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孰对孰错

高尚缓缓说道：“我被投放到这个世界，所幸附身于朝廷高官之子，拥有足够的权力，再加上我赚钱的能力，所以一直在尽可能的寻找组织，可是十年了，从来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一年前我被陆谦缠上后，才知道在大颂南边的方腊，是军政院联合后的一个将军，他已经聚集了很多泰拉人，陆谦的任务就是负责控制我，将大量金钱输送给南方。”
  “最初我是自愿的，但是时间久了之后，陆谦的言行让我对那个所谓的圣教开始产生了怀疑，后来南方也陆续来过几个人见我，他们都一样，并没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当做人类来看，甚至可以说毫无感情，我对他们没有丁点亲切感，甚至有些恐惧。我现在。。。。。。只想活下来，跟我在意的身边人一起活下来，我不想再跟泰拉有任何联系了，我想做个逃兵。”
  康震听着高尚说完，长出了口气道：“英雄班，是你们来的时候那边对我们七个人的称呼？”
  高尚点了点头：“我比小管理早来二十年，哦不对，在泰拉那边只是比他早来两年，那个时候我隶属于泰拉19防区的后勤部，就是因为通过了精神检测以掌握的杂学知识，才被龙门系统选中。你们七个人的事迹，整个泰拉星都知道，几乎所有报名参加远乡计划的人，都是因为想像你们一样，在这个世界能够做出惊天伟业，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洛晴空出声说道：“许还哥那个时候天天去图书馆，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只有他叫我小管理，还喜欢拧我的脸，不过他总是会给我带点零食，还跟我讲他一定要去门那边，要见见英雄班的前辈，所以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他，虽然样子变了，可是我还能认出他！”
  “我们七个人是当时第一批活体穿越的十万人中仅存的七个。”康震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高尚虽然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还是惊诧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信息传送不是单向的么？我们来到这里就根本就无法联系到泰拉了，我们每一批次都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人，只能从之前过去的前辈们反馈回来的信息得知这里的一些情况，而十万的数量是你们进门二十年后，军方才公布的！”
  康震没有回答，轻笑道：“我都没想到我们成了英雄班？哈哈哈哈，第一批只是公布出来的第一批，其实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一百八十万人在通过那道门时灰飞烟灭了，泰拉星上除了顶层那些领导者，根本就无人知晓。”康震轻捻手中佛珠：“我们七个人中，大概率至少有一个人掌握着和泰拉联系的方法，因为之后的三百万人改为通过数据意识拷贝穿越，成功率并不比活体穿越高出多少，再后来，洛院长找到了灵魂穿越的方法，但是代价极高，无法大批次的投送，据我所知这一百年来从泰拉过来之后，从头至尾到现在还存活着的人数，可能连一万人都不到，而且最近十年，泰拉那边已经基本没有新人过来了，当然，洛晴空这小子除外。”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高尚双手撑着石桌站起，大声吼道。
  “跟你想的一样，我肯定有自己的途径。除了我之外的那六个人，我已经验证了多年，但毫无头绪，而且有两个人已经死了，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通过我的圈子能够知晓一些事情罢了。我跟你说的这些，也不知是第几手情报了，甚至我都怀疑是那个人故意让我知道的。”康震苦笑道。
  高尚此刻脑海中全是自己进入那道门时手中捏着的照片，照片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笑得天光烂漫，那是他的女儿许悠悠。
  “那个人是谁？康大哥，你告诉我，我拿一切跟你换，我说的是一切。”高尚忽然平静下来，坐回石凳上，双眼微红，却笑着说道。
  “你和当初的我一样，但凡听到些跟家乡有点联系的事情，就会拿着自己的所有去赌，且毫不犹豫。”
  “我已经告诉你了，那个人以我的能力，都查不到一点线索，但是给我传递信息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他叫戴宗，任江洲两院押牢节级。”康震平静的说道：“他只是那个人所拥有的力量的最底层，戴宗愿意告诉你的，就是他可以说的，也都是真的，但是你千万别想着能把戴宗当作一个通讯工具跟泰拉随时联系，我之前遇到过几个和他一样的人，也尝试过各种手段，但结果都被我。。。。。。阿弥陀佛，这些人就是那个人的铜板而已，这还是其中一个人临死前笑着告诉我的。他们毫无恐惧和痛苦，相信我，没有任何手段能逼迫他们背叛那个人。”
