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甜死我算了
我忘记我是怎么睡着的了。
依稀记得昨晚我控制不住地崩溃了,眼泪在他的胸口留下一大片水渍,面前的人始终坚定地抱着我,一言不发。直到后来我感觉哭到大脑都缺氧,他将我抱回卧室,给我盖上被子,小心翼翼为我擦脸。
我喘不过气,哽咽道:“你走吧,我不要再看见你了。”
他没作声,片刻后伸手覆住我的眼睛,轻声道,“你睡了我就走。”
我侧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不再理他。隔着被子我感受到他手掌覆在我头顶的力道,无形的抚慰。
似乎就是这样,昏昏沉沉带着难过的余味与莫名的安心,渐渐睡了。第二天醒来,周围空空荡荡,家里走了一圈,除了那两盆仙人掌和鸭子玩偶,似乎就没有余文嘉的痕迹了。他本就没在这里住过多久,这下连留存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也被一并带走了。
我努力抑制正失落感的蔓延,安慰自己快刀斩乱麻,犯贱也是有次数限制的。我自己选择的结局,我没有失落的资格。拿手机,有些犹豫地点开余文嘉的朋友圈—内容还在,不是一条横线。
我悄悄松了气。原想将那一万块钱直接转给他,想了想,还是通过他手机号汇了过去。
再见。
和余文嘉的事情我没有对邬语讲,她已经为我操心得够多了。离回校日期只有两个星期,和余文嘉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我以为见到周兴源会尴尬,没想到他连续几天都没来。
“小周怎么没来?”
“他说他学校有点事,这段时间可能都来不了。“任灿说。
几个好孩的活匣子打开方就收不住,胡露道:“他到底是哪个大学的啊?”
“没听他提过诶……卧槽,他大几来着?”任灿拍了下脑袋。这一下把我们也问懵了。最开始我不太记得每个人的名字,看到他清清爽爽白白嫩嫩的,于是便叫他小周,后来大家也都跟着叫了。他的年龄,学校,我们似乎真的一概不知。
“他那张娃脸,大一吧,要么就是大二。”祁莎说。
“大一大二能出来那么久?不可能吧。”任灿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周兴源和我是同年的?那我还“小周小周”的叫了人家那么久。
“我感觉他不像来实习的,像来体验生活的,不说他平常穿的用的,之前我看到他手腕那里无意露出来的一块表,理查德米勒,哪个款我不认识,但那时候我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若隐若现的,而且现在的男大学生嘛,你们懂的。”胡露说。
“上次我不是说他一个月换五六个女朋友吗,其实是因为我好几次都撞见他和美女打视频,对方还都是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且你的听过他讲英语没有,就跟讲母语似的,不过就是听不出是哪里的。”任灿说。
“chinglish吗,”我由衷地说:“那我也讲得跟母语似的。”
“什么是chinglish?”众人一愣。
“……chineseenglish。”
众人囧。
“应该是a外大的吧”。”祁莎说,又忽地叹了气,”说到淡恋爱我就烦,谈一个就已经够累了,他一个月还要谈五六七八个,精力真的旺盛。”
“怎么啦?”最近我也为情所伤,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实在不容易,于是忍不住关心道。
祁莎又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都烦死了。我男朋友上个月找我借钱,说他老家要修房子,差两万,我想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就借了。没想到他上个周又来找我借,说还差两万,我哪儿来那么多闲钱啊,可他就是觉得我就是不愿意借说我不真诚,我去找我妈借,我妈反倒骂了我一顿,硬是要我和他分手。我一气之下就和她吵了一架,现在我男朋友那边我,我妈那边逼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人傻了,转头看祁莎胡露,她的俩的表情也跟我差不多,也都傻了。我率先反应过来,诚恳地道:”挺好的,他找你借不找别人借,肯定是把你当家人了,没把你当家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挺好的”。
祁莎欣喜地看向我:“尔思你也这样觉得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
少女,脑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祁莎,你脑子被驴踢啦?!”任灿拍桌愤起,“那种男的……”我赶紧将她按下去,胡露拍了拍她的背顺气。
祁莎迷茫地看着我们,我理了一下下思绪,对她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男朋友?”
“他对我很好啊……”
“怎么样一个好法?”
她想了想:“我生理期会给我冲红糖水,每天都会给我说早晚安,他还承诺非我不娶呢,他说他连举办一场什么样的婚礼都想好了。”
胡露和任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心想这个年代是不是有张嘴就能处对象了:“你们俩在一起谁花钱比较多?”
她看了我们一眼小声地道:“我吧……可是他也会给我买奶茶什么的,我饿了还会给我点外卖。”声音越来越小。
我感觉气闷得很。任灿憋不住,说:“祁莎你个傻子!男的愿意给你花钱不一定是喜欢你,但他不愿意给你花钱那他肯定不喜欢你!更别提这种向女朋友借钱的人渣了!”
祁莎怔住了,不一会脸上浮现出委屈与愤怒,我生怕她跟任灿呛回去,拉住她道:“祁莎,你为什么觉得他对你好?”
她迷茫了会,才开口道:“因为……没有人这样对我过。”
我看着她,眼底有点湿。我一向不喜欢插手情侣之间的事情,感情一向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东西,先不说我自己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退一万步说,朋友苦口婆心地劝,小两口第二天就和好了,到头来弄的劝说的朋友两头不是人的事例比比皆是。
可是祁莎的事例真的太经典了,缺爱又单纯的小姑娘,可不得不告诉她一些残忍的事实:“因为没有人这样对过你,所以你认为他对你好,我理解。可是你想过吗,他作为你的男朋友,对你好是他应该做的,这是及格项,不是加分项。或许你认为,他没有义务这样做,可是你对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他难道不应该也用尽全力来爱你吗?”
