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遇静姝

洛晴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接触过些简单的军队格斗术，跟女真人打斗时尽都靠自己非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但杀死女真御使境雕射手，打败秦明，以及和康震面对面互刚，都是要进入第二阶段变身。安佳慧用针灸和汤药延缓了他的身体崩坏，但同时也封禁了变身能力，所以洛晴空在面对这些最多也就是归真境，但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颂顶级军士，明显感到了处处受制，总有一种打不痛快的难受感觉。
  步人甲身上的重甲，乃是兵部军械司监制，全甲上下由千余片精铁甲叶层层叠叠钉缀而成，头鍪顿项和甲靴更是防护严密，一个全装的步人甲士兵连带武器总重能达到惊人的四百斤。然而步人甲的选兵极为严格，通常一万归真境兵士，只有三百人能达到穿戴步人甲的标准。
  而洛晴空面对的这三名步人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在前，中间一人落后几步，提着锤子和重斧的手臂微微扬起，随时准备攻击。
  洛晴空倒也不傻，直接就向着左边的步人甲疾冲而去，对方既然没了盾牌，那就全力先干掉一个再说。
  谁料左甲士看到洛晴空向他而来，却忽然后撤几步，而中甲士和右甲士同时从侧面加速迎上，数十斤的铁锤向洛晴空兜头砸来，另一柄重斧被抡圆了斩向他的腰间。洛晴空向左移步，挥拳砸向那个甜瓜大小的锤头，“咣咣”两声金石交鸣声接连响起，原来是铁锤被的偏了方向，正正跟重斧撞击在一起。
  中甲士和右甲士身形不稳，脚步一晃，洛晴空正要趁机上前，却惊觉劲风入耳，却是那后退的左甲士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一斧子劈向他的脖颈，洛晴空仰身后撤，脸颊上只觉微微一凉，站定身子之后伸手一摸，原来已经被斧刃擦出了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陆谦怀抱朴刀，跟旁边的副将说道：“这小子连灵感境都不是，却能和三个步人甲过招，但看他拳脚武艺粗陋，连这小三才阵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真是端的古怪，长白山那野人之地如何蹦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副将欠身道：“虞候说的极是，此人膂力超乎常人，看上去也是皮糙肉厚，太尉大人吩咐要拿了活人过去，却也没说要个完整的，依卑职所见，倒是不必耗费时间，免得横生枝节，便让部下们一举拿下，咱们也好尽早回去交差，虞候意下如何？”
  陆谦不置可否，只说道：“张副将便宜行事即可，本虞候此番也就来做个监阵。”
  副将得了陆谦许可，便大声下令道：“弓箭手，齐射三轮！”
  洛晴空本就被三名步人甲熟练配合的杀阵给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左支右拙，刚刚拼着挨了一锤的代价，重重一拳轰在一个步人甲的胸口上，没想到那个步人甲的护心镜都给打的深深凹了进去，周围的甲片也四下崩飞，结果他只是半跪于地，在同伴的掩护下喘了几息就再次站了起来。这种重甲的里衬也暗藏玄机，能够化解一部分冲击力道，所以洛晴空的攻击往往只能达到正常一半甚至更低的效果。
  与此同时，一阵箭雨向着被长枪兵士围成的圈子里泼洒而下，三名步人甲只是抬起手臂挡在双目上方，依旧缓缓向洛晴空步步紧逼而来，那些箭矢射在盔甲上，只是弹出些火花便掉落一旁，但是射在洛晴空身上，他就没那么好受了，只是一瞬间，身上就扎了几只羽箭，不过他的肌肉密度惊人，箭头在那些抱朴或归真境的弓箭手的攒射下，也仅仅只能箭头入肉而已。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果跑不掉。。。。。。这个老爸倒是没说。”洛晴空想起了洛渊临行前的叮嘱，他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既然打不过，那就！
