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被孤立
我朝储物间望去，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连忙跑了过去。
我光着一对脚丫子，不知道脚底踩到了什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踮着脚尖一点一点地朝储物间走过去。
到了门口，里面已是一片狼藉和破烂，小胖墩坐在地上抱着小花狗呜呜地哭，陆希和傻妞冷眼僵持着。
地上血污一片，那些被剥皮碎尸的狗的尸块被一团黑漆漆的苍蝇包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我凝眉掩住口鼻，一股想呕的冲动不断往上返。
陆希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又狠辣地盯住与他僵持不下的傻妞，冷冷地说：“跟我走。”
傻妞眉头皱起来，一张脸变得狰狞扭曲：“不可能！”她暴吼一声，疯了似的朝陆希扑抓过去。
陆希面不改色，大手往怀里一掏，再甩手，一把纤细的黑色匕首飞速朝傻妞飙飞而去。
丝毫没有因为傻妞是女生的模样而心软。
傻妞动作僵硬，来不及躲开陆希快如闪电般的攻击，匕首狠狠地刺进她的胸膛。
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很快，附身在傻妞身体里的那个男人就从那具肉身上弹了出来。
是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陆希狂吼。
“你敢坏老子好事！”
陆希一脸冰霜，没有丝毫犹豫，又往怀里掏了把匕首掷向男人。
男人脱离了傻妞的肉身，动作变得异常灵敏，瞬移般躲避开那把匕首的攻击。
我瞪大眼睛，完全看不清楚男人闪避的轨迹。
等我再看清男人时，他已站在我面前。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就直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我只觉喉间一紧，呼吸一下子就变得局促。
“放开我。”我又踢又抓，却根本无济于事。
男人的手臂青筋蹦涨，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嗞牙裂嘴，扭曲的令人无法直视。
“混账，到最后还敢做无谓的抵抗，简直找死！”陆希冷冷地发声，变戏法般从背后抽出一把闪着银光的黑色大剑。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男人突然猛地脱手，将我甩飞出去。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重重地拍击在墙上。
储物间是个小木屋，木板墙壁被我撞出一个大窟窿。
我从室内摔了出去，撞击带来的疼痛渗入骨髓。
本以为自己小命难保，这一摔怎么着都得摔出个半身不遂。
疾速坠地之时，却是一双冰凉的大手稳稳地将我接住。
我疼得咬牙，睁开眼睛就看到冥夜司那张冷凝着的面具。
他把我抱起来，垂眸睨着我，薄唇轻启，言语笃定而有力：“不用怕，有我在。”
其实我不是怕，只是浑身都像是散架一般的疼。
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种疼痛，小小的肉身把墙体都砸出一个大大的洞，我能不疼么。
他将我抱紧，目光朝我那双脏兮兮的脚瞥了一眼，不顾储物间里陆希和那个男人的打斗转身就走。
我迷迷糊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身体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冥夜司坐在床尾，正用一条湿毛巾擦试我的脚。
屋子里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柔和。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
冥夜司抬眸睨着我，眉眼深邃，却不见一丝笑意。
“事情已经解决了。”他淡淡地说。
我哦了一声，问他：“小胖和傻妞呢？”
“他们很好。”
接下来我没有细问事情的经过，因为实在太疲惫。
我重新躺下去，闭上眼睛又沉沉地睡着，恍惚中感觉有个冰冷的躯体将我紧紧拥住。
我仿佛贴在一块冰上，冷得打颤。
夜里，还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像在哄我睡觉。
一晚上，我做了一连串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那只男鬼冲我张牙舞爪，陆希挥剑刺穿了那只男鬼的胸膛，小胖墩抱着小花狗哭得声嘶力竭……
醒来时，天已大亮。
我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细碎的薄阳透过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印上一片斑驳的光影。
窗外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我伸了伸胳膊腿，感觉背部还是有些疼痛感。
“安然，起床了。”
阿婆的喊声从外屋传来。
我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地下床去洗漱。
好在阿婆并没有看出些什么，吃过早饭，她就像平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赶去镇上上班了。
我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就又躺回床上休息，睡了个回笼觉，隐约听见小胖墩在院子里喊我我才又清醒过来。
小胖墩告诉我，傻妞又变回傻子了。
村长把储物间给拆了，把那些狗的尸体也埋了，还去那些丢了狗的人家登门道歉。
“那傻妞怎么样了？”我问他。
他笑：“还跟以前一样，傻不拉几。”
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只男鬼的下场如何，既然一切都恢复如常了，我估摸着是陆希把那只男鬼给收了。
“今天晚上村长请了道士做法，你要不要去看？”小胖墩问我。
我摇头，那种事我还是躲远点，免得再惹祸上身。
“看看又没事，驱邪的，正好把你身上的晦气也驱驱。”
我没说话，他的脸色突然一沉，惋惜起他家小花狗。
“但是我家大凤死了，我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昨天晚上也奇了怪了，傻妞本来想掐死我的，突然间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一个人在那里打打杀杀的，可吓人了……”
小胖墩说得手舞足蹈，我一脸苦笑。
他看不见冥夜司和陆希，所以在他看来就是傻妞一个人在那里像个疯子一样。
—
