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声音,随着一声惊呼,明妫满头大汗从床上坐起来。
手机在床头响个不停,明妫心有余悸,拿起手机摔在墙上。
手机四分五裂,当场报废。
明妫呼吸沉重,额头上都是汗,烧彻底退了。
手指插/进长发里拽了拽,明妫感觉到眼底浮现热意。
她双腿屈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是在母体里的姿势,最有安全感。
但明妫却觉得浑身发冷,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经常做梦,有好有坏。
好梦她不想醒,一辈子生活在虚假的梦境里也未尝不可。
那个梦里她拥有的不多,但她爱的人陪伴在左右,她觉得那个明妫拥有全世界。
有时候坏梦她也不想醒,因为在无边的痛苦尽头,总会出现像阳光般温暖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总是笑着的,笑着说喜欢她,笑着问她想吃什么,笑着说想陪她过生日,每年的生气愿望都是希望明年还能陪她过生日。
那场车祸明妫也经常梦到,但不知是自己潜意识在抗拒还是学会了自我欺骗,每回梦到即将撞上来的黑色汽车时明妫都会猛然惊醒。
这次也不例外。
但梦醒后无尽的恐惧和害怕就会接踵而至。
那天的情形便会悉数钻进她的脑海,强迫她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画面。
天空似乎响起一道闷雷,紧接着就是倾盆而来的暴雨。
明明是中午,天黑的却像是不见五指的夜晚。
蛋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白色的奶油染上血色,和雨水混在一起,甜腻的血腥味让人想吐。
黑色的小车撞上路边的栏杆,车头瘪下去,但损伤并不严重。
司机从驾驶位爬下来跌跌撞撞几步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堪称绝望惊恐。
路上的行人慢慢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报警叫救护车拍照……
明妫双手颤抖,整个胸腔像被一双大手挤压摧残,她呼吸不过来了。
双腿也不听使唤,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就狼狈地摔在地上。
雨水冲刷着城市的道路,柏油公路的气味和雨水混在一起,明妫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雨水不再是无色透明的,它呈现通红的血色,顺着道路的坡度缓慢流淌进下水道。
明妫腿软到站不起来,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但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去到阿储身边,阿储还在等她啊,她不能让阿储在雨里等她太久。
明妫双手撑着全身的重量慢慢往前爬,手掌被坚硬的路面摩擦出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阿储在等她,阿储比她更疼,她不能放弃。
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走过来拉住明妫,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明妫猛然回神,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来人,泪眼模糊地哀求道:“求你帮我救救她,求你帮我救救她,我们约好的一起帮我过生日,我们说好不见不散的,求你救救她,帮帮我吧,求你帮帮我吧。”
明妫反反复复求助路人,越来越大的雨水拍打在身上,极度悲伤往往会让人彻底崩溃。
明妫晕过去的时候还在呢喃着帮我救救她。
心脏像是被一把滚烫通红的铁棒在翻搅,痛到五脏六腑都跟着抗议,一起上阵叫嚣折磨着明妫。
喉口涌上一抹酸涩,明妫翻身下床快步跑到浴室吐了个天翻地覆。
胃里本就没有多少食物,吐出来的全是水。
明妫感觉头痛到快要爆炸了,眼泪也跟着砸下来。
昏天暗地吐了很久,明妫跌坐在马桶边。
事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明妫每天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人瘦到脱相。
冰冷的刀片无数次划过手腕,却每次都被刚好赶到的人救回来。
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洗胃,住院。
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那段时间明妫瘦到只有七十几斤,一米七的人躺在床上就像是毫无生气的一堆白骨。
她靠着输营养液吊着这条命。
那时明妫就在想,要是有一种药吃了就能忘记所有的事就好了,那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后来她又想还是算了,她本就痛苦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温暖,还是留着吧,最起码那些美好的记忆会给她许多慰藉。
她舍不得全都忘掉。
人不能什么都要,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她应该学会知足。最起码那个人还没彻底离开。
做了场噩梦全身都是汗,明妫简单冲了个澡。
走到客厅的时候另一部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这是她私人号码,知道的人没几个。
连她贴身助理都不知道。
能打进来的也就那几个。明妫不会错过这个手机的每一个来电。
再看到来电显示意大利的时候,明妫没有犹豫很快接起。
听到不是自己期待中的声音,明妫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手机号的?”她在质问,语气不善。
电话另一头的人并不生气,嗓音一贯的无波无澜,“我问了爷爷。”
明妫冷笑一声就要挂断,那端的人先一步开口,“我打你另一个手机提示关机,所以才问爷爷的。”
“关机的意思就是我不想接你的电话,莫公子怎么连这点潜台词都听不懂。”明妫把免提打开,手机扔到茶几上,没挂断,也不耐烦听对面的人说话。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弯弯绕绕用潜台词,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可以直说。”
明妫笑了笑,直言道:“好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所以我能挂了么?”