“况且祁莎,爱不是嘴上说说就是爱了。甜言蜜语谁都会,只是有些人遵守底线不肯说,有些人没有底线张口就来罢了。你很好,很棒,只是太单纯,你值得更好的。我希望你自己想清楚。”
只有没得到过正确的爱的女孩,才会分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好,有人给了她一颗糖,她便以为那是全世界。
我忽然感觉到害怕。我能说出什么不是爱,却无法说出什么才是真正的爱。这个世界上不真诚的人太多,人心都隔着肚皮,不的为了保护自己,也都伪装成散漫轻浮的样子来。因为怕受伤害而伤害别人,好像一个死循环,吞噬着每一个个对爱情抱有期待的人。
祁莎的眼圈红了.半晌才轻轻地说:”我觉得自己不够好,我……我其实也知道他做得不对,可是我觉得,那些所谓真正的好,我大概是不配的。我想得到那些好我必须得先付出点什么,否则即使得到了也于心不安……”
胡露看她哭了,连忙说了些别的转移大家注意力。
任灿悄悄捏了把我手臂上的肉,我转头看她,她满脸部是歉疚。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过了会祁莎过来戳了戳任灿,咳了一声,泪痕都还没干,有些怯怯地说:“那个,怎么讨债?”
任灿愣了下,眼里绽开光芒:“这个姐最会了!来来来,我说什么你发什么……”
我突然想到任灿的朋友圈签名,明晃晃的“不借钱滚”四个大字挂在头像下方,让人不得不好奇她经历了什么事才能被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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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邬语一起吃饭。
她坐在我对面,嘴里一块牛肉嚼得津津有味:“银耳,周未我们去玩吧。”
“行啊,去哪儿?”
她思考了一下,道:“去哈尔滨吧。”
我愣了下:“这么远,周末太局促了吧。”
她有点着急:“走吧走吧,机票酒店我包。”
我放下筷子,对她笑了笑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去哈尔滨。”
“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简直是在胡扯。
“说吧,余文嘉给你说什么了。”我往椅背一靠,叹了气。
她还在装傻:“什么语文佳数学佳的,我还英语佳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踢了她一脚。
“好好好我说……”她欲哭无泪地说,“他就是说你心情不好给我们定了哈尔滨的机票和酒店,让我带你去散散心。”
“还有呢?”
“没了。”她看了我一眼,踌躇道:“银耳,余文嘉没跟我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没跟我讲,但是这形势我大体也能猜到些,我觉得你真的该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你太折磨自己了,我希望你开心。”
我沉默着,半晌缓缓道:“我现在挺开心的。”又道,“没给你讲是怕你烦,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她脸上的散漫褪去,神色复杂地望着我,“你怕在余文嘉身上重蹈覆辙,甚至对我你也怕我会因为你的事而烦心,总之你就是没安全感到了一个极点,我是能理解你,可我也会难过的,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看着她,内心动容。半晌起起身揉了揉鼻梁道:“我知道了。我自己会找他好好谈,我回公司了。”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邬语,对她笑笑,道:“谢谢你,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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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进策划部大门时只剩任灿和祁莎两个人了。我左右望了眼,说:“葫芦走了吗。”
任灿背靠在椅子上脑袋翻过椅背看着我道:“尔思,你忘了今天是周六吗。”
我看了看日期的确是,于是视线转向她道:“你脖子真够顽强的,小心断了。”她立刻将头抬起来翻回去了。
我问道:“你的讨债计刘成功了吗。”
她叹了气:“还没回消息呢,愁死我了。”
祁莎也叹了口气:“我想清楚了,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我一年才赚几个钱啊。”
我脑中放出了些危险的迅号,它们仿佛正在告诉我祁莎在朝着渣女的道路大步迈进。
“你们怎么不回去?”我从抽屉里找到茶杯,打算一会儿去茶水间冲杯茶回来和祁莎畅谈一番让她坚持确方向,克服错误倾向。
“你为什么不回去。”任灿面露痛苦地反向,将电脑屏幕转向我,果然又是论文,“咱们不都是同样的苦命人吗。”
话虽没错,但我不回去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不敢回去。
一个看似空荡荡实则在我看来如同布满红外线般不可触碰的家,不回去罢。
我无话可说,轻身拿着茶杯去茶水间。
茶水间实际也是休息间,一张木质长桌横贯其间,上面有各种茶色零食供人选择。
我忽然有点不想回去,找了把椅子坐下。想起刚才与邬语的会面,我有些犹豫地点开微信,看着余文嘉的头像,缓慢地打了两句话过去。
我:酒店和机票你退了吧,邬语没给我讲,我自己看出来的。
我:现在有空吗,我们谈谈。
说完我便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仰头看天花板,等待消息提醒铃。
过了一会儿消息提醒铃响了一道,我飞快地翻过手机,发现是腾讯新闻的消息。
我呼出一口气,刚想将手机重新反扣上,消息提醒铃又响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
余文喜:见面谈。网上谈不了。
一句活便将我绞尽脑汁打好的腹稿扼杀在摇篮里,我握着手机,有些无措。
见面谈对我来讲才是真的谈不了。什么苦心建立的心墙,什么费力筑起的理智,看到他的那一刻私心与欢喜便都将这一切冲化成泡影了。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逼自己又心硬了一把,对他说:那就这样吧,都别谈了。说罢便按下静音键反扣上手机,在桌子上抽了包红茶茶往茶杯里一丢,去冲热水泡茶。
冲好茶后我便拿着茶杯回到原位,一个人望着天花板放空。敞白的茶杯散热很快,过了一会我抿了一小口,刚才滚烫的茶水已经到了能小口品的温度。我原想等它再冷一会儿,却突然听到隔壁隐约传来争吵声。
我的公司所有部门虽在同一栋写字楼,但楼层并不连贯,日常工作交流依靠电脑就能完成,除了闲着没事来串门的几乎很少有人愿意去挤这栋写字楼人满为患的电梯来其他楼层。
按道理来说我的隔壁只有任灿和祁莎两个人,难不成是她们俩又吵起来了?我端着茶杯怀着一颗朴实的劝架之心忙过去看,打开磨砂玻璃门的那一刻,一个愤怒的男声便直直向我砸来。
“站住别动!”