时间很快来到这天晚上，村长家请了个江湖道士摆阵做法，我没能去，阿婆也不允许我去，她说那个道士就是个骗子，专门骗钱的。
阿婆下午也抽空去村长家看过傻妞，说傻妞一点问题都没有，根本不用请人做法，村长非不听，硬要把那红艳艳的大票子拱手给那个江湖骗子。
……
这事告了一段落，村子里恢复了太平，冥夜司很久没有再出现过，几个春夏秋冬转瞬即逝。
我成功考入了镇上的重点中学，去学校报到第一天，我就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异类。
有不少人听说过我们村子里的传闻，知道我结过冥婚。
跟我同一个宿舍的几个女生天天跟班主任吵着要换宿舍，见到我就和见到鬼一样。
我被彻底孤立了。
那年我十三岁，在学校里无论上课、去食堂还是回寝室，我都是独来独往。
在同学眼中，我是个瘟神，他们避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靠近我。
而我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把他们的冷眼放在心上。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两周过后，同学们大多都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而那些圈子无论人多人少，比我想象中更难融入进去。
好像只有我，还是一个人。
后来，我发现福子跟我考入了同一所中学。
我在一班，他在五班，偶然一次我们在学校的小卖部碰上，还是我先跟他打的招呼。
不过他似乎不太想理我，当时眼睛四处乱瞟，就怕有人看见我跟他说话，那怂样我至今难忘。
这天早上的早自习，刚进教学楼，我就发现自己的桌椅不知被谁扔到了走廊上，上面还用水彩笔写着‘怪物’‘鬼眼女’’鬼新娘’…这些极其羞辱人的字眼。
我并没有在意，吃力地把桌椅搬回教室，发现教室里就两个人。
班长华正阳，以及学校里出了名的小校花程瑶瑶，两人都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学生。
程瑶瑶还跟我一个宿舍，她一看见我，习惯性地就会飞来一个白眼。
在寝室里也经常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说我这样那样。
她不明说，但一字一句都在针对我。
我懒得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她把我的桌椅搬到走廊里的。
我把桌椅拖回原位，从双肩包里翻出一包纸巾，用力擦着桌上已经干了的水彩笔印迹。
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其他人都有同桌，只有我没有。
起初我也有同桌，位置还比较靠前。
后来同桌找老师调换座位，我被换来换去，换了好几个地方，没有人愿意跟我坐在一起，我就被调到最后一桌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样也好，清静。
我费了好大劲儿，擦了半天，桌上的水彩笔印记还在，估摸着是擦不掉了。
班上陆续进来了几个同学，其中一个女生叫白梦的，长得又矮又胖，满脸都是雀斑。
她也跟我同一宿舍，而且跟程瑶瑶关系最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去哪儿都在一起。
今天白梦赖床，程瑶瑶没等她。
她一进来就冲着程瑶瑶喊：“你怎么不等我？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一起上早自习的么？”
程瑶瑶笑而不语，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顺着程瑶瑶的眼神朝我看过来，不由扑哧一笑。
我狠狠地瞪了她俩一眼，起身把纸巾扔去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里，再一转身，程瑶瑶和白梦已经堵到我面前。
程瑶瑶个子高白小梦半头，身材瘦长，长得也白净，跟白梦站在一起，简直美得像童话书里的小公主。
或者说，是白梦太丑，强力衬托出了程瑶瑶的美。
这估计就是程瑶瑶走哪都要白梦跟着的原因了吧？
“怪胎，把你的手腕露出来让我们看看。”
程瑶瑶微仰着下巴，一脸盛气凌人地睥睨着我。
我无视她，想绕过她回座位，白梦却伸出胳膊把我拦下。
距离早自习铃响还有十五分钟，她俩不趁这时间补个觉或者看看书，显然是闲的很蛋疼。
我宁愿她们像以前一样见了我马上避开，也不想她们像现在这样纠缠我。
“把你的左手手腕露出来让我看看！”
这次程瑶瑶的声音更大了，尤其是“左手手腕”这四个字。
我冷笑一声：“你让我露我就露？”
“前几天我们寝室的人说看到你腕上有一个发光的纹身，我好奇，看看怎么了？”
我心里一紧，我藏的这么小心都能被看到？而且这才不是什么纹身。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印上去的，但我能肯定这绝对是冥夜司弄的。
“不让看。”傻x！这特么有什么好看的。
我伸手把白梦推开，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说你纹身？”
告就告呗。
我懒得搭理她，觉得幼稚，转身刚坐下，就见班长从前门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条湿的抹布，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但他拿着抹布直奔我这边走过来，让我有些错愕。
班上此刻没几个人，却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走到我面前，把抹布扔到我的桌上，开始用力擦拭桌上水彩笔写下的字。
“华正阳，你在干什么？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就是，离她远点的好。”
……
同学们七嘴八舌，吵的我头疼。
华正阳却不理会那些声音，把我桌上的字迹全部擦干净后，他冲我淡淡一笑说：“干净了。”
我愣了愣。
他的笑很干净，眼眸也非常清澈，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满身书生气质，细皮嫩肉的，很养眼。
之前我一直没仔细看过他，今天一看，才发现他长得挺俊。
“谢谢。”
回过神来，我向他道谢，他又是温温一笑，“不客气。”
说完，他转脸看向程瑶瑶和白梦，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你们两个不要总想着捉弄同学，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
程瑶瑶和白梦不约而同地撇嘴，程瑶瑶朝我看了一眼，看她那样子似乎是还想继续嘲讽我几句，却碍于班长的威严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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