  洛晴空双腿发力跳向空中，谁知外围的兵士早就手中的长枪斜举，无数锋利的枪头密密麻麻的向半空中的洛晴空齐齐刺来。
  洛晴空凭着本能就抱头浑身蜷缩成一团，硬生生用后背接了几抢，趁着刺击的力度再次回到圈里，刚一落地，一排兵士紧接着挺抢刺来，洛晴空无奈闪避，却又进入了三名步人甲的攻击范围，这次洛晴空毫无防备，直接被一斧头擦过左臂，肌肉绽裂，白骨顿现，第二轮箭雨再次落下。
  “重光！这小子要挂了啊！”协洽有些着急了。
  “别吵吵，烦死了！”重光也皱起了眉头：“你就在此呆着，莫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不对，我去去就回！”
  协洽点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啊！重光你又占我便宜！”
  但是重光已经猥琐的蛇皮走位，尽可能接近围补洛晴空的圈子，最终在一个客栈马厩的墙下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怪异的小圆球，圆球由银丝粗线绞成，核桃般大小中间镂空。
  重光将灵气渡入其中，片刻后，抬手将小球丢向战圈上空，随后就如同被恶狼追逐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撒腿就跑。
  “不好！”陆谦本来看的已经有些无聊，半阖这双目，此刻忽然跃起，怀中朴刀将出之时，那银色小球已经无声炸开，随着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消散不见。

  接下来场上形势忽然诡异，城墙上的弓箭手忽然双臂真气失控，第三轮箭雨淅淅沥沥的毫无准度和力道，而抗过第二轮箭雨的洛晴空已经再次多了几处深深伤口，已经有些无力，三名步人甲的眼神中纷纷透出犀利，手中武器一起挥向洛晴空双腿，只是接下来武器竟然脱手而出，而且身上的重甲也突然让自己觉得不堪重负，直直的歪向一边。
  洛晴空却没任何感觉，他也不去想为啥这些兵士为何都成了软脚虾，只是双手夺过两支长枪，抽在两名步人甲的后颈，没了真气护体，即便头鍪顿项将整个脖子也护得严实，二人也当即晕倒。
  洛晴空也不恋战，看到有了逃跑的机会，丢掉长枪跳上离自己最近的房顶，随便选了个方向就逃离而去。
  陆谦离那个银色小球最近，虽然他是御使境界，真气也是阵阵动荡，灵气也连带不稳，强行运功过了几息之后才化为正常，他看着洛晴空有些踉跄的背影，冷哼一声就追了过去。
  城门附近都是些一二层的低矮建筑，洛晴空的身体痊愈能力所幸依旧强力，连摔带滚的逃了两条巷子后，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是这时陆谦已经落临他的头顶上空。
  “留下吧！”陆谦刀不出鞘，直接斩向洛晴空后背，刀气从鞘中透出，四周的空气都被扭曲般有些光影模糊。
  一柄长剑突兀的从离下斩的刀鞘仅有一根发丝的距离刺出，挡住了刀势，陆谦面色一白，还未蓄势到顶峰的一刀忽然被人从中阻断，心中泛起说不出的烦躁，急忙错刀借力飘身后撤，谁知那长剑在他刀鞘正要下压时却又抽回，陆谦闷哼一声，耗了口灵气硬生生在半空中横挪三尺，落在一处民居屋顶。
  “好一手灵猫剑法！‘御猫’展昭！”陆谦将刀收回怀中抱着，冷冷道。
  展昭收剑入鞘，抱拳道：“陆虞候的压日刀法冠绝东京，今日展昭出手偷袭，多有惭愧，还请虞侯恕罪！”
  “恕罪？展护卫不守着那个黑胖子，反而跑来这里阻碍禁军抓捕钦犯，这罪我可恕不起！”陆谦心知不敌展昭，也没了再追洛晴空的意思，只是连连冷笑道。
  “昨夜得胜楼一事，今早太尉两位家眷已经去了开封府衙击鼓鸣冤，展昭也是奉了包大人之命才来此。”
  直到此时，方才围捕洛晴空的禁军精兵渐渐开始行动自如，急忙追了过来，将民居附近围的水泄不通，屋主人一家早就紧掩院门，躲在屋中瑟瑟发抖的给供奉在家中的太祖画像烧香磕头。
