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懦弱
蓝星，新历57年，曦城第四高中，男厕所。
“废物，谁让你上厕所的？你长这么丑吓的我都尿身上了，淦！”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淦！”
啪！
砰…哗啦啦，厕所里通气窗破璃碎片飞舞，给嘈杂热闹的课间时间带来了一阵噪音…
“呵忒，瞧你那怂样，打你你都站不稳，真就是个废物！真晦气！呵…忒”
“强子，你说的对，这家伙就不配活着，真的是该死！”
“行了，走了，不然就得让老师发现了，虽说没什么，但影响也不好…”
随着几人渐渐离开，似有滴水的声音传出，还带有一阵收拾玻璃碎片的声音，速度很快，手脚麻利。
散落满地的玻璃还没收拾完，一声严厉的声音就出现了“易小然！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一天神神叨叨的，不是把这个破坏掉，就是把那个打坏，你这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
听到这句不问青红皂白的声音，头上冒着鲜血的长发少年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一下，就立马恢复稳定，带着平静冷漠的语气“马老师，我…刚刚不小心滑倒了，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告诉我，你一天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什么？赶紧告诉我是不是宋强那伙子小土匪干的？”
气氛沉默片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算了，说多了也没用，现在立刻马上去学校诊室包扎一下，弄完了就赶紧回家去，我看到你就烦！宋强那几个我会好好处理一下。”
听见马老师这么说易小然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情绪，似带着点人气“谢谢您，马老师，下次我不会了。”
说着还不忘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倒入垃圾桶，对着马老师鞠了个躬，便快步走向医务室。
就在这时。
“等等！”
易小然顿住。
“易小然，明天就是每年一次的精神力检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谢谢…您，马老师，我知道了。”
看见易小然颤抖着身体离开，马老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这个学生是怎么了，明明刚入学时，身材高大长相出众，学习成绩更是以全南城第一名的好成绩入学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副鬼模样。
马老师清晰的记得，自从他这个学生长相变得怪异开始，旷课、打架、威胁同学就成了家常便饭，加上长的高大威猛，一度成为学校恶霸，谁都不放在眼里，当时全校师生都觉得这个人已经废掉了，而且是那种毕业不出一年，便会被剥夺公民信息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易小然在学校里猖狂了只有一个学期，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种改变不光是从身体变瘦弱开始的，他的性格甚至变了个弯，变的软弱、沉默寡言、从来不知道反抗如何物。
可想而知，当曾经的校霸变得如此可欺时，他的待遇是什么样的？
要知道，刚刚打他的人可是他当初的小弟，对他唯命是从，没有人知道，易小然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怎么了，只不过，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情罢了。
…
满头鲜血的易小然并没有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他脚步踉跄的走出了校园，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身体微微颤抖的蹲在地上，一米八三的个头被墙角阴影遮蔽，鲜血顺着眼角滑落。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就会发现这片角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是高级猎食者们散发出的杀气。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你要抗拒到什么时候！？”
“……”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杀了他们，你就可以解脱的，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
“……”
“杀啊，释放你的天性！杀！杀！杀！”
咚！咚咚！
阴影中的易小然此刻不停的撞在墙壁上，死命的撞着，手指狠狠的挠在墙面上，而这道墙早已残破不堪，全是爪印。
“杀！杀！一定要杀，他们都是敌人！杀！”
呼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杀他们的！我不会滥杀无辜！我不是所谓的异人族！我是人类不是野兽！你滚啊啊啊啊！”牙齿紧咬，冷汗流满全身，声音沙哑低沉，易小然极力抗拒着心底的呐喊，眼中红光不断的闪烁。
“易小然，你是天生的狩猎者，易小然！你会明白的！他们就是猎物而已！不要妄图抵抗我，你最终，会和我融为一体的，桀桀桀，我俩本就是一体的啊！桀桀桀！”
“滚啊！啊啊啊啊啊！”
“你！逃！不！掉！的！”
杂念渐渐消失，心绪逐渐平静。
走了吗？
过了好一会，头上的血痂都已经结起，易小然才慢慢瘫倒在地上，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疲倦。