无奈我已经打开了门,看到一个大冬天还露着脚脖的精神小伙扯着祁莎的衣领,目露凶光的盯着我。
任灿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又不敢轻举妄动。精神小伙脚踩着两部手机,我认出是任灿和祈莎的手机,心沉了下去。
祁莎惊恐地看着我,我没拿茶杯的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对他道:“冷静,冷静,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咱别动这么大火气。”
他阴鸷地看着我:“你是她上司?行,祁莎欠了我两万不还,还想和我分手跑路,你来做主?”
任灿听完向他大声吼了过去:“你他妈还要脸吗!明明是你欠人家祁莎两万,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精神小伙阴冷地看向她,吼道:“她的钱不就是老子的钱?说了给老子两万现在又他妈不给,不是欠是什么?!“说完由抓祁莎的衣领变成了抓她的头发,将任灿即将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
我简直想给他颁个奖了。他早几百几千年出生绝对是中国的亚里士多德,a市的莱布尼兹,绝对能改变整个现代逻辑学的方向。
我点头赞许地道:“你说得对。这样,你先放开她,我手机在隔壁茶水间呢,你等我一会我去拿过来,那两万块钱找微信转给你。”
他没说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心里感到极度的不适,表面还要装出和蔼可亲基层干部的样子。半晌,他点点头:“好,你去。”
这智商正合我意,我心中一喜,刚要迈步,便又听见他吼道:“站住!你别想偷偷报警,我和你一起去。”
刚刚喜悦的心情立即沉了下去。我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好呀,哎,对我有点信心嘛。”
他冷笑了一声慢慢捡起那两部手机,轻头对任灿的说:“站那儿别动,手机在我这,你报不了警。要是你敢跑出去,我弄死这个女的的。”说罢用手指着我。
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来自别人的死亡威胁,实在是很奇妙的体验,于是向这位勇敢的兄弟竖了个肯定的大姆指。他推开祁莎,恻恻地用眼刀剜了她一眼,像是不解气般地扇了她一巴掌:“老子给过你脸了你不要,是你逼的,早识相点老子也不至于这样。”
我心里有股火腾地就起来了,呼吸都开始不稳起来。
祁莎瘫软在地,任灿大惊失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跑过去扶住她。精神小伙看了她们一眼,没去管,到我面前极难看地笑了笑:“我改主意了,四万。
我也笑了笑,抬手品茗,茶香袅袅,入口微烫:“行。”
穷凶极恶的男人挂起得逞的笑,对我道:“走,你可别想要什么花样。”
我咧咧嘴:“当然不会啦,我不喜欢耍花样。”话音刚落手中的茶便往他脸上泼去。
“对付你这种人渣,我还是比较喜欢直接动手哈。”我笑盈盈道,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有种电击般的爽快。
除暴安良,吊民伐罪,这活我可太稀罕了。
他捂着脸惨叫了一声。在口中微烫的茶水泼到人脸上刚好让人痛苦又不于烫伤,任灿脱口而出一句”卧槽”,我趁势往他膝盖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向任灿使了个凌厉的眼风。她心领神会,趁精神小伙还没反应过来忙飞奔去按不远处角落里的报警器按扭。
这栋写字楼的安保力量很充足,我最多只需再拖五分钟。我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处境会很麻烦,面前这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出来这种事,要么磕药要么赌博要么就是组合大礼包。
从前看小说电视剧,主人公要被砍头了或者撕票了我从来不紧张,他们有他们的英雄,最后关头一定会来救他们。可我不是小说主角也不是电视剧主角,我没有我的英雄,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不过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让这种人渣好过,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妈的臭□□,老子弄死你!”
精神小伙勉强睁开了眼睛,满眼猩红,面目狰狞地趔趄着向我扑来,我避无可避,看到他的手高高扬起来,分明是也要给我一巴掌的趋势。
扇吧。这一巴掌下去就不只是祁莎的事了。我心想,心里倒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余光里任灿的表情由担忧愤怒变为了震惊,想扇我的精神小伙也陡然变了脸色,手蔫地垂了下去。我的疑惑刚闪过脑海,就被人搂着脖子往后拽,我听到周光源标志性的嬉皮笑脸的声音:“思姐我来英雄救美
啦!”还没来得及反应,拽住我的人放开我,几个大步上去抓住精神小伙头发往肚子上狠厉地踹了一脚。
那一脚力道极重,光是看着我都替那个精神小伙疼。待那人放开精神小伙的衣领,精神小伙直接痛苦地瘫倒在地上,变成了不太精神的小伙。
这一系列变化发生的太快,我在原地傻了。
“动你哪几了?”面前的人回头问我,声音冰冷。
今天我还真的当了回女主角,而且还是余文嘉的女主角。
“没事,你不是来了吗。”我儿乎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委屈像小孩般怯怯地躲在逞强和伪装后面,一见到他便全部跑出来了。
不精神小伙瘫在地上还不忘骂街:“妈的,老子饶不了你们,臭姥子,以为有男人撑腰了不起是吧,贱货……”
余文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程度,我看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和泛白的手指关节,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忙过去牵住他半边手道:“别跟这种人计较,我叫了安保了。”
周兴源笑嘻嘻地凑过来一个头:“没关系,坏事我做。”说罢便过去一脚踩住小伙的手,慢慢地扭转,用力,小伙的惨叫立即响了来。周兴源叹了口气,一脸无害:“怎么闹事闹到这里来了呢。”
任灿满脸震惊,嘴巴动了动,说了句”卧槽”。无须多言,这两个字恰好也概括了我心中所想,但我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周兴源抬脚放了他一马,往他脸上抚慰般地踢了两脚:“以后要对女人客气点哦。”
余文嘉近乎冷漠地看完了这一切,我想说点什么劝劝,背后却突然传来呼叫声:“是谁按的报警器,出什么事了?”