  “就像我从戴宗那里能不定时得知泰拉的一些情报，是因为那个人想让我知道，而你从那边过来时，所能了解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肯定也是因为一个人在掌控，他们也或者是一股站在两个世界金字塔顶尖的力量，但是最少门这边一个，门那边一个。”
  “是因为一盘棋，要两个人下么。康大哥，你有没有察觉到，大颂棋手的风格，有点像是总指挥？”

  “有想过，但如果那个人是总指挥，你觉得这个世界现在会如何？”
  “天下一统，红炎滔天！”
  “没错，方腊那边路数只是套用了总指挥的外壳，手段和过程却是拙劣无比，关于时空流速差就不和你讨论了，你是知道的，那边肯定是在近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回馈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滞后十倍的时间了。所以想要知道最新的泰拉星情报，那就只能是。。。。。。”
  康震和高尚同时盯向洛晴空。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爸把我送来的时候，就告诉让我随意的活下去就行！你们说的我好多都听不懂啊！”洛晴空一脸委屈。
  “别指望能从这个傻子了解什么了，不过说到这儿，你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说具体点，如果你能说些我不知道的，我会对应的再多给你讲一些，这近百年间你不能知道的事情。”康震看着高尚说道：“不过仅限于这一次，唯一一次。”
  高尚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尽量将自己的心境平息下来。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大宦官赵显极就是那个最不对劲的人，能够成为上一任官家宠臣，还被赐了姓名，甚至被显仁太后认作义弟，如今小官家不理朝政，如今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赵显极是泰拉人，早就可以号召在大颂存活下来的战友们，彻底控制这个世界了。”
  “可他却对大颂皇室忠心耿耿，又以搜罗天下奇人异士之名，单独设立了一卫，这一卫对外没有名号，但是朝堂中人大多知道，只不过都是心照不宣而已，根本没有人会到处乱讲，这个‘什么卫’的名号他们都认为是小官家胡闹乱起的，但是只有我们知道，这样的称谓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起的，摆明了就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高尚眉头紧锁：“我知道康大哥的身份，你肯定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我是泰拉人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秘密，只不过我是不敢招惹你，而你是对我毫无兴趣。我一直在给皇宫内帑缴纳保命钱，但只是我赚来的一小部分，另外一部分通过福甲钱庄输送到南方，这些赵显极不可能不知道，可什么卫的人从未找过我，是他们忌惮我高衙内的身份么？并不是。陆谦都把我当成印钞机了，可是依旧没有人来处理他。”
  “汴梁城中，从我十年前有能力开始寻找到至今，也就发现了三十三个泰拉人，但现在只有不到十人活着，只有两人是正常死亡，其余全都是意外而亡，其中一个是开香皂作坊的于有财，他是东部军团的人，也是在后勤处，我们关系很好，甚至我还给他投了银子扩大作坊，他是归真境，很难因为疾病身亡，可是。。。。。。却死于肠痈。”
  “康大哥，这开锋府，不对，甚至整个大颂都是一个棋盘！有个人下棋，而我连个棋子都算不上，仅仅最多算是棋盘上的一粒灰尘，可能因为棋手随便一个落子，就会被震到灰飞烟灭！”
  “康大哥，接下来我会做些事情，我要给自己挣个自由！我托付你的事情，也就仅仅是保证一个人的安全，那人是原住民，到时自会告知你，我能给你的只有银子，无论多少！”
  高尚起身一躬到底，康震抬手隔空用极为柔和的力道将他扶起：“你已经知道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年了。”
  “百年有余。”高尚答道。
  “我的寿命已经快到尽头了，当时的雄心壮志早就磨灭殆尽，我看着大颂的春夏秋冬，无数个日日夜夜，关于泰拉星的记忆和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你说的不错，确确实实有人在以天地为棋局，而我用了百年时间才能堪堪跳将出来，但还是要被禁锢着，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做个观棋之人，若是我答应了你，岂不是又回到棋盘中了。”康震淡淡说道。