他觉得自己真的好累，但想想马老师，想想楼下住的孟大婶，想想学校门口商店的李叔，再想想温柔的艾拉阿姨，觉得自己做的还是很对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了，十六岁那年啊！那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不光自己的长相大变，变得奇丑无比，而且自己唯一的亲人，老爸也失联，到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最重要的是脑子里出现的怪物，那个嗜血狂暴的怪物。
而这种蛊惑声音已经持续了足足两年之前久，就像温水煮青蛙，从让他随心所欲的学习生活，到最后的猎杀人类。
那是个真正的恶魔，他直到差点杀了人才明白了这点。
幸运的是，最后他研究出了这个怪物的活动轨迹，只要他不被激怒产生愤怒的情绪，它就不会出现。
所以他绝食，他沉默寡言，他打不还手，他努力，他用尽一切办法抗拒着身体中的恶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必须保持平静，心里不能有一丝愤怒的情绪。
“喂？你怎么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易小然的回忆，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孩，虽然好听，但也扰乱了他的平静。
“喂？同学？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一会就好。”
“咦？你头上怎么有血迹啊？你受伤了！我来帮你吧。”
他猛地抬头“我没有受伤！”
女孩一声尖叫“啊！！鬼啊！”随后女孩跑出阴影，越跑越快，易小然看着女孩跑出的背影站起身喃喃自语“我…我没事，对…对不起。”
天空上的烈阳依然炽热，但易小然却像一株没人呵护的小草，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飘来荡去，长时间没有剪的头发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要不是他身穿校服，活脱脱的就像个流浪者。
他也不想这样，一年前，他最后一次跟人发生冲突时，本就处于暴躁的他掐住那人的脖颈，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不受思维控制，心里只想杀了那个人。
他死命的抵抗心底让他杀人的诱惑，学校护栏都被他握出深陷的凹痕，要知道那可是钢铁啊，他当时要是真的被蛊惑，那么，杀人对他来说就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自那以后，他就自我封闭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为了和脑子里面的恶魔对抗，那就像一个人的战争，没人知道的死战。
他不知道自己哪天会坚持不住和内心深处的暴虐妥协，他只能尽量减少和人的接触，可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他当时只是个十七岁不到的高一学生而已！
…
花园小区，曦城成立后存在最悠久的小区，战争三十年都没有摧毁它，是个很神奇的小区。
它位于曦城南城，从卫星地图上来看，向北是逐渐繁华的大都市，它的更南则是曦城护城河，河对岸就是流浪者营地，这里就像长虫的尾巴，或许尾巴都算不上，只能称得上城市痕迹。
而这里住这的都是些老头、大婶什么的，有条件的人早已搬离这个地方，所以诺大的小区中，只有小猫三两只，是曦城著名的鬼小区。
小区门口，易小然正和看门的大叔打着招呼，看门大叔则是笑着回应，好似没看到易小然浑身的血迹，而易小然打完招呼也很自然的朝自家楼下走去。
“易小然，我看见你家保姆机器人刚刚出去了，可能去买菜了，家里可能没有人，要不到孟婶家里坐坐？孟婶今天可是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韭菜包子呢。”
易小然腼腆一笑“不…不了孟婶，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谢谢您。”
“作业一会在写嘛，陪孟婶聊聊天好不好。”
“不了孟婶，我真的有事。”
孟婶沉吟片刻说“小然啊，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也知道你在干什么，但也不能天天搞的头破血流啊，这会死的！”
易小然露出爽朗的笑容“家里要吃饭的嘛孟婶，我也没办法啊。”
孟婶“话虽如此，但…”
“我知道啦。”
易小然等孟婶说完，直朝楼上跑去，此时他心里一片温暖，心情都好了一些。
就像孟婶说的一样，十六岁那年父亲的离奇失踪，导致家里的经济来源断绝，加上心中恶魔的骚扰，那真是生活不易，难上加难，直到易小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打黑拳，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既可以清除心中的戾气，又可以赚钱，而且，在那种地方就算失手不小心把人打残废也没人会管，打了这么久黑拳的他早已明白，来地下世界打黑拳的，多多少少都带点前科，更有甚者，那些人里面具有流浪者的存在，那些人可都是逃犯。
而且，他偶尔也会参加名为死斗竞技的比赛，原因没别的，就因为能真正的杀人，愤怒积攒太多可是会疯的。
就易小然在学校里的表现，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如此懦弱的人，谁都能欺负的人，在地下黑拳中却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疯狗，打不死的疯狗。
而今天也是一样，他有一场死斗竞技，只不过家里的大婶没回家，他需要等等，不然以保姆艾拉的底层逻辑可要急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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