我们齐齐往门口望,看到一众安保,我刚想说话,发现余文嘉和周兴源看了一眼就漠不关心地转过头去了。一众安保愣了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半晌,不说话了。
余文嘉将手从我手里抽出来,慢慢地踱步到小伙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漠地开口:“对女人动手,就会有人对你动手,尤其想想你动的是谁的女人。”
小伙痛苦涂不忘伸冤:“老子没动她!”
我抖了两抖,自动忽略了这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话,也觉得小伙这下有点冤了,于是忙道:“他确实没动我……”话音未落,余文嘉的脚已经踩上小伙的右颊,慢慢移到了小伙的嘴巴,将他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封在了喉咙里。他今天穿了一双neilbarrett的马丁靴,鞋底凹凸不平,小伙的整张脸被碾压变形,血痕斑斑,充血的双眼快要瞪出来。
这不是教训,简直是一种人格的侮辱。我不可置信地转头看门口的安保,他们全都默不作声。小伙目眦欲裂满脸通红,余文嘉手插兜,脸上一分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正在做的事情却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印象里他一直是属于斯文冷静波澜不惊的那种人,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发火不需要砸玻璃摔物件,也能有令人心生寒意的威慑力。
周兴源看了我一眼,过去拍了拍余文嘉的肩:“够了啊,牙给人踩碎了。出事你自己负责啊。”说里转头望向保卫,“来两个人把这男的拖警局去,这要么嗑药了要么就赌博了,问到就说你们见义勇为尽职尽责制服恶徒,听明白没。”说完看向任灿和祁莎她们,祁莎被任灿搂在怀里,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是泪瑟瑟发抖。
周兴源叹了口气:“来两个人送她俩去医院。”
两个安保赶紧过去将人从余文嘉脚下拖走,剩下的人将祁莎从任灿手里接过来,任灿经过我时对周兴源摇了摇头,一副”姐就知道”的表情。而视线在我和余文嘉之间徘徊,半晌对余文嘉叹息着开口。
“尔思本来可以把他引出去我再去按报警器的,结果她为了给祁莎出气自己差点搭上去了,要不是你来她现在已经半身不遂了,太可气了,你好好收拾她。”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任灿,她紧跟着安保一溜烟跑了。
整个空间现在只剩下我余文嘉和周兴源三人,我盘算了一下和余文嘉争辩成功的几率,认命地紧闭上眼睛。
“你很厉害嘛。”果不其然,余文嘉的声音传来。
我睁开一只眼发现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跷着腿,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我又做贼心虚地紧闭上眼睛。
“思姐。”周兴源叫我。我睁开眼转头看他,以为他是来缓和气氛的,没想到他一脸沉痛和惋惜:“你好自为之,这家伙发火了就不当人,祝你平安。”说罢便拍了拍我的肩,叹息着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我觉得你比余文嘉更不是人。我想,心中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现在整个空间只剩下我和余文嘉两个人,我回头看余文嘉,他还是一副教导主任准备训话的样子,我读书时在教导主任面前都没这么紧张无措过,半天讪讪地憋了句:“你怎么来了哈哈。”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就在楼下。”他淡淡道。
我双目微微一瞪。原来他说“见面谈”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啊。
“今天谢谢你啊。”我想了想,由衷的说。今天要是他没来,我可能真的像任灿所说的那样,半身不遂了。
他没说话。
我摸了下算子,不自在地找话题:“你什么时候脾气那么差了,哈哈。”
他一下就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般,说:“我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这下轮到我不说话了。
也是。仔细一想便能明白,他所处的家庭与环境,怎么可能让他还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他太能隐忍了。
人说“忍一时风平浪静”,而他忍的又何止一时,久而久之,人也变得风平浪静起来。可再平静的风浪也终究是风浪,不爆发则已,一爆发,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这样的认识,我早该在三年前我们分手的那个晚上就有的。
我气闷得紧,垂着头一言不发。
视野里有人向我走近,站定。我扭头不想去管,下一秒就被人按进了怀里。
他叹息了一声:“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我犟道:“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用不着你管。你管了我还得挨你一顿训,还得看你的脸色……”
他揉了揉我后脑的的毛:“我怎么舍得训你。”
你刚才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可比训人吓人多了。我心想。想退出他的怀抱,又被他给按了回来。
“抱会儿。”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听话一点,好好待在我身边。
我心里那股委屈劲又上来了,动又动不了,干脆伏在他胸口闷声道,“是你自己要走的,现在又反过来怪我了……”
“想我了?”头顶传来某人带着笑意的声者。我气愤地想从他怀里挣脱,他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开,而后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即使你认为我离开了,我也是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爱你。这一点,你永远都不用怀疑。我是你的,我跑不掉,你也是。”
他看着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华丽的辞素,最简单直接的自白,如同恋人耳鬓厮磨时情不自禁道出的喃喃之语,渐渐地便让人不设防地甘愿被侵入。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面前的人只要站在那里,一个眼神,仿佛就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惜以身涉险,也要同他轰轰烈烈地再爱上一遍。
我心里忽然就有了个明朗的答案。即使喜欢是伪装的又如何呢,即使情话是骗人的又如何呢,即使感情会过期那又如何呢。人固有一死,何不在短暂的人生寻个快活。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这就够了。大不了再赌一次,即使赌输了,有三年前的自己作为前车之鉴,现在的自己还能走得潇洒些。
我扬起脸,对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跑不掉。”
“要认真起来对付你太容易了。”
“什么嘛。”我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又不是你仇家。”
他肯定道:“你比仇家还难搞。”
“那你跟我讲讲,要是我真跑了你准备怎么对付我。”我饶有兴趣,“认真起来是什么意思?还有不认真的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看着我道:“我舍不得对付你。”
我摸了摸他的脸:“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没有什么方法招数来对付你的,只能偷偷哭。”
他埋头将我裹进他怀中:“不离开,小哭包。”
我理直气壮:“对,我就是这么没用。”
他捏了捏我的脸:“今天想找我谈什么?”
