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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赛将至


徐宁脚底下踩着个空酒坛,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手里抓着个烤羊腿啃了一大块,嚼了嚼咽进肚里,又将另只手中的酒坛凑到嘴边咕嘟嘟灌了一气,这才嘿嘿笑道:“说罢秦大哥,你来大颂多少年了?”
  秦明也陪着喝了口酒,苦笑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中卫的巡猎手大渊献和昭阳,就是你截杀女真人之后遇到的那两人,在你们回到大颂之前就把消息传回来了,我也是刚刚才告诉徐二哥的。”呼延灼用袖子抹了下胡子上的酒渍,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卫里的外乡人多的是,从上三院卫政院、卫军院、卫财院,以及下六局巡猎局、灵械局、户管局、谍探局、药石局、武研局,外乡人几近超过五成,灵械院的副院长‘玉臂匠’金大坚就是个外乡人,在地宫里一呆就是三十年,总都督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还要给他在汴京内城盖宅院娶妻生子,他都不乐意。”
  呼延灼掰着指头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球丢在桌上,小球滴溜溜转了几圈停了下来,分明是个看不出材质的铃铛,那铃铛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符文隐约透出幽幽绿光。
  “此物名为巡铃,相传乃是太祖的宰辅赵普所制,后续也不知道改进了多少次,使用起来都有诸多限制,颇为不便,直到金大坚来了之后,仅仅是这等不起眼的小物什,都被他修的巧夺天工般,只要贴着胸口放置,身边十丈范围内若是有外乡人,如这等散发绿光,心口就会有所感应,秦大哥虽是外乡人,但属于‘静’一类,如果铃铛开始抖动,那我只能用这一对双鞭,抽碎大哥的脑袋了。”
  “这铃铛不会响么?”徐宁伸出满是油腻的大手捏起铃铛,好奇的晃了晃,那巡铃只是散发着绿光,却无任何声响发出。
  呼延灼一把夺回巡铃,仔细的擦拭干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塞进怀中:“要是铃铛响了,咱们仨人一个也活不了。”
  “铃铛若是响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有邪祟?”秦明问道。
  三人一起吃酒的地方是个极为普通的酒楼,只有两层,他们在二楼随意找了个包间坐了,已经喝了个把时辰,此刻左右隔壁的房间都无食客,呼延灼也不隐瞒,吃了两块牛肉道:“似秦大哥这等外乡人,什么卫最初建立之时,不说是见之必杀,起码也要打断四肢,穿了琵琶骨,再锁上镣铐送进地宫,但自从第三任官家赵焕登基之后,就重整了什么卫,对外乡人开始加以区分,分作三类,就是‘静’、‘乱’、‘邪’。”
  “放在胸口的巡铃微微发热,那就是周围有‘静’,这样的外乡人基本无害,我们最多追踪几天,然后登记造册,将其信息传回地宫即可。巡铃抖动,那就是‘乱’,这些外乡人已经开始有邪祟化的迹象,对于‘乱’,若其有什么特殊本领,就还是制服之后送进地宫,要是那人没甚么用处,还能保证咱们自己性命无虞的情况下,能杀就杀。但巡铃要是响了,非聚齐十人以上的巡卫,严禁靠近!邪祟一旦出现,巡铃其实响不响的都无所谓了,因为方圆一里内只要出现邪祟,你只要不瞎,睁着眼都能看到,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通知地宫,召集巡卫,然后拼死一战!”
