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的第二个梦想
这场谈话颇有些毁气氛。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不清楚当年的事，但听他那样的语气，想必对林家兄妹仍留有余地。
毕竟，还有个小姿。这几天我像个鸵鸟一样不去想过去的事，不去想那个活生生的存在，可此刻却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我和他的关系就微妙起来了。我不确定彼此是否达成了什么约定。
不是我多疑，而是被骗过一次，即使飞蛾扑火地想要去相信，却总会有所顾忌不敢放任。
他原本想送我去饭店赴约，被我拒绝。
约谈的是古城当地有名的高端化妆品经销商，专柜遍布全城几大百货商场，在该渠道颇有实力。其老板吴总带了两个小伙子过来。
吴总是个皮肤黝黑的西南汉子，看着质朴老实，看人的小眼睛却咕噜噜贼溜溜的，令人不甚舒服。第一次见面不过是混了脸熟，我也是见缝插针地把许氏的实力、背后支持的大财团抖了一遍，树个好形象。
“许总可是巾帼不过须眉，商场上这么厉害，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如何自处。”吴总只呷了一口酒，看着我干了一杯，笑嘻嘻地道。
“要说这西南地区最有魄力的经销商，当属吴总您，谁不知道您当初接受H品牌代理的时候多方不看好，可你不到三年时间立马经营得有声有色，我相信由吴总来经销‘桑甜’的香水，加上我们许氏的大力支持，这西南市场定能蒸蒸日上。”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场面话。
“许氏支持怎么够，许总可得加倍支持啊。我听说……”他意味深长一顿，继续道，“许总的支持可是全身心的。”
果然酒过三巡，大家聊天的尺度也开始放宽。
“别说是我，我们许氏上下服务客户可是全心全意不敢怠慢的，这可是我们林总的指示。”我哈哈打着太极，干脆把话转到林淑沂身上。
“她啊，也是个人精。人长得漂亮，做人也很强势，鬼主意也多，把陆家的老爷子哄得团团转。”吴总说起林淑沂倒来了兴致，不过转瞬又摇摇头，“算了算了，当我喝多了，我的话别放心上。”
我似乎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端起酒杯先干了，豪爽地笑道：“吴总，咱们都是朋友了，有什么生意场上的秘诀可别藏着掖着，可别让我踩了坑您自个看热闹。”
吴总心领神会，迟疑一秒谨慎地道：“许总聪明不会不知道，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只不过林总能讨陆家上下的欢心，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就连当年的陆家二公子也对林总赞赏有加。”
我心头一惊，脱口而出，“是已故的陆令辉？”
“聪明。许总似乎很惊讶？”
“没，没。”我否认道。吴总说得含蓄，这也让我嗅到了某些信息。林淑沂当年和陆家每一个人关系匪浅，却从未向我透露。
也对。五年前的我沉浸在陆令恒为我编织的幻想里，哪有什么心思关注旁人。或许就在那一年，她成功打入陆家，博取了陆家人的信任，这才有了后来她入驻许氏又有陆令恒股份支持。
听陆令恒的语气，对她的信任非比寻常。
……
九点多的时候，酒足饭饱，吴总对许氏颇有好感，言外之意会有进一步商谈。
我结了帐，有闲聊片刻，一行人站起身走到饭店门口。吴总带的小伙子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吴总就问：“桑桑住哪儿？”
“城南的酒店。”我回答着。这一顿饭下来，“许总”变成了“桑桑”，也算值了。
我补充道：“我打个车吧。”
“这么晚了，女孩子打车多不方便。”说着吴总也不客气，揽上我的肩，“我送你，反正顺路。”
“这多不好啊。”我推辞着。
却见吴总的脸色微微一沉，冷道：“桑桑在海城和男客户打得火热，怎么到了我这里倒拘谨起来，怎么，嫌我这西南糙汗没东南沿海的男人精致，嫌我这里乡下地方？”
我脸颊哄地一热，神色顿时不好了。怎么我在海城的名声在外啊，个个都以为我躺着上位吗？
我正斟词酌句想着怎么脱身，却听一声熟悉的招呼：“桑桑，老吴。”
抬眸一看，陆令恒从饭店外向门口的我们走来。这世界果真小，连吴总都是他熟人？
吴总看到陆令恒吃了一惊：“陆总？您怎么也在西南？也在这里吃饭？”
“没有，我来找她。”陆令恒很自然地揽上我的肩，看着吴总，眼神冰冷。
“这是？”老吴看看他，又看看我，顿时语不达意，几秒后才道，“这是陆总的朋友？”
“陆令恒点头，不冷不热地道：“我的女人，很晚都没回来，特地出来接她。”
我心头一颤。这个称呼，让我又惊又慌又喜。
吴总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吴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许小姐，失敬失敬。”说完又客套几句，匆忙走了。
门口剩下我俩，我转头看陆令恒笑道：“怎么跑这里来了？”
“怕我老婆被个老色狼拐了呗。”他边说着边揽着我往外走，“要是知道你一个女的单挑三个男的，我就站你旁边，看他们屁还敢放一个不。”
我顿时乐了，“你这样我还怎么谈生意，他直接接我的单敷衍我，那我的工作多没成就感。”
他哼了一声，“你的成就感不需要靠这种老色男体现。”说着把我带到一台奔驰前。
“你哪里弄来的车？”我好奇着，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室，问道。
“去年买的，就放别墅，一年过来一两次，也用得上。”他油门一踩，轻飘飘的开了出去。
我一听“别墅”二字，料想是他在这边置的物业，以便于来时居住，不足为奇。当年的许氏鼎盛时，父亲也在各地置办了多处房产，只不过家道中落，这些资产都被林家用于抵债。