又是良久之后,那端响起翻过纸张的沙沙声,莫流深才语气微沉说道:“明妫,你的怒气不要发泄在我身上,不是我惹得你。”
明妫猜测莫流深应该是在忙工作,百忙之中打来电话估计是又有什么事要提醒自己了。
两人虽然没订婚,但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一起吃过几次饭。
明妫对莫流深的印象就是白瞎了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跟他相处无聊到极致,任何事都是公事公办,像个性|冷淡。
跟贺隐倒是挺像的,他俩若是认识应该会成为知己。
无端想起贺隐,明妫有些气恼,两人上午不欢而散,明妫现在还没消气呢。
“那我现在要去找让我生气的人了,莫公子再见。”
“明妫,”电话里的人沉声叫着她的名字,“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回国时间推迟到下个月十五号,到时在机场我能见到自己的准未婚妻么?”
莫流深话里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两家是联姻关系,但即便全明城都知道这一事实,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
强强联姻本就是这个圈子一贯的手段,即使双方无爱,也不影响结婚。
婚后不管是各过各的还是慢慢培养出感情假戏真做,那都是后话。
现在两人还没订婚,但莫明两家的当家人都已表态,联姻都是早晚的事。
但早或晚,只要他们没真的领结婚证,万事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而最大的变故就是明妫。
她的花边新闻是狗仔们最喜闻乐见的,每次一拍到必上头条。
这时候莫流深要做的只是让外界知道,不管明妫怎么爱玩,最后两人都会结婚。
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桩板上钉钉的联姻。
当然这些前提都是莫流深对明妫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不管媒体或者圈子里怎么报道或者看笑话,莫流深都不在意。
他只需要等着做明妫玩够了想停下来的港湾就可以了。
不过他这样想,但父母那边不会放纵明妫玩的太过。
所以才有了那通提点的电话。
明妫想到那个日期的特殊性,愣神许久,才不冷不热回了句,“看我心情。”
然后干净利落挂了电话,并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翌日一早明妫收拾好自己下楼准备去公司,没想到会在楼下的车子旁看到昨天刚惹她不快的贺隐。
她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呢,没想到这人还挺尽职尽责。
一早就等到车旁了。
明妫今天穿了件白色休闲款衬衫,搭配一条深蓝色皮革裙。长卷发随意散落至腰间,腰身纤细,整个人高挑又端庄。
只是脸上的笑容和动作实在和端庄不搭边,更显轻佻。
“我说过想见你了么?”明妫手肘搭在打开的车门上,言笑晏晏看着贺隐。
贺隐还是照常的一身黑,脸部线条本来就冷硬锐利,配上黑漆漆的服装,更像个活阎王了。
他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明妫,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两人的不愉快。
尽管出口的话还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但是脸上带着笑意,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
贺隐知道明妫是在故意调戏他,一副公私分明的模样,“我现在是明小姐的保镖,负责明小姐的安全。”
一句话拉开两人的距离,意思再明显不过。
和你发生不愉快的是昨天的贺隐,不是今天的保镖贺隐。
“那明小姐的保镖贺隐,下班有时间么?”明妫美眸含着笑,声音压的极低,显得有几分暧昧,“我想让贺老师教我射击。”
贺隐垂眸看她,问道:“明氏会压榨员工下班时间么?”
明妫愣了下,不懂他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着回道:“不会啊,我们是良心企业,以人为本,怎么会压榨员工呢。”
“那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有约,抱歉。”贺隐拒绝道。
原来在这等着她,明妫暗自发笑,她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你跟谁约的,我可以一起么?我想跟贺老师一起。”
贺隐顿了顿没说话,片刻后才短暂扯了下唇角,嘲讽道:“我需要戴上口罩么?”
明妫脸色沉下来,眼底没了笑意,“贺隐,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明妫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话却是对前排贺隐说的,“送我到公司你就可以下班了,晚上我跟朋友有约,你不用跟着。”
“你不用跟着。”明妫眼眸微抬看向前方的主驾,重复了一边。
语气中已经带有明显的警告。
贺隐这次没再坚持,颔首说了声是。
明妫跟朋友约的地方无非就是锦尚澜,那里的确安全。
晚上从公司出来,明妫没看到贺隐,心里说不上多高兴。
她还以为这次贺隐也会跟以前一样,油盐不进,会跟来。
没想到那么听话,她说不用跟着就真的不跟了。果然是直男,不知道女人有时候会口是心非的么。
明妫走向停车场,打算自己开车去。
边看手机边按电梯。
地下停车场偌大空旷,a区的灯刚坏了,物业还没来得及修。
明妫平时会停几辆车在公司以备不时之需,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助理,询问停车场的灯为什么还没修好。
助理信息秒回,像是时刻等着老板的微信。
说是灯刚坏没多久,已经联系维修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路上堵车,需要点时间。
明妫收起手机,走向车边。
火红色的porsche停在那,在昏暗的环境下依然挡不住耀眼的烈焰。
明妫还没坐进车里就被突然出现的一股力道拽了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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