  “当然,巡铃的作用可不止如此,这小铃铛看着不起眼,但也算是灵器了,不仅能为你加速聚集灵气,而且自身还能够储存灵气,若是灵气蓄满,必要关头可挡下融汇境高手的全力一击!”呼延灼抚着胸口,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小铃铛就是曾经我在斩杀一个‘乱’时救了我一命的好宝贝。”
  “这么神奇的么?”徐宁流着哈喇子向呼延灼胸口掏去。
  呼延灼抬手拨开徐宁的爪子笑道:“二哥莫急,今晚再入地宫之后,灵械院都会给你们一人配发一个的。”
  “三弟,你再跟我详细讲讲‘乱’和‘邪’究竟是甚么?”秦明皱眉问道。
  “所谓‘乱’,就是外乡来的一部分人,会在某一时刻被他们携带而来的恶念所控,然后性情逐渐扭曲邪化,虽然外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私下里都会做些极其残忍之事。”
  呼延灼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酒:“十年前,我所在的中卫小队的伍长,他武功高强,超出我很多,有一次他单独追踪两个‘乱’,却未曾想中了对方的圈套,等到我们赶去之时,他只剩了上半个身子竟还活着,而两条腿已经被那两个‘乱’给烹着吃了。”
  听到此,徐宁默默放下了手中已经啃了大半的羊腿。
  “若没有及时发现这些‘乱’,他们来日定会成为邪祟,邪祟一出,祸殃百里。什么卫本就担负着处理这些妖人的职责,但主力只有中卫的天干地支两部共二十二个巡猎手,除去驻守开封府的四人,其余散布在天下各处的十八人,在近些年妖人渐多的情形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捉襟见肘,所以周老宗师才要建立忠义巡社吧。”呼延灼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其实我在中卫里级别也不是太高,很多秘闻也都是听自他人的只言片语。”

  “二弟,三弟,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是个外乡人,难道就不好奇我的故乡是什么样子么?”秦明不解的问道。
  徐宁哈哈笑道:“哥哥你一直隐藏自己,甚至跑到长白山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不就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你是外乡人么?其实如今的大颂之地,关于外乡人的事情,就连寻常百姓都已经略知一二,不过都是些海外蓬莱仙山或者异族荒漠的说法,只当你们是先秦时期逃避战乱的流民后裔。”
  “俺知道你们能在海水里开船,能坐着铁鸟上天,能在月亮上盖房子,甚至都要准备去荧惑星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你们来到这里,不还是跟俺们一样的普通人么?秦大哥,你现在能飞不?能用一颗火雷炸死一城人不?”徐宁有些喝多了,肆无忌惮的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拿你来说,你虽然是外乡人,但要论打架,不拿火器的话,我和呼延灼能打你一百个!”
  呼延灼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二哥怎么说话呢,我现在的实力,贴身搏杀的话,也就最多打九十五个秦大哥吧。”
  “那为什么大颂不像最初一样,遇到了外乡人就杀了算了?毕竟他们。。。毕竟我们都有成为‘乱’和‘邪’的可能。”
  “秦大哥,你来大颂没多久就逃去了长白山,但是你凭借一己之力,就改变了一个村庄的命运,虽然王庄现在没了,但只是因为那些女真鞑子人数太多,而且最后你还和徐宁鲁达三人就几乎杀光他们,这事早就在地宫里传开了,金大坚对你的火器之术非常有兴趣,今夜咱们去了地宫,少不得要给你封个一官半职的。”呼延灼眼神中都是羡慕之色。
  “对啊对啊,我也听闻过能在什么卫里有了官职,可是小母牛上天,牛那啥轰轰了!”徐宁也在一旁附和道。
  “别废话!有甚说甚!”秦明一巴掌拍在酒桌上:“都已经是兄弟了,不至于藏着掖着。”
  呼延灼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手刀,倒转刀柄刺透了桌面:“这刀,能杀人。”然后拔回刀刃,轻轻在吃了大半的烤全羊上片了一片羊肉下来,以刀锋送入口中:“也能填饱肚子。”
  “大颂现在武将地位低下,四方边军都战力低弱,若不是什么卫研究出的各种军械和战略谋划,咱们中原大地少不得又要如百年前那样经历战火浩劫,而这大都是外乡人的功劳。”
  “若是有一天你成了‘乱’,我会毫不犹豫的和徐宁一起击杀你,但在此之前,你会为了咱们大颂汉人使出自己的本领,跟异族人跟中邪的外乡人厮杀,那你就是我呼延灼的兄弟,我方才与你们讲述的伍长,他也是个外乡人!”