  高尚心头一沉，以为康震要拒绝他的请求，孰料康震下一句却说道：“不过银子谁会嫌少呢？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我可是个大和尚，佛渡有元人，一口价，一百万两！”
  高尚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可就太惬意了：“那就一言为定，不过康大哥，得胜楼的重建，还是要寺里出人手的，僧人们的饭食我一应负责。”
  “好，看在这一百万的元份上，我就多告诉点你一些事情吧。”
  “方腊，赵显极，梁山，现今大颂三大势力，每个势力间都由原住民和泰拉人混杂而成，各自互相还有渗透，棋面本就混乱不堪，但是那个人的棋力并不仅仅如此，因为还有第四股势力，至于是谁，你可知否？”康震将手中的念珠挂回颈上，意为这次聊天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高尚忍不住眉头紧皱，曲指在石桌上轻叩了几下，便说道：“老仲和小种！”
  康震点点头不再言语，扭头却看到洛晴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心中无名火起，忍不住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啊！怎么了？开饭了么？”洛晴空抹着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说道。

  “小管理，我记得我来这里时，我们还见过一面，对吧，那个时候你才十岁左右，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高尚看着洛晴空比他还要高大的身躯问道。
  “记不清楚了，你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个熊猫书签，可是我爸要把我丢过来这里前，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洛晴空撇着嘴说道。
  高尚瞳孔一缩：“康大哥，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异于常人！”
  “有多异？”
  康震也不隐瞒，直说道：“基本上就不是人了！”
  高尚闻言苦笑道：“星际战士计划？小管理，你在泰拉时，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洛晴空努力回忆道：“嗯。。。图书馆，宿舍，还有草地！我最喜欢草地了！至于见过的人，除了我爸和他几个同事，就是来图书馆看书的兵哥哥们了，不过很少有人跟我说话的。”
  “小管理，那个图书馆，只是一个网络虚拟空间，你爸可真是爱你，从头到尾就没让你见过现实啊，那个熊猫书签只是我用最后的津贴点数给你兑换的虚拟物品，你来的时候你爸才把你切入到你现在的身体，所以书签肯定找不到的。”高尚不知道该怎么和洛晴空讲了：“你应该是洛院士用辉骑士系统培养出来的，那个科学怪人，真是什么都敢搞，而且他让你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就不费脑子去推测了。”
  “我真是越来越害怕了，这大颂如今已经虎踞龙盘，我就是个小虾米，原本只想找个万里之外的小岛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康大哥，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高尚苦笑道。
  “阿弥陀佛，你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若是有可能，我也想悠闲的度过余生，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之所以无法凝聚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的暗中掌控，还有这大颂的繁华。。。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吧，现在的我只愿参修佛法，普渡世人，而你想保家人平安，当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进门时的那句话，你还记得么？还能照做么？”康震也笑道。
