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民间歌手

孤云帝国，晨曦城内。

        位于西坊市中心的戏台上，一个少年嬉皮笑脸，在台下众人的起哄下，缓步走上台阶。只见那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高耸的鼻梁左右，两道细长的剑眉如锋入鬓，使得那精致的外表下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少年意气。

        戏台上，奏乐拨弦的琴师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旋律，戏子们更是惊慌失措，目光呆滞地看着突然冲上戏台的年轻人。戏班老板陈敬德，正在不远处的茶摊上喝茶，见到有人捣乱，立刻领着伙计，拎起棍棒朝戏台这边赶来。当陈敬德赶到看台之下，台上台下已经乱作一团，正要差遣手下，上台轰走这个扰乱戏台的年轻人，却听见台下仍旧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呐喊着起哄，他顺着声音朝人群中找去，只见几个年纪不大少年，此刻正手舞足蹈的，一声盖过一声喊道：“瑞哥，来一个！瑞哥，来一个！”

        “台上捣乱的，台下起哄的，都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家大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混账孩子，敢搅和我陈家班的戏！”戏班老板怒不可遏。

        伙计们闻言，立刻分作两队，一队冲进人群驱赶起哄的几个孩子，另一队直奔戏台之上，看那架势，几个少年恐怕免不了一顿胖揍。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凶神恶煞的伙计野蛮地拨开周围看热闹的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几个起哄的少年面前，只见为首一名少年，个子不高，肥头大耳，一双老鼠眼睛挤在红中带紫的圆脸之上，滑稽可爱，此刻，他正摇晃着圆咕隆咚脑袋拼命叫喊，丝毫没有在意已经来到近前的打手。

        毕竟只是几个孩子，伙计们倒也没动家伙，只是抬起了脚，踢向胖小子的屁股，骂道：“小胖子，叫你瞎起哄！”

        正当脚掌即将接触胖小子的屁股的时候，伙计只觉得踝骨一阵剧痛，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伙计应声倒地，捂着已经扭曲变形的脚踝在地上来回翻滚。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城主大人家小少爷动手？”人群中闪出一人，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地上打滚的伙计。

        台上的少年刚刚站定在戏台之上，拱手对众人说道：“呼声所致，众望所归，今天借这个机会，我给大家唱一段，唱得不好，还请给位父老乡亲海涵，若是那句歌词唱进诸位心里，还请在场的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晨曦城民间歌手，方瑞辰，感谢在场的每一位朋友驻足捧场！”

        “先别动手，回来！”戏班老板听见少年报出名号，突然大喊。

        可是为时已晚，那几个冲向看台的伙计，仅仅一瞬间，已经被尽数踢翻在地，他们捂着肚子不住地抽搐，看起来极为痛苦。戏班老板直觉身体不受控制，剧烈地颤抖着，明明春风和煦，可额头上的汗却一茬接着一茬地冒着，最终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身边的伙计发现，陈敬德双腿只见已经湿了一片。

        “一首孤云国主旋律歌曲《精忠报国》送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少年对台下深鞠一躬，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弦师：“会弹吧，上个月我让晨曦城舞乐坊，已经把谱子送到每一个戏班了。”

        “会弹，会弹！”弦师们拼命地点头。

        少年志得意满：“g调的，不是，我数数啊，宫商角徽羽，多来米索拉，找着调了，就弹徽大调的。”

        掌声雷动，尤其是刚才起哄的少男少女最为热烈，那些已经被制服得打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少年，除了他以外，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谢谢，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举起你们的双手！马蹄南去，人北望……”

        几首歌唱罢，少年心满意足地在众人欢呼下走下戏台，对台下最捧他场的小胖子说道：“状态对了，但是排场还是不够，下次用黑色的大旗，绣上我的名字，名字不要全绣，绣一个瑞，或者辰，在我唱歌的时候，高高的举起，那才有粉丝的样子。”

        小胖子叫下人认真记下，恭恭敬敬地说：“知道了瑞哥，回家我就叫他们准备。”

        少年摸了摸小胖子的头，说：“去吧，我要回府了，不然一会儿我爹又派那些大头兵，满城的抓我了。”

        看着小胖子在少男少女的簇拥之下，离开喧闹的街市，少年这才在四周无数道惊诧的目光中，踏上了早已在街边等候多时的马车上。

        “他们走了……”刚刚苏醒的班主陈敬德心有余悸地问一旁伺候的伙计。

        “走了，不过，听他们说，这台下的公子，乃是晨曦城城主王天朗的次子王明阳，台上唱戏的方瑞辰，更是熊渠军首领方仁甫的独子。”伙计们愁眉苦脸地说。

        陈敬德接连叹了几口气，对台前幕后的几十个戏班学徒说道：“走吧，恐怕这晨曦城，我们再也唱不下去了……”

        华丽的马车缓缓行在闹市当中，来往行人纷纷侧目，人们窃窃私语，对着马车指指点点。驾车的老者年过花甲，清瘦脸上虽然沟壑遍布，满是皱纹，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足以说明老者的精神矍铄，身体强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当街议论的场景，因为车中端坐的少年曾经对他说，没人议论，只能叫人名，有人议论，那才叫名人。

        “老陈，今天的歌怎么样？”车帘掀起，少年从车厢中探出头兴致勃勃地问道。

        车夫老陈略微思索，说道：“好听是好听，可是那首《精忠报国》多多少少有些晦气。”

        “多正能量的歌啊！”少年不解，说道：“哪晦气了？”

        “少爷，你想想，狼烟起，江山北望，是不是说明北境起了战事？还有这句，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这就更晦气了，少爷的外公镇守北境，你唱忠魂埋骨，不就是诅咒林将军要战死沙场么？”老陈逐字逐句地解释说。

        少年听后，觉得老者说的不无道理，心中有些后怕，暗道，这首歌千万不能传到母亲耳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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