  呼延灼将一碗烈酒灌下喉肠,忍不住哈了口酒气,继续说道:“他叫范江华,喝多了就会跟我们吹牛,说你们那边到处都是妖祟,他一天不杀个几十头,都不好意思去领营养液,我不知道营养液是甚么,但他每次吃饭时都会忍不住掉泪,有一次我趁他喝多了问他,他说他的媳妇儿连营养液都没吃饱过,到死连蒸饼咸菜都不知是什么味道,我问他有没有子女,他没回答,结果第二天他就出事了,我们杀掉那两个‘妖’后,他求着我,让我砍下他的脑袋,说若是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到故乡,见到他媳妇了,可我做不到,因为。。。”
  “咱们去地宫时那个白无常傀儡,就是用他的残躯制作的,入了什么卫之后,即便重伤难治,也要在死前被制作成傀儡,继续守护地宫!”呼延灼双目忍不住开始泛红。
  “中卫都督曾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外乡人是怎么来到大颂的,你们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像此类事情,自然有上官们派遣相应的人手去参研,我们这些武将与其去打听那些听不明白的事情,还不如把心思都放在如何精进武艺之上!”
  “所以我并不在意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要你能一直跟我呼延灼并肩作战,诛杀乱邪,抵御外族,守好大颂,那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大哥!”
  秦明握紧双拳,指尖都扎进了掌心:“在我的故乡,那些战士们确实每天都要面对邪祟,无穷无尽的邪祟,说起来不怕两位弟弟笑话,我在军队中,就是个研造武器铠甲的,从未上过战场,在我来到大颂之前,也听到了在对抗邪恶的战争中而死去的战友们,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只要他们的大脑还能保持完整和活性,也都会被制作成类似这样的傀儡,继续与邪祟厮杀战斗,他们不会被邪念控制,虽然没有了作为人时的情感,但是他们却一直保留着为了同类能生存下去,可以再死无数次的钢铁意志!”
  “王庄没有了之后,我一度心如死灰,可是此刻我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来到大颂就如同重活一世,我现在有你们这些个好兄弟,还能在一起吃肉喝酒,可是我故乡的战友们还在浴血奋战!若是浑浑噩噩虚度此生,和猪狗还有甚么区别!”

  “我秦明以将天下异族和妖祟诛杀殆尽为愿,今日敢立此誓!”秦明念头彻底通达,他能为王庄所有村民,特别是秦耀宗和秦小娟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徐宁也是热血沸腾不能自己,一把撕开自己的衣领子,满脸通红的喷着酒气:“这什么卫,简直就是为我徐宁量身打造的!杀异族,杀妖祟,才不负我这一身的本领和我这柄钩镰长枪!还有我这宝甲。。。啊,我的宝甲啊!”那雁翎圈金甲经过几番大战,早就破烂不堪,徐宁不想则已,一想到就悲从中来。
  “你哭个甚!跟个娘们一样。”秦明笑骂道:“我可以确定,地宫中绝对有更加精良的工具,别说修复你的宝贝盔甲了,就是让它比现在更加精良,也不是不可以!”
  徐宁没有丁点质疑,欢天喜地的就跑出去找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二添酒加菜。
  呼延灼看着秦明,只说出了一个人名:“洛晴空。”
  “是你心急了,还是王都督心急了?”秦明心中明了,将酒碗中的残酒喝下:“他来到这里的方式,和我知道的都不一样,但是他不会成为‘乱’,更不会成为‘邪祟’。”
  “不过这只是我的感觉,反正他今夜就会去地宫,相信你们有不少手段可加以甄别勘验,但是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他若死,我会随他一起死。”
  呼延灼感受到了秦明的决绝之意,低头沉默不语,等到徐宁自己捧着几坛酒回来坐下,才沉声说道:“不瞒两位哥哥,冠军赛,能活下来就是赢!”