我一愣。是哦,明明今天那么慷慨大义地说要和他讲清楚的。
“没什么了。”该谈的这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我看出他想说什么,眼睛里写满欲言又止,最后嘴唇动了动,只是道:“你不是一番孤勇,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拉了拉他的手:“我饿了。”
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后悔。”
你才不知道呢。我无谓地笑了笑。
“带你去吃饭。”他牵起我的手,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不知为何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管了,眼前人便是心上人,除了去想怎么让手牵的更久以外,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我释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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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下发现周兴源还没走,坐在一辆亮红色ferrari458车顶上玩手机。
我抽了抽嘴角:“他可真够有创意的。”
周兴源抬头看到我们,不可思议地将视线转向余文嘉:“你这么快?这才几分钟?!”
“……”余文嘉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万一你俩谈崩了思姐伤心欲绝地跑出来我的作用就显现了呀。”他看了一眼我们交握的手,又感慨道:“在澳洲的时候他就跟我讲有忘不了的前任,回国后硬逼着我帮他追你。思姐,不知道这个疯子为了你放弃了……”
“你是不是太闲了。”余文嘉出声打断他。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放弃了什么?”
“……放弃了一整片森林。”他看了一眼余文嘉,诚挚地对我说。
“……”我刚想说什么,便见他从车顶跳下来,又像条泥鳅似的从车窗钻进车里。
“走了哟,思姐,余师,有事call我。”他向我们挥了挥手,458猛地一声咆哮,连人带车迅速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我转头看向余文嘉,“他到底是什么人。”
“精神病人。”他说。amg乖顺地伏在路边,像是一位只对余文嘉言听计从的西装暴徒,看着不知顺眼了多少。
“走吧。”他解锁汽车。
“诶等等。”我摇了摇他的手。
“嗯?”
“我们走走吧。”我说。
“好。”
路上没什么车和行人,目光所至是层层叠叠的钢筋水泥丛林。值得一提的是,这片区域的绿化做得很好。
我嫌手露在外头太冷,于是放开余文嘉自己将手揣兜里,结果不一会他的手就伸进我外套口袋里,将我的手握住了。
我没说话,过了会终于忍不住,对他道:“手汗……”
他睨了我一眼,失笑着放开我的手。
“你和周兴源是在澳洲认识的吗?”我问。
“嗯。他在澳洲留学,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噢。”我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原来他早知道我和余文嘉有过一段了,我居然还被他那张天真无邪的娃娃脸给骗到了。
说起娃娃脸我猛的想起一件事,忙问道:“他到底多大?”
余文嘉思量了会:“好像比我小两个月。”
“……?!”我十分悚然,“那他也大我四岁?!他怎么好意思叫我姐?”
余文嘉拍了拍我的头:“说了他脑子不正常,老黄瓜刷绿漆。”
这下我是深深地赞同了。
“之前她们还说周兴源来体验生活的呢,我还挺不以为意的,没想到这种戏码真的会发生在我边。”我感慨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文嘉挺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刚才他开的那台车,你们公司买的。”
“啊?”
他看我没明白,又解释道:“收租的。”
我吸了口凉气:“哈哈,兴源兴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他果然是亿表人才,多才多亿呀。”又道,“我早该想到的,你怎么可能跟一个实习生交好。”
他反问道:“你不是实习生?”
我想了想:“也是哈。”
他笑了笑:“他在澳洲生活费全靠自己打工,家里一分不给。”他脸上浮现出回忆往事的怅然,“那会儿我和他……以后给你讲。”
“行。”我也没强求。
“想吃什么?之前不是说饿了吗。”
“算了,我先去医院看看祁莎吧。”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送你。”
我拉住他:“不用,我打个车就过去了。”又道,“我过去陪陪她,你不用担心我跑了。”
他笑笑:“行。”
没过多久迎面驶来一辆的士,我招了招手钻进车内,向余文嘉挥了挥手。他的手伸进车窗揉了揉我的头发:“本来还想抱一下的。”
的士师傅回头笑道:“年轻真好哈。”
“师傅你再不走他就不让我走了。”我说。师傅哈哈大笑起来,立刻载着我绝尘而去。我看了一眼后视镜,余文嘉依旧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目送我远去。
“在一起多久啦?”师傅笑眯眯地问。
我想了想,也笑道:“一天?不对,几个小时吧。”
师傅世外高人般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认识好久了吧?刚和好还是当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今天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了?”