  展昭继续说道：“包大人也得了太后诏令，这才命我从旁配合太尉府活捉此人。”展昭说到活捉一词时，开始加重语气：“也不能缺胳膊断腿的。”
  “既如此，展护卫为何方才不抓了那钦犯？”旁边的张副将看到陆谦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大声向展昭斥责道。
  “展昭的职责只是从旁协助太尉府活捉人犯，全须全尾儿的，这功劳只能由禁军的兄弟们赚取了。”展昭微笑道。
  陆谦怒极反笑：“好好好！那这诺大的开封府，人口足足有百万，这小子游鱼入海，展护卫可有什么妙计擒他？”
  “陆虞侯昨夜可是将那小子的三个同伴带到了太尉府？哦对，还有一个帮闲。”
  陆谦心中暗道不好，急忙下令：“张孝！速速带着兵士前去太尉府！我先行一步！”
  张孝刚刚拱手领命，再一抬头，陆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屋舍瓦檐间，他随即抽出腰刀：“众将士听令！就近征用马匹，全速赶往太尉府！”
  展昭看着乱成一团的城门街市，叹了口气，穿着黑色红边捕头服的身影如同一只灵猫般几个纵跃，也向着太尉府而去。
  “这位壮士请留步！”协洽好不容易拦在洛晴空面前，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展开了给他看到：“这个圈圈是咱们现在的位置，箭头处就是太尉府，你的弟弟妹妹就在那里，你沿着标记的线路跑，能节省很多时间！”
  洛晴空生怕被那个抱着刀的官兵追到，抓过纸卷看了一眼，说了句谢谢就继续发足狂奔。
  重光也紧跟着追了过来，问道：“给他了？”
  协洽点点头：“给了，起码七天内，只要他不离开开封府，咱们随时都能找到他。”
  重光这才如释重负：“下班下班！这一天提心吊胆的！走，今晚你请我吃烤羊腿！”
  协洽：“凭啥啊？”
  “就凭我用了个乱气弹！”重光恶狠狠的说道。
  洛晴空本来像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现在有了地图，呃，虽然这副地图画的跟自己水平高不了多少，好歹还能看懂，但是按照上边七拐八折的路线，洛晴空是没那个耐心，于是他就直接两点一线，总之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然后洛晴空就有点后悔了，这开封府共分三个大区，外城区多是些中下层颂人居住生活的区域，中城区则是各种官府衙门和达官贵人的府邸，内城区就是皇城。如果将开封府分为十份，外城区就占了七份，中城区占两份，而皇城占一份。

  洛晴空此刻已经闯进了中城区，那太尉府所处中城区腹地，已经接近皇城，然而他一路踩屋踏檐，惊动了无数守院护卫，其中也不乏好手，结果就是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再次伤痕累累，此刻他腹中如同有只怪兽般嗷嗷待哺。“吃的！吃的吃的吃的吃的！”洛晴空双眼泛红，差点就要突破安佳慧的禁制那一刻，鼻翼间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好吃的！”洛晴空凭着本能就忽然斜斜的跳向一处看似是朝廷大员的府邸。
  追在洛晴空后方的已经足足有数百人，洛晴空已经带着他们不知道在这绕了几圈，所以他们习惯性的寻着血腥气追了过去，却不知道那小子忽然改了方向。
  洛晴空落进后院，看到四下无人，直直就向那栋池塘边的小楼跳了过去。
  虽然再有几天就要过年，可是今日窗外却暖风如薰，几只青雀儿落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陈静姝将摆在桌几上的十几味中药细细研磨后，在瓷碗中和一些香料粉末拌在一起，端在鼻尖轻嗅了几下，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除夕元旦将至，自家爹爹在朝中为官事务繁忙，经常深夜灯烛不熄，白日里更是食欲不振，陈静姝便从长帝姬那里求来了御医院和御膳房的几个配方，这些药材均有提神醒脑祛疫防病之效，加上那些香料熬制成拨霞供的汤底，煮些肉类菜蔬，定然能让爹爹多吃点补补身子，想来多少也是有些用处的。