  秦明和徐宁闻言顿时目光一凝。
  汴京外城,戚家府中。
  潘平男举箸在火锅里搂了半天,就夹起来了几片切的薄薄的羊肉片,满脸嫌弃的说道:“你们北方男人吃个肉都这么小家子气的么,给俺来个笊篱,这么一片片吃着属实不痛快。”
  关胜没好气的说道:“拨霞供就是这么个吃法!难不成我还直接杀只羊丢进去?爱吃不吃!”
  “有的吃喝就赶紧的塞进肚子吧,我爹说了,一入地宫,连只老鼠都找不到。”狄殇闷闷不乐道,他本就不愿意来开锋府参加这劳什子冠军赛,硬是被他爹狄青踢过来的。
  戚继光在这几个混世魔王中年龄和资历都是最高的,所以东南西北四卫的人马都在他的家中聚集,宴厅中摆了几大桌,此时看到这几人表现,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莫不是把冠军赛看的太过于简单了?”
  “戚大哥,咱们四卫常驻边疆,哪个不是脑袋绑在裤腰带去上战场的?冠军赛会死人咱们又不是不晓得!”潘平男真个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大漏勺,一勺子下去两大盘刚下入锅中的羊肉就被捞了出来,筷子一扒拉半勺肉就进了嘴里。
  潘平男乃南卫踏山营副指挥使,其父正是镇南军总兵官潘美,潘美自幼长相俊俏颜如女子,声线也轻柔顺滑,即便现今已经年近五十,依旧面容不改,以致他在赴任云贵道时,竟有一个将领在为他接风的酒宴之间打趣道:“总兵官若和令女平男站在一起,说是母女也无人生疑啊!”潘美不以为意,反而自饮三杯,一笑了之,于是“潘父如母”的笑梗就在镇南军中流传开来。
  一个月后,大理起兵犯边,颂国聚集南军与之大战,潘美脱离亲卫,只与自己的女儿冲入敌阵,两人两马,两柄八角重锤,杀穿大理军阵之后,又各自锤杀一名土王之后才纵马回弛,那一战让大理国三年不敢再起战事,据说后来打扫战场的士兵和民夫都吓疯了十几人,回来之后嘴里就只一句话:“都是碎肉,都是碎肉。。。”
  那个曾经讥笑潘美的将领,硬是从潘美的亲卫手中夺了那柄还来不及清洗血污的重锤,光着膀子扛在背上,直直在潘美的大帐之前跪了三天三夜,一直到潘美走到他面前取下重锤,皱着眉头说道:“这上头的血都发黑发臭了,招蚊蝇,拿去清洗干净再给我送来。”
  那将领才长舒了口气,领命而去,自此南军上下再无人敢取笑潘美的长相,就连见到潘平男这唯一的南军女将,也都是恭敬有加。
  潘平男显然继承了潘美的样貌,不仅眉目生的好看,身材也是傲人一等,颂人女子本都是腰肢修长,可这潘平男的一半腰都长在了腿上,此刻她酒兴大起,索性站起身来,一条大长腿踏在凳子上,豪气万千的说道:“弟兄们莫怕!到时候姐姐我带你们起飞嗷!冠军侯,必须是咱们的!必须滴嗷~!”