我忍俊不禁:“您猜猜。”
“刚和好吧?你男朋友看你的眼神,我年轻那会看我老婆也是那样。”师傅洋洋自得道。
“哈哈,被您猜对了,刚和好没多久。”
“哎”,师傅叹了口气,“好好谈啊,俗话说破镜不能重圆,和好了,裂缝还在。重新开始的感情,要么比前更深爱,要么就比前崩得更快。
“真的吗。”我不禁莞尔,”如您所见,我也很爱他。”
不止是您,我也在想怎么会分手呢。不过幸好,我们缘分未尽。
-
我照着任灿发的位置在医院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门诊部外科科室。
任灿正在往祁莎的脸上涂药,看到我两个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尔思尔思在这里。”任灿挥舞着手。
祁莎的眼睛和脸都还是肿的,轻声道:“尔思,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接过任灿手上的药,小心翼翼地祁莎涂,心疼地不行,“以后要擦亮眼睛,你那么好,值得最好的爱。”
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人会喜欢呢。”
纯善女孩子的通病,总爱将恋爱里的所有责任推给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容易受伤,更容易被骗。
任灿用一句话粗暴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这样的人?哪样的人?你这么好的人,不珍惜的人都是傻x。”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祁莎笑了笑:“谢谢你们。”
任灿看了一眼时间:“祁莎你想吃什么,我和尔思去医院食堂给你带,我也有点饿了……”
“都行吧,我不吃胡萝卜。”
“好,那你好好呆着哦。”
“嗯好。”
我和任灿一起去食堂打餐,顺便问了问任灿具体处理的情况。
“我没事,就是祁莎被吓到了。还有警察来过了,那个男的真的是吸毒外加赌博,欠了一大笔钱,已经交给警察处理了,钱回来了大半了。哎都怪我,不该那么冲动。”
“这是那个人渣的错,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个男的这样祁莎怎么都没发现?”
“那个男的刚接触这些东西没多久,最近这段时间很少跟祁莎见面,一个周就一两次,每次时间也不长,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祁莎也是傻,觉得他是上班太辛苦了才没时间和她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个男的怎么哄骗的她,这种人渣就该灭绝。”
她拿了一个餐盘给我:“他们知道这件事都过来问情况,我没说周兴源和你那个男朋友参与了,就说的你一人大战歹徒。话说你被他收拾了吗?那个余什么嘉,余文嘉是吧?”笑的很猥琐。
我脸一热,推了她一下:“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快说说,你们之后干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今天下楼后周兴源满脸震惊地对余文嘉说的那句话,脸更烫了。
一个二个都是些什么人啊!!
而且余文嘉哪里像那么不正经的人……
打好餐回去又陪了陪祁莎说话开导她,我便回了家。
回家后跟逃难似的躲进了被子里,开始想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居然和余文嘉和好了。
烦躁地翻了个身,我又开始为今天的一切找理由。找了半天,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真的,又幼稚又矫情。
“姓尹的,你何必呢。”我自言自语道。
这几年都是在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中度过,害怕失望干脆就不抱希望,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面想。明明是个挺悲观的活法,活久了硬生生变乐观了,学校食堂阿姨多舀了几块肉都能高兴半天,可这样真的对我身边的人公平吗。
即使现在和余文嘉和好了,我还是抱着一到自暴自弃的态度。只有这样。得到他的爱时我不会不知足;只有这样,若是他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时我都能装作潇洒和无所谓;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用为自己的心软感到愧疚。
可我已经不是个小孩了,我总不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要么就勇敢地爱,要么就干脆地分。
我翻开手机,点开微信看余文嘉的名字半天给地发过去了一句话:我回家了,我很想你。
真的很想。三年,快接近四年的时间,每天都很想。而今我终于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真心地同他讲:我很想你。
他没有回。
我去微博逛了一圈回来,他还是没有回。大概在忙吧,我想,心中却还是掺了些失落。我正想起床出门吃点东西,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余文嘉:开门。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回复道:什么门?
余文嘉:心门。
我:……你刚从大庆油田回来吗。
余文嘉:真开门。
我:我的心门焊死了。[叹气]
余文嘉:开你家的门。
我:?!
我飞快地跑到门口,握住门把手时犹豫了一秒,心情犹如开盲盒般紧张,期待,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害怕。忐忑地打开门,余文嘉站在门口,两只手闲适地插在大衣口袋里,笑道:“想我了?”
我几乎是由着自己的冲动占领大脑,迫不及待地踮脚搂住他的颈项,头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电量充到满格。
他明显地怔了一下,回抱我,说:“出什么事了?”
我将他搂地更紧了些,闷闷地道:“……很想你。”
他揉了揉我后脑勺的的毛:“进去说。”
我不想动,生怕下一秒怀中之人便化为泡影,于是沉默着。未曾想过了一会他直接将我抱起来,我突然受惊,下意识地就将腿环在他腰间,搂着他的姿势却不舍得动。原以为他到了客厅便会将我放下,没想到他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立刻红着脸从他身上爬下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轻笑了声。我拿抱枕捂住脸,无地自容:“你怎么来了……”问了句废话。
原以为他会反问我”不是你说想我了?”没想到他拿开我遮脸的抱枕,将我朝他那边拉:“因为我很想你。”
我心里一软。
“你怎么上的电梯啊。”不会是走楼梯走了26层吧。
他下巴示意性地向茶几抬了抬,我定睛一看,正是上次让他拿的钥匙。
我拍了下头:“我居然忘记你没把钥匙还给我了……”
“我就没打算走过。“他起身脱下大衣,将它扔到沙发另一角。他里面只穿了件贴身的羊毛衫,恰好能勒出他优秀的身形轮廓。
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那你怎么不直接进来。”
“私闯民宅犯法。”
“我也不会报警呀。”
他皱着眉屈起食指中指给了我脑袋一记:“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我一个男人直接进你家像什么话。”
我捂着头不服道:“你要是真想干什么我哪儿来的机会保护自己,躲都没地方躲……”
他愣了愣,眼睛弯起来,眉开眼笑:“嗯,你说的对。认识很深入,我很欣慰。”
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些什么,“啊”了一声迅速捂住脸,羞愤地想挖个地洞逃走。
某人带着笑意的声者传来:“这就害羞了?以前没你脸皮那么薄。”
我放下手,愤懑道:“我以前脸皮很厚吗?!”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若有所思道:“嗯……至少不薄。”
我扯出了个很假的笑,抱着手不说话了。他又捏了捏我的脸:“生气了?”