想到这，我不禁黯然。黯然的并非这些资产的虚无，而是父亲的败落。
车顺着城南一路开着，到了南池边一带，一幢幢具有民族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这是当地有名的别墅区。
车子停在一幢两层别墅前，推开门下车，一缕从南池吹来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
陆令恒揽着我走进庭院，直入别墅。
别墅看起来平实而精致，显得自然、休闲和质朴，与庭院的露台、回廊相结合，既有欧式简约，又有中式的婉约质感。简约的精致，越来越受创一代的追捧和青睐。
推开二楼的落地窗，不远处的南池灯火依稀点缀，演绎着人间不夜的烟火。月落星繁，难得的秋高气爽的季节，星星仿佛就在出售可及的地方。我的心完全被释放，被震撼。
陆令恒拥着我，凭栏而立。微风轻拂着我们，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心旷神怡的恣意。
那么矫情的情境下，我忍不住问一句：“陆令恒，你的理想实现了吗？”
他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紧贴我的耳朵：“你还没问我的理想是什么。”
“你说过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淡淡地说着，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你在山顶上对着脚下的高楼大厦说，你要做改变世界的那个人。现在的你，理想兑现了吗？”
那时候的他，后来的他，都那么意气风发，以至于我当时理解和原谅他所有的冷漠和不理不睬。可时至今日，我却不这么想了。
陆令恒将我拥得更紧，下巴抵住我的头顶厮磨：“兑现了。我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也让自己的世界改变了。”
“在很多人看来，你是非常成功的创一代。”我抿嘴笑道。
“别人看来。”他咀嚼我的话，“那在你看来，我是否成功。”
一阵酸涩从我心底泛起，我幽幽地道：“陆令恒，我现在很自私。对我来说，站在你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我，那你的成功与我无关。而我若是站在你身边，无论你是否成功，在我眼里都是最棒的。”
“桑桑……”他只是将我揉得更紧，像要把我嵌入他的骨髓，“成功与否那只是外人乱贴的标签，这些年我渐渐明白，财富和地位都是虚无的，看似拥有很多，却随时会消失。唯有感情，是可以永恒的，这才是我最珍视的。桑桑，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一次心无芥蒂的机会。好吗？”
我在他怀里心情一时跌宕起伏。唯有站在巅峰的人，才真正懂得财富的虚无缥缈。可这世间大部分人都只是在追逐财富的路上，永远到不了巅峰，他们很多人垂死都不会释然，而也有很多人在经历了失败之后终于和世界妥协，走入平凡，珍惜拥有。
或许，他那番话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在五年后重新追求我。
他是那种拥有过之后的释然。他已经实现了最初的梦想，也就自然而然要追求第二梦想——感情。而假如第二梦想也实现了，是不是感情也被他释然了，然后他就去追逐第三梦想了？
越往下想越患得患失，我索性打住胡思乱想。
这夜我住在他的南池别墅里，再次抛开杂念的投入到他的惊涛骇浪中。这份感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走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第二梦想又怎样，我那么真心实意地爱过，讨不回他哪怕短暂的全心全意我会有多不甘。
第二天何敬超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躺在陆令恒赤裸的臂弯里沉睡，他的大手正大咧咧的搭在我胸前，一条腿搭在我的大腿上。
我坐起身拿起手机，双腿间刺啦啦的酸痛，床脚零落一地的衣物提示着昨夜的肆意缠绵。
自己全身一物也顾不上，就这么接起了电话听他道：“桑桑，我来西南了，你住哪儿？我有重要的消息跟你说。”
我刚想约个时间和地点，陆令恒的大手爬上了我的绵软，肌肤接触的部位还有些粘腻，有一种欲望的暧昧。
我差点难以自已“嘤咛”出声，却听陆令恒大声嘟囔着：“还早着呢，昨夜都那么累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顿时耳朵一热，一时不知所措，却听电话那头何敬超道：“桑桑，你先忙，回头联系。”
挂完电话，我微微不悦，推着他装睡的侧脸：“你什么意思，在我打电话的时候乱说话。你不尊重我。”
“你跟其他人打电话我不干扰，唯独这个男人不行。”说着他一个翻身将我按倒。
我抵住他又要侵袭的脸，“你吃他的醋，那下次林妹妹打来，我就帮你接电话，让他听听他的陆哥哥怎么跟别人翻云覆雨。”
陆令恒闻言眸色一深，双手按住我的手臂，还真埋下脸来吻住我的皮肤，“你接去，你接电话的前提，是要跟我翻云覆雨。”
晨起运动以我最后逃进洗手间宣告结束。
下午，我搭着陆令恒的车进市区，丢下他的一脸阴沉独自去见了何敬超。
才一坐定没多久，何敬超盯着我脖子上的吻痕脸色幽深到极点。他不停地喝水，最后将茶杯重重地敲在桌上。
他翻出手机，接通了一个人的视频，然后将屏幕转了过来。
我凑过去一看，镜头里不远处，陆令恒正逗弄着一个小女孩，那张稚气的脸正是小姿，而他身边坐着的林淑沂言笑晏晏。一家三口和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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