  关胜父母早亡,自小被爷爷关穹带大,一直到关胜的刀法小有所成之后,关穹才和辽国第一使刀高手耶律斜轸定了生死局,但是出关之前他却先去了趟云黔道,数日后回来就将一纸婚书丢给关胜:“那潘家丫头和你很是般配,若是爷爷回不来,你就去找你干爹韩世忠,让他出面把这婚事办了,还有,刀法要勤练不辍。”
  这是关穹留给关胜最后一句话,此后十多年间再无音讯。关胜见过小时候的潘平男,虽然活泼了些,但还是个正常的小姑娘,没想到成年之后却成了个虎妞,这可是自己将要娶过门的媳妇啊。

  关胜的脸色在极黑和极红之间反复转变,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是恼怒还是羞臊,斜着眼瞅了瞅自己的关刀“山月”,心里竟然有了想要横刀自刎的冲动。
  戚继光眼皮直跳,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小声说道:“关兄弟,慢慢磨合,话说她久居南地,这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口音。。。”
  开锋府府衙,后院。
  王寅表情古怪的看着包拯从后厨端出一个瓷盆小心的放在桌子中央,“咔”的一下掀开盖子,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就是咱开锋府第一名菜,鲤鱼焙面!这可是俺亲自去黄河边凿冰钓的,日特der的差点木给俺冻死,鱼重五斤七两,得劲嘞狠!”
  莫说王寅了,就连林冲都有些坐立不安:“知府大人,您这。。。亲自下厨。。。”他本就不善言语,一张脸憋的通红。
  展昭斜着眼睛看着房梁,司行方则皱着眉头,感觉这样的环境自己不适应,索性开始炼化灵气。
  “搞咩啊,侬撒都看伐起吾?叨叨叨,先吃鱼,王寅,嫩是贵客,得喝三杯鱼头酒才能动头筷嗷。”包拯热情的招呼道。
  “包大人,您这口音,还恕王寅听的不是太懂。”王寅此刻如坐针毡。
  “哈哈哈哈,老夫一激动,就老是串方言。”包拯抚须大笑道:“王寅,你和司行方都是江南人,应是不知咱们中原的喝酒规矩,本应该先上八道冷菜,酒过三巡再上八道热菜,若是按照老夫的规矩来,你二人都吃不到热菜,所以今日都是挑些不是那么口味重的菜品冷热一齐上了,老夫厨艺有限,还请诸位多包涵。”
  王寅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十几道菜品陷入了沉思,但此刻他也确实腹中饥饿,而且这些菜品的香味,还真的是撩人啊!
  “如此,王寅失礼了,先干为敬!”王寅连干三杯,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就夹起了一大块鲤鱼焙面。
  这块鱼肉入口后只是一嚼,便让王寅顿时眼神一亮,糖醋口的浇汁味道调配的恰到好处,加上鱼肉的鲜嫩和经过炸制到金黄的细面的焦酥,多重层次的口感同一时间爆发出来:“好吃!”王寅忍不住脱口而出。
  “哈哈哈,这鲤鱼焙面可是大有出处的,只因这道菜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黄袍加身’!”包拯嘿嘿笑道。
  司行方顿时浑身崩紧,却已经被对面的林冲和展昭锁定了自己的气势。
  王寅咳了几声,似乎被鱼刺卡了喉咙,缓和下来才说道:“包大人,您贵为开锋府知府,却让王寅这一介反贼成为座上宾客,还亲自烹煮美食相待,有甚么话就直说罢,王寅洗耳恭听!”
  “江南之地自古富庶,民心稳定,但自从蔡京任了左相之后,其女婿梁世杰,也就是江苏知府,借此巧立名目,造出‘花石纲’与‘生辰纲’两项赋税,导致民间怨声载道,山贼乱民四起。”
  包拯也夹起一筷子鲤鱼焙面,慢慢品味了一番,话锋一转道:“鲤鱼,寓意鲤鱼过龙门,而这烹炸的金黄的焙面,正如天子黄袍。”
  “这道菜乃是大颂第二任官家赵炅,于太祖决定陈桥兵变时所创,期间百年只有官家才能吃到,不过近几年开始在民间出现,传闻就是从蔡京府中的厨子偷偷泄露出来的做法和配方。”包拯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微微向王寅举了下,一口饮尽。
  “王寅愚钝,包大人需要俺做什么,只要不是背叛圣主,王寅都会尽力而为!”