  侍女香儿去灶房里忙活了半天，端了好几个食盒的食材上来，如今屋内暖和，屋外也是并不寒冷，依靠在桌边早就睡得流出了涎水，陈静姝也不叫醒她，自己用调羹将药粉舀进一些到小砂锅中，又加了些凉水，她的闺房中正有一个烧的正旺的小火炉，小砂锅中乳白色的汤底没过多久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冒出沸腾的水泡。
  她用一根竹筷在汤中点了点，微微探舌尝了尝，又添了些药粉，加了些葱姜蒜进去，看到食盒中有一盘切好的菌丝，便也捻了些进去。
  原本就已经异香扑鼻的味道，没过多久就更上了一个层次，陈静姝挟起一片切的薄如蝉翼，肥瘦相间的羊肉，在煮沸的锅底中只是涮了几下，就连忙端着小碟子防止汤汁落下，将羊肉凑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入口中。
  细腻的新鲜羊肉被这么一烫，就将汤底混合着药材和香料的味道尽收其中，再加上葱姜蒜除去了羊肉大半的膻味，只是轻轻嚼了一下，那种无数种奇妙味道堆叠在一起，却又毫无冲突的味道瞬间就迸裂开来。
  “好吃的呢！”陈静姝开心的鼻子都皱了起来，决定今晚就给爹爹做这道由自己配出来的拨霞供。
  闺房里有些不透气，沸腾的砂锅还在不停的冒出水蒸气，陈静姝便起身想去打开阁窗，只是纤手刚刚将窗扇推开，一个浑身衣物破烂不堪，满是血污的青年男子便落在了露台的栏杆之上。
  陈静姝年方二八，但是早就在中城区以姿色闻名，乌云鬓发金步摇，见者皆叹女何娇。只因天宫有仙子，也为佳人颜色消。
  “哇，小姐姐你真好看！”洛晴空看着陈静姝出尘脱俗的容颜，忍不住惊叹道，他虽然对异性还是懵懂状态，可是依旧还是被眼前女子的容貌震惊到。
  陈静姝自小到现在，出府的次数极少，更从未遇过如此情景，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张嘴就要呵斥。
  洛晴空忽然又说道：“小姐姐，你屋里在做什么好吃的？我能吃点么？我都快饿死啦！”
  陈静姝如同鬼迷心窍了般，回头看了看那一大堆的食材，低头细语道：“倒还是有些吃食，不过，你吃饱了就速速离开，我家的家丁护院很。。。很厉害的。”
  洛晴空坐在小火炉旁，实在受不了一片菜一片肉的节奏，直接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倒进了砂锅中，还没等上几息，就慌不迭的挟起来往嘴里塞。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没想到小姐姐人长的好看，做饭也是这么好吃的！”
  洛晴空最后也不怕烫，直接端起砂锅，稍微凉了一下，就一口气连汤带菜的如同喝粥般往嘴里灌。
  这时窗外传来嘈杂的喧闹声，洛晴空起身看向小院门外，那些各个府院的护卫，连带禁军已经乌泱泱的上千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了过来，只是这大官儿内院实在无法进入，有些心急的已经大声叫骂起来。
  “别怕，我不是坏人，马上走马上走。”洛晴空眼看已经藏不住行踪，那个老是抱着刀的牛人也已经站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他知道不能再做停留，双腿一弹，整个人便飞跃而起，离开了小楼。
  “小姐！发生甚么事了？”香儿这才擦着嘴角跑了过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陈静姝看着那个在房顶上辗转跳跃远离而去的身影，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没什么，一个小毛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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