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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通天


她的确猜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竟然算计了自己父亲。

        见汾阳王还在不紧不慢的品茶,淳安郡主有些着急:“父王,您都被人算计成这样了,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既然您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您倒是跟我说呀!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不管是谁,既然敢做,那就得付出代价。

        汾阳王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看你,我说你成不得大事。现在就撑不住了,要是跟你说了是谁,就你这脑子,你能做出什么来?跑去跟人家打一架?”

        淳安郡主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心中情绪翻涌半响,才哼了一声,转身出门走了。

        汾阳王笑着摇了摇头,仍旧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情绪。

        随即汾阳王就‘病了’。

        消息传出来,最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地赖伟琪顿时更加着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媳妇儿竟然能掀起这样滔天的波澜。

        不过就是少年时的一场绮梦罢了,要说他如今真的要多爱蒋侧妃,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他倒是想,但是他也得有这个胆子!

        何况,这么多年,也不只是他在帮蒋侧妃的娘家,蒋侧妃也同样暗地里帮他在汾阳王那里说过不少好话,否则的话,他也不能升的这么快,更不可能进而结识了徐家和庄王了。

        说起来,蒋侧妃带给他的好处远胜过于他带给蒋家的。

        可那个贱女人就是如此不知好歹,不知轻重!

        赖伟琪原本还想强硬到底,干脆就和离算了-----和离又如何?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穷小子了,早已经是炙手可热的锦衣卫指挥使,但是赖夫人呢?

        她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岁月对女人最是残忍无情了,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残花败柳,又跟丈夫闹的那么僵,哪怕家里家世再好,以后还不是要低头弯腰看人的脸色过日子?

        现在是邱总兵他们还活着,一旦邱总兵他们去了,赖夫人靠着娘家兄嫂,日子能好过吗?

        他等着赖夫人自己回来跪着起他。

        可没想到,还没等来邱家人的服软,就等来了邱祭酒弹劾的奏折。

        而那群可恨的文官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怎么着,竟然一个赛一个的跳的老高,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说他忘恩负义寡廉鲜耻,连他多年前曾经欺压过寡妇的事情都翻出来了,简直一副非得把他扒皮抽筋才罢休的架势。

        赖伟琪头一次这样害怕,可他再去邱家,根本连邱家的门都进不去了。

        他只好去求邵文勋,毕竟前一阵子,他们还坐在一起办事呢。

        邵文勋倒是出来见了他,仍旧还是在狮子楼,人还是之前的人,态度却完全不同了,邵文勋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眉梢一挑戏谑道:“行啊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还有这胆子?”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阴森了,连赖伟琪这种酷吏也不免心中打鼓,抿抿唇苦笑摇头,一脸的灰心:“邵大人,我都已经这般凄惨了,您还来踩我一脚不成?当年的事是当年的事,我是真的没有......那都是别人诬陷我!”

        他就算是有那心思,也没那本事进王府后院做些什么啊!

        邵文勋啧了一声,面色淡淡的:“得了得了,你那些事儿如今还瞒得住谁?前因后果我都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了,不必你再来重复,可你找我又有什么用?”他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点儿微妙的笑意:“你又不是不知,我跟你的境遇差不离,你从前是看邱家吃饭,而我呢?”

        他也不过是靠着淳安郡主罢了。

        当然,他还披着一副急公好义,大公无私的清官的皮。

        只是这层皮在当时秦家的事情之后被揭破了。

        赖伟琪急的团团转:“那难道,难道就让我坐着等死不成?!”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三人成虎,按照他平常得罪人的做派,他只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事不关己,邵文勋根本就不是很在意,他若无其事的望着楼下热闹的街道,许久才问:“你找我,不是只为了抱怨的吧?”

        赖伟琪咬了咬牙。

        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他如今算是见识过了。

        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面上还是一副十足的恭敬客气的样子:“邵大人,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求求您跟王爷美言几句,我怎么敢有那个意思?这都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的,我真的跟蒋侧妃不过是从前旧相识罢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手放在桌上,袖中滑出一沓厚厚的银票,他又往前推了推,忍着心痛说道:“听说邵大人平生最爱的就是放翁诗集,我那里有放翁亲笔手抄......”

        作为专门抄家的锦衣卫指挥使,赖伟琪的私藏是惊人的。

        他也的确是掐准了邵文勋的脉搏,邵文勋手里的花生铛的一声扔在碟子里,若无其事的将那沓银票接过来,看也不看的就收在了袖袋中,语气平平的看着他道:“自当尽力。”

        他是汾阳王的女婿,也是现在唯一一个肯出来见他的人,不管怎么说,总应该是能起几分作用的,赖伟琪死马当作活马医,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个头,苦哈哈的请邵文勋喝酒。

        邵文勋却把杯子一推,拍拍袖子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知道我,若是迟了回去,家里又该鸡飞狗跳了。你放心吧,拿了你的东西,再加上咱们的交情,该说的话,我会说的,只是,你自己也要做好个准备,我说的话未必有用。”

        赖伟琪现在哪里还敢奢求太多,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一面用尽心思的搜刮着好话,殷勤的送了邵文勋出门。

        等到邵文勋走了,他坐在窗边,猛地砸了个杯子,骂了一声娘:“我呸!什么东西,当初还不是跟在老子后头一口一个大人的!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算是什么东西?等到他这边的难关过去了,不过是一个邵文勋而已,他多的是法子让他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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