“……”
“冰箱里还有没有东西,我去做饭。”
“有!“我眼睛一亮,”你上次买的东西我都没怎么动过,快去快去,土豆都快发芽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拉开冰箱,拿了一颗土豆和两根杭椒便往厨房走。
“诶等等!!”
他疑惑地回头。
我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没有肉吗。”
他点点头,“有,你过来打下手。”
我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但又一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是克服懒癌跟了上去。他将土豆和杭椒放在料理台,我左顾右盼没看到肉的影子,以为是他没找到,于是说:“五花肉在冰箱下层第二格……”
话音未落,便被面前的人搂着后脑的按到了墙上。余文嘉的脸在我面前放大,右手护住我后脑勺的同时强制性地使我扬头,被迫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吻得极尽缠绵,像是江南的梅雨,极力隐忍又小心翼翼,又怕雨季过后人们便不记得它,非得下出个缠绵徘侧欲语又迟来。
我本能地想往后面躲,但身后除了墙壁,便只有他包着我后脑勺摩挲着我头发的大手。他像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吻逐渐下移,带电般惹得人一阵颤栗。我整个人都烫的不行,刚想推开他,他却先放开了我。我腿一软,差点没滑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这下是真的无地自容了,捂着脸不敢看他,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一定跟只煮熟的虾子似的。
他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这个肉如何。”
我羞愤地用头撞了他一下。他拿开我的手,疑惑地戳了戳我的脸:“从前不见你脸皮这么薄,越活还越像个小孩了。”
我脑中里飘过好多回忆,什么游戏骚扰吻啊,仰卧起坐吻啊,校门口偷吻啊,似乎还都是我主动或者鼓动的……
他以前会和我保持距离,两个人亲密的尺度都被他控制的很好,我也是欠的很,明明知道他是刻意的还要主动去骚扰他,或者可以说,就是因为知道他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所以对骚扰他这种事情抱有极大的兴趣。现在他真正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我反而开始害羞了……
太欠了啊。我想起好久之前邬语跟我讲“你这种人要么就征服别人,要么就别人来征服你,正常人的恋爱方式在你身上行不通”,我心想这不就是有点那啥倾向吗,于是严词否定了她。现在看来邬语实在是太有远见了。
不过我机智地换了个说法来反驳他:“那我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禽兽啊。”
“呵,“他一下子被逗笑,”这就叫禽兽了,那我下半辈子就别想当人了。”
……我怀疑他在暗示什么,可是没有证据。
“去客厅等我。”他愉悦地拍了拍我的头。我于是去沙发窝着了。
客厅沙发斜对着厨房,我窝在沙发里赶论文,一抬头便能看到他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的身影。他站在料理台切土豆,衣服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的小臂结实有力,肌肉随着手上的动作隐隐地跳动,青筋突出,从手臂蜿蜒至手背,目光最后落在他握住刀把的手指上,手指屈折,骨节有些突出,像翠竹,苍劲有力。
认真的样子像一张精致的照片,我细细的放大,剪裁,品味,最后还自动给他调了个滤镜。
个人的日常生活习惯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个男人连做菜都做出了个干净利落却不紧不慢的掌局者意味来。这样的一个人,可以冷血无情地替你出头,也可以温柔地回家为你做饭,我十八岁遇见了这么一个惊艳的人,使得后来无论看谁似乎都差点意思。正好是他又出现在我二字开头的年华,从今往后,只怕是要惊艳我的余生。
我愿意放下过去同他再赌一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只要往那一站站,便能无端地使我信任,使我安心。即使我知道这些信任和安心很大一部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与偏爱,但我相信,能惊艳我时光的人,一定担得起我的信任。
我想着,眼角不觉就湿润起来,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惊慌的抹掉眼泪,不知怎地,提及他,我总是有种落泪的冲动。明明我不是爱哭的人的。
他出来,从餐桌上扯了两张纸擦手,然后精准地将纸团投进了垃圾桶。
“余文嘉。”我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抬眸看向我,“饭马上好了,饿了我给你拿瓶酸奶垫垫。”
我跳下沙发跑过去抱了抱他:“哎,这样的幸福太不真实了。”
“以后还要过几十年,只怕那时你要嫌我须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悠闲地道:“去盛饭,还有菜一起端出来。”
“好滴。”我屁颠颠地照做了。他炒了一盘土豆丝,一盘杭椒炒肉,还有一份紫菜虾米汤,我想将它们一齐端出去,又一想万一摔了余文嘉不知得把我训成什么样子,于是悻悻然作罢。
当我将他的那碗饭给他时,他抬头好笑地抬头看向我。我正奇怪呢,便听他开口道:“让你盛个饭你便要这样报复我。”
我不服气地将我那碗给他看:“我的比你少多了,你那碗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随便去外面逮只麻雀都比你吃得多。”然后连着我那碗一起端进厨房。
“可是在a市方圆五十公里是看不到麻雀的,除非它想自杀。”我惋惜地说:“这个说法不成立。”
余文嘉出来将我的那碗递给我,原先的二分满已经被他添到了五分,我去看他的那碗,都快冒尖了。
我吸了口气,要是面前是其他人我一定会脱口而出“你是饭桶吗”,但眼前之人显然容不得我如此放肆,于是我委婉道:“你吃得下吗。”
他显然不想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士豆丝,“别说话,吃饭”的意思只差没写在脸上。我撇撇嘴,往碗里舀了两勺紫菜虾米汤,夹了一筷子五花肉,端着碗欲身离开。
“去哪儿。”他叫住我。
“我想去沙发看电视。”我说。
“回来。”他皱起眉,“专心吃饭。”
“不要!”说完我便迈步要走。
“那一会儿你洗碗。”
我坚定的步伐停住了,回过头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回到了餐桌闷闷地吃饭。
“吃饭分心对胃不好。”他说。
“我哪儿有这么娇气,”我愤愤道,“你变了,要是放在从你才不会这样凶我呢?现在你不仅凶我,还取笑我,训我,还爱管着我……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
我突然想起我的分手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在我面前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从来不和我讲我有什么问题,导致我伤人而不自觉。
我有些害怕他将话题引到这里,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好久没吃你做过的菜了耶。”
“很久没做中餐了,你吃得惯就好。”
我向他竖了个大姆指:“yummy。”
他笑了笑,低头吃饭。过了一会他突然问:“你回学校了这里还住吗。”
“当然不了,到时候我就住校了。”
“周未和放假去我那吧。”
我差点被噎到:“啊?”