  “你们的背后不是一个家庭，也不是一个国家，而是整个泰拉星。”高尚缓缓说道：“可是现在，我只有一个家庭，把我养大的高俅老爹，还有宠我爱我的二娘小娘，我想找到一处世外桃源，和他们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就行，但是你却又给了我一个更加具有诱惑力的选择，我的女儿还在泰拉，不管泰拉未来如何，也不管我能不能回去，或者是能把女儿接来，但现在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罢了，今天就再跟你多讲些吧，那个什么卫由赵显极一人设置统管，直系分为天干十人，地支十二人，下属人数众多无法探知，这二十二人并不固定，因为他们执行的任务非常繁杂，但是主要就是对奇人异士的收拢和刺杀，可就像你说的，他们的收拢和刺杀毫无规律可循，而且一旦天干地支中有人身亡，立刻就会有候补填充，方才就有两个什么卫在监视我们。至于方腊那边，应该是军政院避过科研院投送过来的活体士兵，你身边的陆谦就是其中一员，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经过任何星际战士的改造手术，你若是想让我杀了他，我还真的会直接拒绝，诚如我方才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标，我不能说如今赵颂朝廷的昏庸之治就是错，也不能说方腊揭竿起义就是对，孰对孰错，对于生存下去而言，就连这天地都无从评判。这世间水太深，我不想再碰了，若只要保护一个原住民让他安全离开开锋府，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不管要杀他的是谁，我都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已经近晌午了，安小施主估计也要回来，你把这图册留下来，我自会安排寺中僧人明日一早就去得胜楼处开始重建工作，你知道的，那丫头不太喜欢你，所以。。。”康震隐晦说道。
  “好，我回去也要安排事务，这就告辞了。”高尚此刻满心都是想着能不能再见到女儿，哪怕知道她的近况也行，可听到康震说安佳慧不想见他，依旧还是隐隐感到些许失望，不知为何，从他第一次见到安佳慧时，心中就生出了莫名的情愫，他站起身子，对康震深深的行了一个大颂躬身礼，然后强笑着对洛晴空摆了摆手：“小管理，明天见了，我会给你多带点好吃的。”
  洛晴空立马就不困了，屁颠屁颠的去送高尚，而康震坐在石凳上并未起身，他低头看向手中那百年前用女真人萨满法加库、哈尼与斡仁的尸骨烧制出来的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制成的佛珠，经过他多年的捻磨早就无比顺滑，还隐隐透出七彩灵气光华。
  “你是想去水泊梁山吧，唉。”康震叹道，他知道的太多太多，可是对那个下棋的人来说，却又太少太少，他累了，一百万两银子，就当死前为这大相国寺最后再挣点香火钱吧。
  阳谷县。
  那天武二郎随着众人到了县衙，虽然已是深夜，但一路上都有百姓夹道欢迎，看到两只恶虎庞大的尸身无不惊叹连连，有甚者干脆的拉着自家的女儿就跑到他的面前，直截了当的就要提亲，所幸武大郎熟通县里，带着猎户们一一婉拒，这才好不容易进了县衙的前院。县令西门余早就摆好了庆功宴，带着县丞县尉在门口候了半天，看到那板车上的凶兽也是俱都吸了口凉气，才知景阳冈被传成了凶厄之地，确实事出有因。

  “本官乃是阳谷县令西门余，不知哪位是那个打虎英雄啊？”西门余正了正公服帽冠，迎着众人走了过来。
  捕头张贺急忙拉着武二郎上前行礼：“县令大人，这就是那位一人搏杀两头猛虎的好汉，巧的是，他还是咱们县武杨武大郎的亲戚。”说完使着眼色，让武大郎也赶紧上前说话。
  武大郎就在一旁，跟着说道：“大人，这打虎英雄是俺家在南方的一个表弟，因为贼乱这才前来投奔与我，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还请大人知晓。”
  西门余看向武二郎，心中忍不住暗赞：好一个七尺儿郎，肩宽体阔，浑身肌肉结实，浓眉大眼，面目俊朗，再看到武二郎缺失的右臂，却无任何鄙夷之色，反而大步上前，握住武二郎的左臂赞赏道：“好一个壮士啊！这就是咱们齐鲁大地的好男儿！来人，将这猛虎尸身置于衙门外三天，派专人值守，任由县内百姓观看！”
  “来来，本县令早就准备了酒席，今夜大家都出了力，酒肉管够！”随着西门余的话语，那些猎户和运送虎尸的百姓都被安排在前院中早已摆放好的桌席间。
  张贺拉着武二郎随着西门余向中院走去，武二郎扭头看向武大郎，武大郎只是摆摆手让他随着去，却被西门余回头间看到：“武杨，你且一起过来。”
  阳谷县县衙并不算太大，但中院厅堂中摆放下两大桌酒席倒是毫不显得拥挤。
  二十多个官绅都落了座，下人们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斟酒，武二郎被西门余邀着坐在紧挨着他的下首，那些官员士绅看到武松，无不啧啧称奇，这山东道虽然尚武成风，大多男子都是高大魁梧，但六尺已经是佼佼者，可这打虎的武二郎，硬生生比阳谷县最为高壮的张贺还高了一头。
  “诸位！咱们阳谷县本是占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商路之利也让本官年年的政绩在济南府排得甲等，当然，也少不了在座各位的帮衬，可谁料这虎患一出，让本官真是将近月余都寝食难安啊！”
