看你真该辞了工作去当个厨师。”白云风笑笑。
夏妤将新盛的粥递给了白云风：“其实我之前也不是很会做饭。”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啊？”白云风询问。
夏妤想了想：“估计是大二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和前男友去苏州实习，他一定要逼着我给他做饭，说每天在家一起吃饭才有感觉。如今想想挺好笑的，仿佛是过家家一般。第一次是做蛋炒粉，特别特别难吃，可是最后还是都吃完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妤谈起前男友的事的时候可以这么云淡风轻了。白云风小小地吃惊了一下，随即笑笑：“我也想吃蛋炒粉。”
“想吃蛋炒粉还是粉炒蛋？”夏妤问。
白云风想了一下没想清楚：“这两种有什么不同吗？”
“蛋炒粉，粉比蛋多。饭炒粉，蛋比粉多。”夏妤好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
“还有蛋比饭多的炒饭？”白云风讶异。
“那当然，因为蛋炒粉实在不好吃。所以我就发明了粉炒蛋。”夏妤忽然伸出了双掌，“一碗粉，配五个鸡蛋！”
“你厉害，好，就吃粉炒蛋！”白云风乐了，夏妤也跟着乐了。
但是乐了一会儿后，白云风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他问：“你怎么还不吃啊，你不饿吗？”
夏妤摇摇头：“这是给你的，我炖着红烧猪蹄呢，一会儿吃。”
“你滚！”白云风拿起手中的碗就准备扔过去。
“哎呀妈呀，该糊了该糊了。”夏妤作势就逃了出去，去厨房捣鼓起了她的红烧猪蹄。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夏妤皱皱眉：谁会这个时候来？来了应该也会先提前打个电话吧？也许又是推销员，如今的物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把推销什么的放进来。
她走过去打开门，发现一个短袖笔挺、年纪轻轻的女人站在门口，正对自己微笑。夏妤只看了她一眼，就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保险。”随即立刻就把门关上了。
“有客人吗？”白云风在房间喊道。
“卖房子的。”夏妤应道。
“哦。”白云风继续埋头喝粥。
可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夏妤被敲得烦恼，只能过去又把门打开，骂道：“不是说不要房了吗？听不懂啊？你再敲门我就喊物业了。”
那人一脸尴尬，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夏妤也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她的短袖倒是做工精致，不是那些上门推销的人穿的天猫劣质款，啧了一声：“短袖倒是还不错。”
“那个……谢谢。”那人听到夏妤的夸赞后更是满脸尴尬，“可我不是卖房的……”
“不卖房你干什么啊？”夏妤反问她。
那人愣了一下，表示不理解夏妤的逻辑：“我平常工作见合作商都习惯穿短袖了，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卖房子的。哦，请问白云风是住在这儿吗？”
“对。你是谁？”夏妤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我是叶花月，是白云风的朋友。对了，也是朴亮的前同事。之前一直都听她们说你的名字，但是没有见过。”一番纠结的对话后，她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夏妤早就听过朴亮有个年轻有为的前同事，早早就自己创业当上了老板，平常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无奈夏妤这辈子的朋友都是放荡不羁的那一类，穿短袖敲她家门除了卖房子的就是推销保险的，于是一眼就把她当成了卖房子的，夏妤此时此刻只想挖个洞钻下去。
“请问白云风在家吗？”叶花月犹豫地问道。
“在！在！在！你，里面请，里面请。”夏妤急忙侧开身，让叶花月往里面走。
“夏妤，跟一个卖房子的你也有这么多话说吗？”白云风听不清门口的对话，在屋里嘀咕地说道。
“我说，可以不提卖房子这事了吗？”叶花月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白云风正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喝粥。
白云风听到声音浑身一颤，他忽然记起来昨日回来前和老程说自己今天调休可以一起吃个饭，老程表示他搬了新家后没来拜访过不如亲自来一趟，顺便也拜访一下室友夏妤。白云风于是就把地址发给了她，还说了第二天早上联系来着，可一夜宿醉之后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九霄云外去了。手机呢，我的手机呢？白云风四处翻了一下，才发现早上醒来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手机了，大概躺在屋里哪个角落了，漏接了老程一早上的电话！
老程本想开口说话，可忽然发现屋里的陈设有些奇怪。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张写字桌，上面放着一台台式机，一看就是专业配置，打游戏的神器，这自然不该是白云风的东西，地上摆着几个哑铃和健腹轮，貌似白云风也从来没有健身的习惯。老程往后退了一步，发现隔壁的屋子敞着门，从外往里看去，是宜家的台灯、书架还有床上一只不太不小的泰迪熊。
老程皱了皱眉，望着白云风轻咳了一声：“白云风……这是你的房子吗？”
白云风只觉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他伸出手冲着老程哀嚎：“老程，你先听我解释啊！”
老程站在那里，一脸严肃地望着白云风，白云风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对视了片刻之后，老程忽然一吸鼻子：“什么味啊？”
“啊！我的菜糊了！”夏妤惨叫着冲进了厨房。
“好了，你如今可以开始解释了。”老程整了整衣服，正色道。
这时，他们三人已经都聚集到了客厅里，气氛格外沉重，只听得到白云风拼命吸鼻子的声音，而他和夏妤都惶恐地盯着老程。当然他们各自惶恐的原因不同，夏妤惶恐的原因是见面就把人当成推销的，而白云风惶恐的是向来古板严肃的老程看到自己睡在别人的房里，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告诉老父亲，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好在老程最后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申辩的机会。
“是这样的，昨夜我们去酒吧……”白云风话一说出口，就马上后悔了，因为他明显发现听到“酒吧”两个字的时候，老程的眉毛抖了一下，她神色怪异地看向白云风：“你去酒吧吗？你以前不是说过最讨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吗？”
“就是那种很清新的民谣酒吧，听听歌的，不是那种动次打次的地方。随后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白云风急忙想把话题撇开。
“你还喝醉了吗？”老程不愧是精英人士，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语气也更加重了一些。
“没了没了，没醉啊，还是清醒的，就是有点晕头。”白云风急忙摇手。
老程不理他，转头问夏妤：“一只蝴蝶翅膀断了，为何还能飞？”
白云风在那边急忙开始摆手势，但夏妤还没来得及看到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明白，因为它很坚强！”
“果然是醉了。”老程作为少有几个见过白云风醉态的人，对于唱歌这个特征自然是印象深刻，“然后呢，别试图忽悠我，继续讲下去……”
“随后……”白云风刚开口就被老程挥手止住了，她苦笑道：“你醉了什么样我不清楚吗？还然后呢，然后你当然不省人事，什么都不晓得。夏妤，你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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