  “好!久闻你王寅文武双全,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包拯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推到王寅面前,示意他打开。
  王寅打开木盒,里边盛放的赫然正是一颗巡铃。
  “拿上这个东西贴身放好,明日就回你的圣国,只要你能带着它接近你家圣公十尺距离,停留半盏茶时间,任务就算完成,我包拯的承诺就是五年内朝廷绝对不会派兵围剿你们的圣国,但你们也要徐徐发展,起码五年内不得北上,王尚书可否愿意?”
  王寅捻起巡铃:“我和几个兄弟围杀过两个什么卫的人,搜身时在他们身上也发现过这样的铃铛,可是很快就化作了粉末,包大人,此物有何用?”
  包拯从嘴里捏出根鱼刺,在自己的上扎了下,然后挤出一滴血珠落在巡铃上,巡铃上的符文顿时亮起绿光。
  “我是个外乡人。”包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这枚巡铃是什么卫给你家圣公量身定制的,本身不会散发出任何灵气波动,但是却会记录外乡人的戾气频率,跟你说也不懂,总之什么卫怀疑方腊是外乡人,还是非常危险的那种,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王寅将手中的巡铃放入木盒盖好,推回给包拯:“大人,王寅想选第二条路。”
  “都不知道有第二条路,就如此决绝果断,不愧是能我包龙图都欣赏的人才,就像油热之后,各种食材应该在什么时机投入锅中,必然不能犹豫,一旦错过那可就没了镬气。。。”
  展昭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道:“大人,还请说正事。”

  “第二个选择,今夜就要进入地宫,参加一个月后的冠军赛,若是能活下来,你大可以带着期间能得到的所有好处走人,就连你和司行方的灵契,我都可以保证让周宗师给你们解除,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包拯正色说道。
  司行方看向王寅,只看他如何选择,跟着便是。
  王寅也没丝毫犹豫:“我选第二个!但王寅还有一个私人的问题,包大人的额头,为何没有月牙?”
  包拯一把就将手中的筷子丢向王寅:“那是胎记,早就用药水洗了!我姓包,脑门上还挂着个月牙,你知道在我故乡的图书馆包月要付出甚么代价么!”
  汴京皇城内。
  赵显极批阅完手中最后一张奏折,旁边的宦官即时奉上一杯热茶后退到一边,赵显极端起茶盏,用盏盖轻轻拨弄着杯中漂浮起的翠绿茶叶,看了眼候在下方已经许久的陈远望。
  “昨夜大相国寺之事,有劳陈公了。”赵显极出声道。
  “为官家,为大颂,为国舅之令,陈远望只是恪尽职守。”陈远望拱手行礼,连头都不曾抬起。
  “可是觉得憋屈了?”赵显极啜了口热茶,柔声说道。
  “百年沧桑,都是同舟共济过来的,陈远望深知轻重缓急,若不是国舅英明,什么卫此刻早就不复存在。”
  “同舟共济。。。都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我们之间始终都隔着一个棋盘。”赵显极站起身踱了几步,忽然问道:“上届的冠军侯是谁?”
  陈远望皱了皱眉:“‘归正人’辛弃疾!”
  “就是那个护着近万名被女真族掳走的大颂百姓,三百骑就破了女真万人队的辛弃疾?他来了没有?”
  “大概还有大半月的时间就能抵达。”陈远望回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赵显极喃喃说道:“这首破阵子,真是。。。待他到了汴京,好好招待,此等爱国之士,莫要让他走的太过委屈,我说的话,你可懂?”
  陈远望道:“国舅之令,臣省得。”
  赵显极冷哼一声:“你最好省得,女真人立国在即,辛弃疾此子桀骜不驯,万万不能让他摆好的棋局上生出甚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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