  众人闻言都心有戚戚焉，这两头猛虎把阳谷县搅的鸡犬不宁，连济南知府都下了申饬，若是继续下去还是解决不了，这县衙里大半人怕是都要丢了官职。
  “所幸啊！咱们大颂官家有上天庇护，这不，就给咱们派来了个打虎英雄！”
  西门余端起酒杯敬向武二郎：“二郎！我代表阳谷县上上下下，敬你一杯！”
  同桌的官员和旁桌的士绅们也纷纷举杯。
  武二郎也赶忙举杯道：“县令大人言重了，此事也是凑巧，若不是我哥哥他们冒死引来恶虎，二郎在一旁偷袭，想一举击杀两虎，也是不易。”
  “对，对，大郎他们也是功不可没，去，告诉前院，那些猎户吃完酒，每人去县衙账房领十两赏银！”西门余哈哈笑道，和武二郎共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等这庆功宴进行到了一半，众人都已经放开了拘谨，谈笑风生间，气氛最妙时。当然武大郎坐在另一桌的士绅之间，总是觉得自己这身份上不了台面，酒是一杯一杯的喝，菜却不敢随便去夹。
  这时西门余轻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县令大人。
  “按理来说，这虎是武二郎打的，理应归他所有，但是本官想的却是，呈送给济南府，武家兄弟对此可有异议？”
  武二郎道：“此事听我家哥哥的。”
  “全凭县令大人安排！”武大郎急忙起身行礼，他看起来忠厚老实，但是可不傻，这是县令老爷要给好处了！
  “张贺，你乃习武之人，自从那条商道修好了之后，多有剪径匪徒骚扰，咱们县衙捕差一直短缺，也多亏了你顶在前头，如今若是再招一个捕头，你可有甚么话说？”
  张贺虽说是归真境，可都是野路子练出来的，莫说这两头恶虎，就是最近两年的那些匪盗蟊贼就让他苦不堪言，身上已经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暗伤，却根本没有时间修养，听到西门余之言，满心只有欢喜，哪里还有怨气，忙不迭的说道：“大人明鉴，若是能把二郎收做捕头，咱们阳谷县怕是以后就能夜不闭户了！”
  西门余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如此甚好，将恶虎尸身送往济南府，就是为了给二郎谋个官身，二郎，莫要小看了捕头一职，你做了捕头，也就入了朝廷编制，以后可是吃朝廷俸禄的。”
  武二郎点点头：“那就听大人的安排。”
  武大郎却是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旁边的人搀扶住，好家伙，自己这兄弟竟然就成了官身了！
  “大郎，平日里生意繁忙，倒是跟你来往甚少，来来，先吃个鸡腿，方才见你只是喝酒，这空腹喝酒可对身体不好。”阳谷县最大的粮商何不转笑眯眯的说道。
  “哎，喝酒啊，先要暖胃，大郎，这排骨汤油花四溢，先喝碗热汤，咱们再慢慢聊着。”布商范无寒将一碗热呼呼的肉汤端到武大郎面前，就差拿着汤匙喂他了。

  西门余又和众人喝了一杯酒，才继续说道：“二郎可有正名？”
  武二郎犹豫了一下：“乡间粗鄙之名，不提也罢。”
  西门余一听便知，于是说道：“起名取字，非长者尊师不可行，今日我就代你长辈为你取一名字，若是以后你若不喜，可随时改之。”
  “大郎名为武杨，咱们阳谷县唯有杨树松树遍布，那你的正名就叫做武松，如何？”
  武二郎还未回答，武大郎就丢了酒杯和鸡腿，冲将过来拉着武大郎就要下跪，口中还呼喊着：“谢大人赐名，谢大人赐名！”
  武二郎便随着大郎跪在地上，只是叩首了一次就被西门余扶住。
  “武杨，武松，你们二人且起身吧。”西门余和颜润色的说道。
  这一夜，整个阳谷县直到三更时分才慢慢安静下来，县衙里已经灯火尽熄，西门余打着酒嗝进了寝房，夫人潘清涟虽然躺在榻上却并未睡着，待西门余躺在身侧才出声埋怨道：“老爷至于为了个武夫喝成这个样子？一身的酒臭味，不洗浴就上榻！”
  西门余也不恼怒，只是拉过被裘盖在身上，长舒了口气道：“咱们在这阳谷县已经十年了吧，这十年间我兢兢业业，上不欺瞒，下不敢欺辱，如今是时候了，再熬过今年，我就能回汴京了，真想念那里啊。。。”话音未落便鼾声响起，潘清廉本是背对着西门余，这时却扭转身子，抱着自己的夫君，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回到那里又能如何，你怎知我并不想做这县令夫人，只想跟你一家一院，有几亩田产，能顾着全家吃喝就行，你啊，总是想的那么多，那么多。。。”
  武松跟武杨正勾肩搭背的走向景阳冈，武杨打了个酒嗝道：“二郎，你在南边可有婚配？”
  武松虽然毫无醉意，但是依旧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回道：“并未有婚配，大哥何出此问？”
  武杨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虽然寒风刺骨，但是他的血却从未如此热过：“好，明日，咱们就在阳谷县买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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