他放下碗筷,勾了勾唇:“我那也有客卧。”
我弱弱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才在一起多久啊……”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抓了抓头发,苦恼道:我不是不愿意……”谁不想多个窝啊,还附赠一个养眼的男人,“但是……”
“愿意就行,“他表情愉悦起来,“没有但是。”
“……哦。”
他起身将空碗收拾进厨房,出来后对我道:“你东西多我就叫人来搬。”
“不用我大多数都是要带回学校的,你那……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有了就行。”
他点点头。窗外华灯初上,夜幕逼近,我挠了挠头道:“你不回去吗?”
“呵,”他轻笑了一声,坐在了找对面,“是你叫我来,现在又叫我走,我这么好使唤?”
我人傻了:“明明你说想我所以才过来的……”
他挑挑眉不说话。
我转念一想以前又不是没一起过过夜,于是慷慨道:“你要留下来过夜吗。”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这下轮到我不说话了。
我此刻很想对他道“你说姐姐希不希望”,但给我十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可是放走了这样一个男人我又觉得不划算,是很痛苦的纠结着。
他大约是看出了我的为难,耸耸肩:“我去洗碗。”
“哦……好。”
我心想他似乎没说要不要留下来,又懒得去想那么多,自顾自冲了杯拿铁消食。他洗碗洗得很迅速,我看着他扯了两了张厨房纸擦手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好贤惠啊,家庭煮夫。”
他过来顺手接过我手上的拿铁喝了一口:“你搬到我那边了,什么我都能做。”
我愣了愣:“比如?”
他挑挑眉看着我。
我笃定地说:“家务。”
他笑了笑,将杯子凑到我嘴边喂我喝了一口拿铁。
“走了,你好好休息。”他将杯子放到几面,取了钥匙串上的电梯卡,“钥匙我就不拿了,你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我舔了舔嘴唇:“需要我送你吗?”
“门口就好。”他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我跟着他到门口,看着他低头换鞋的样子,忽然有些不舍。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向了句,“我的真的在一起了啊。”
他起身莞尔道:“需要我向你证明一下吗。”
我闭眼扬头指了指脸颊:“嗯来吧~”
唇被人蜓蜻点水地碰了一下。
“亲错啦!”
他叹了口气:我忽然不想走了。”
有消息提示铃响起,他拿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我借机说道:“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拜拜。”
他摸了摸我的头:“走了,早点睡,一会我打电话检查。”
“知道了,拜拜。”
他轻轻带上门,我回到卧室躺着,有点苦恼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表现地这么黏人。
明明今天才在一起第一天……
我打开手机录日期的软件,默默记录下了今天的日子。晃眼看到置顶的日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今天也是在一起的第330天。
我算了算,突然惊觉元旦那天就是一年了啊。
一年,说长,在经历过三五年爱情长跑的恋人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说短,可这一个“一年”占据了我将六年的青春,以后,甚至会占据一辈子。
我呼出口气,给邬语发了条微信:乌鱼,一件好消息一件坏消息,先听哪个?
她回得很快:别废话,一起说了。
我发了个可怜的表情包过去:youmustchooseone。”
她发了个“呵呵”的表情包过来,随即附上了一大段英文。我看得头昏眼花,忙点了翻泽,内容如下:先苦后甜,所以先说坏消息吧,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我找了个翻译软件将”我今天差点被人扇了”翻译成英文给地发了过去。她这次没用英文,回了个“卧糟怎么回事”,顿时亲切了起来。
我说:但是好消息是有人及时从刀口上将我救了下来,比魔幻小说还魔幻。
她说:那你以身相许了吗?
我说:是余文嘉。
她回:你们复合了?
我说:是吧。
她发过来一段语音。我点开听:“我就知道哈哈,什么时候结婚?”
“……”
我发了个呆滞的表情包过去。
滑开邹语的聊天界面,看到祁莎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沉,点进去看。
祁莎:尔思我要在医院住几天,已经向公司交了辞呈了。我没什么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
我看着这段话,总感觉那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我回复她说:我明天来看你,我很怕你因为这一段失败的感情想不开。难过了哭一哭发泄发泄总是好的,可让旧恨影响以后的新生活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又说:不怕你笑,其实找以前也被人打过一巴掌,也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不是实质性的一巴掌,但比真正来的一巴掌更让人难堪。女孩子情窦初开不懂事难免看错一些人,这不是你的错,你要有信心,你值得更好的。
这段话打完发出去后我松了口气。安慰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和被安慰人比惨。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嘛,总有种幸灾乐祸的天性。再经过一顿夸一顿鼓励,再惨,似乎也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虽说拿余文嘉当回挡箭牌,但好歹话没说错不是?
祁莎的消息弹出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尔思。还有我明天是转院回n市,我家在那边父母也在那边,我准备回去发展了,谢谢你的关心,明天不用来啦。
我一下子错愕住了。干言万语在心头,化成一句疑向,最后关头又删去,回了一句”祝你前程似锦,以后我去n市找你玩。”
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总是包含了太多当事人的辛酸与无奈,我没有资格去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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