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剑演万法，一刀渡众生

谢云麓凭借异能暴起发难，无声无息地将双矛递到董仲达体外五寸之处。

        一层无形无色却坚韧无比的气劲出现在董仲达的体表。

        双矛的矛尖距离董仲达的身体已只是毫厘之差，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那层气劲在阻住双矛之后，陡然又生出无穷反弹力量，将谢云麓连人带矛震得向后飞了出去。

        董仲达仍未回身，只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后虚点一指，指尖射出一道清灵柔和，似清风拂面、白云舒卷的指力，正是他当年赖以成名武林的“天心指”绝学。

        谢云麓被慧岸练成铜人之后，本身的神智已经不存，但灵觉却变得极为敏锐，他本能地感应到这一指蕴含的可怕力量，本能地用出“闪烁”异能，身体在空中倏地消失，同时又出现在慧岸的身边。

        董仲达的指力落在空处后，如春风般无声无息的消散无形。

        慧岸却是脸色一变，举起左掌向着谢云麓的身前虚拍了一掌。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击出后，登时便有雄浑无匹的掌力从掌心蓬勃而出，掌力在方圆尺许的狭小空间内爆开，将凭空出现在谢云麓身前的无形指力震散，自己也被反震的力量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好一掌‘一拍两散’！你也来接我一掌！”董仲达发出一声长笑，提左脚向前跨出一步，宛如缩地成寸般跨越十多米的距离出现在慧岸的面前，举右手一掌当胸印来，掌式浩大沉凝，如地之厚，如山之重。

        慧岸神色凝重，双脚一前一后分开牢牢扎在地上，左手提禅杖反背身后，右手握拳提至胸前击出，手臂在出拳的同时抖动震颤，震荡空气发出隐隐虎咆龙吟之声。

        面对实力深邃莫测的董仲达击来的“地灵掌”，他出手便用出自创三大绝学之一的“大威天龙拳”。

        一拳一掌隔着三尺左右的距离定住，然后便看到以拳掌之间的三尺虚空急剧扭曲震荡，而后爆出一声霹雳般大响，两个人同时后退。

        董仲达是一步步后退，退身的同时手掌在身前左摆右拂，轻描淡写地将身前的肆虐气流化为虚无，只退了五步便稳稳地站定。

        慧岸则是双足离地向后抛飞，身体被卷入两人间爆发的真气狂流之中，虽然已经被“金钟罩”千锤百炼的身躯应抗了下来为首损伤，一身僧袍却被气流震得七零八落，模样颇为狼狈。

        “好厉害的拳劲！”董仲达赞叹道，“据我所知，少林七十二绝技并没有这门功夫，却不知唤作什么名堂？”

        前世慧岸回山面壁后创出了三大绝学，等到他出关之时，董仲达已经被天外邪魔所掳，所以不识得这路“大威天龙拳”。

        面对重生以来所遇最危险的敌人，慧岸自然顾不上为对方解疑答惑，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禅杖，摆出自创另一门绝学“慈悲杖法”的起手式“苦海无涯”。

        一柄长仅一尺四寸的古朴短剑从董仲达的袖中滑出，被他轻轻握在掌中。他屈起左手中指在遍布斑驳铜绿的剑身一弹，那短剑登时发出一声嘹亮高亢的铮鸣，余音久久不息。

        “此剑虽我沉睡多年，合该今日饱饮人血。”

        短剑挥出，身随剑走，剑尖吐出一道三尺长森冷耀目的电芒，向着慧岸的头顶斩落。

        慧岸禅杖蓦地弹起，杖段的月刃吐出重重叠叠的劲气，堪堪抵消了对手发出的剑芒。

        两人动用兵器再次交手时，董仲达的“大周天剑法”演化周天运转之秘，三百六十五式剑法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变化永无之境；而慧岸的“慈悲杖法”则暗藏包罗万象之功，攻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守如天孙织锦天衣无缝。一剑一杖对上之后，都极尽变化之能，方圆二十米的空间内尽被剑气杖影充塞。

        激斗之中，慧岸发觉了董仲达与以前见过的指挥者有极大的区别，他用以支撑剑法的绝非指挥者的招牌能力精神念力，仍是最纯正的“浩然正气”绝学。五百年未见，这位老朋友虽然仍未突破到法相之境，却已臻达练罡之境极限，一身修为实在深厚至不可思议的程度。而他自己在重生之后虽然利用蓝晶、金苹果、紫金桔、血兰等奇物推动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却还是与对方相差甚远。

        在交手之后的前一百招，慧岸尚可凭借精妙的招式、丰富的经验乃至进化变异又以“金钟罩”淬炼的这具强悍身躯维持平手局面。但百招一过，便渐渐地落入下风。手中禅杖的运使在对手以远胜自己的修为御使的短剑下开始呈现滞涩之象。

        只要慧岸的禅杖稍露破绽，董仲达的短剑便立时乘隙而入。如今慧岸的身体虽然淬炼的坚逾金刚，但董仲达这柄灌注“浩然正气”、本身又非凡品的短剑也是无坚不摧，硬生生破开慧岸金钟罩的防御，在他的身体上割出一道道伤口。

        虽然这些伤口都止于皮肉，慧岸又及时收紧肌肤挤住伤口，连血都没有流出几滴。但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任由对方不停地在他身上添加伤口，则此战胜负不言而喻。

        慧岸手中禅杖蓦地爆发，连环十余杖狂攻将对手迫退数步，随即却将禅杖抛掉，反手拔出了腰间佩戴的玄月刀。

        右手握紧了弧形的刀柄，漆黑如夜、弯如新月的刀身垂在腿侧，慧岸的身上开始散溢出丝丝森寒死气。

        感应到慧岸蓄势待发的这一刀的可怕，董仲达的脸上首次现出凝重神色，一寸一寸地抬起手臂，将手中的短剑平举指向慧岸。

        两个人的身形同时移动，各自拖着一串虚影，以惊人的高速冲向对方。

        与两人快至肉眼难以捕捉的身法相比，他们出手攻击的动作又都慢至极点。

        董仲达的短剑缓缓平刺慧岸的心口，质朴至粗陋笨拙的一剑却隐隐透出一丝合乎天道运行至理、包含万物生灭变化的玄妙意蕴。

        慧岸的宝刀缓缓斩向董仲达的颈项，杀机凛然的刀势中偏偏又暗藏一抹解脱终生脱离苦海的悲悯刀意。

        武道乃至人生中矛盾与统一深刻道理，尽在这一刀一剑中显露无疑。

        两条人影错身而过，相隔数米背向而立。

        董仲达的短剑已经不在手中，而是深深贯入慧岸的左胸直没至柄。

        “今夕一为别，烟波万里横。明晨向何处?朝阳千仞峰。”慧岸忽地漫声吟出一首诗来，此诗却是前世董仲达送别他是所作，“贫僧慧岸，送别仲达兄！”

        “你竟是……”董仲达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愕神色，却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一颗头颅便从颈项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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