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不用伪装坚强
视频中，一个女人赤裸着上身眼神迷离，双手被捆绑在床头，她身上耸动着同样一丝不挂的男人。
那瞬间，我浑身浮起森然的寒意。
虽然画面上的女人虽披头散发，眼睛微闭，但脸型轮廓清晰，轻而易举地辨认得出是我。
男人的身体和头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身体，但隐约可见我是一丝不挂的。
那一耸一动的节奏极具画面感，那些欢爱的痕迹显而易见，还有那些男人……视觉和听觉上疯狂的冲击我的神经。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登时把我定在那里，从头到脚仿佛被雷电狠狠地劈过，每个毛孔都是麻嗖嗖的，心底颤巍巍的。
原以为那年的事终止于那个夜晚，原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
我只感到，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更有人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起来。耳畔捕捉到嗡嗡嗡的窃窃私语。
陆令恒冲着林淑沂怒吼一声：“给我关掉！”林淑沂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点击操作，可鼠标像是卡住了似的。
陆令恒早已跳出座位，一脚踢断了投影仪的电源。他隐忍着胸口起伏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各位记者朋友，很抱歉有人连接错了视频，故意让许氏出丑。许氏不能姑息这种恶心视频流传，有义务遏制淫秽视频传播，下面请配合我们保安删除刚才拍摄的视频。”
语速快而清晰。现场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十几个保安在秘书郑辉的授意下涌向在座的记者。
有人反应过来大喊：“许氏没有权利查看我们的手机！”
“我们没有权利查看，但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遏制淫秽传播。我陆某人再说一遍，不允许从我们会场传出一个淫秽画面！”
陆令恒整张脸森冷如冰，深邃的双目圆瞪，似要瞪出血来，他冷眼一扫，阴鹫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怕。
现场出现一阵小骚动，但慑于陆令恒的威势，不情不愿下仍是让保安查看。
又有人站起来大声质疑：“这是不是许氏的大小姐许桑桑，是不是‘桑甜’西北销售总监！”
被自己的名字惊醒，令人窒息的空间里，看到各色的目光悉数集中于我身上。
陆令恒指着那个人怒喝：“你哪个报社的来这里诽谤！”
我脑子完全空白，扼住几近崩溃差点喘息不上的内心，颤抖着从一旁取过麦克风。
只听得从自己喉咙发出仿佛从地狱飘来的飘渺而幽冷的声音：“我和大家一样意外，不过我从来没有和男人做爱时拍视频的习惯，更没有玩多人的兴致，要让大家失望了。再有关于我的不良言论，我会告到他倾家荡产！”
最后一句话我是咬牙切齿说的，这个时候还能条理分明地说出那些话，连自己都感到好讶异。话一出口，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只是，这五星级酒店的中央空调都不制冷吗？为何我浑身发冷，后背却全都是汗？！
而周围的声音都好空洞而悠远。
主持人这时得到陆令恒的授意，声情并茂地道：“发布会结束。请大家恪守公民基本道德准则。我们许氏将严肃追究传播淫秽视频的责任，绝不姑息！”
陆令恒随后和传媒几个大佬在商量什么。林淑沂站在一旁，有些惊恐无措，似要等着陆令恒处理完事情。
直勾勾地望着他熟悉的身影，我视线有些模糊，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
台下保安开始劝退那些想下来看好戏的记者，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而我前后左右的人都用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就像等着看好戏似的。
我深思恍惚地站起，林恩俊一脸玩味地向我道：“看不出那个女人倒有几分神似的。”
我缓缓地逼视他，眸底迸射刀子般的目光。这个罪魁祸首此刻正得意地嘲弄我的过往。
曾叔走过来，“要不要派人送你回去，你脸色很难看。”
“不用。”我用力说着，蜷缩着拳头转身走出座位，踏出来时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稳住。有几个“新闻嗅觉”灵敏的记者试图走到我身边想拿到什么独家爆料。
这时，郑辉从人群中奔过来扶住我，低声道：“陆总在应付这些人，您不用担心，我先送您回去。”
他用力按住我的肩，我身体才没那么抖。
我们从后门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陆令恒的宝马后，我幽幽地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开车走。”
郑辉急了：“这怎么行？您看您整张脸都发白，要是这么开车上路，我没法向陆总交代。”
我钻进驾驶室，心跳得厉害，失魂落魄地对他一笑：“你在旁边，我更加不自在。”
郑辉左顾右盼更加急了：“这路上人多车多，要不我给您叫个的士？或者我找个女同事把您送回去？总之，您不能单独走……我叫陈总过来！”
我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一静下来那年所有的一切就活生生地钻进我的脑海，心噗通跳得越来越剧烈，手是凉的，脑子是飞转的，终于没撑住，一头晕了过去。
当我终于醒来，睁开眼便对上陆令恒痛心而焦急的神情。随处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躺在他常住别墅的卧室里。
他半扶起我，一只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端起旁边矮柜的一碗汤凑过来。
我没有心思，没有力气，我每一口呼吸都扯得心生疼。乖乖地就着骨瓷碗的边缘喝一口，发现流到嘴里的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是莲子心汤，去火的。”
去火？
我是急火攻心了吧。无暇顾及，又顺着碗口喝了几下。想张嘴说话，却连喉咙都是哽咽的，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他从旁边抽出纸巾给我擦了擦嘴，“饿了没有？我叫人买了午饭，先吃点吧。”
那声音里的低柔透着我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我抬眼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声音出奇安静地问了一句：“都看到了？”
瞬间，一丝狠厉漫上了他的脸庞，他一把将我揉进怀里，拥得很紧，像要把我揉碎似的，“乱放视频的王八羔子找着了，你猜猜是谁，是李可为，就是之前非礼你不成被我开除的李可为！活腻味了，看我不整死那王八羔子！”
顿了一秒，他补充道：“郑辉也找人监控网络了，一有发现就立即删除。虽然今天有直播，但监管及时，影响不是想象中那么大。”
大概觉得气氛过于肃穆，他又努力笑了笑，不过笑声听起来很尴尬：“你今天表现可以的。这年头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的，打死不承认，真真假假，没人分辨得清。”
他是有多不想去触碰这个话题呢？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去触碰的吧。
这么多年，每每做到那样的梦，不是被吓醒就是被哭醒。
我曾经无数次的避开他对当年下落的盘问，那段黑暗的往事是我记忆里不愿触碰的痛，我更不愿在曾经的爱人跟前自揭伤疤，让对方知道不在他身边的自己过得有多不堪。
后来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了，又幻想过他知晓那件事的情形，幻想着他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亦或是漠不关心不甚在意。
再后来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又像鸵鸟一样胆怯了。以为把头埋起来不去触碰，林家也不会那么傻地去自曝罪恶，就能永永远远地藏起那些不堪与苦涩，不被他发现自己的女人有过那样的肮脏过往。
如今这事被捅开了，周围的一切，信任、认知、看法都在支离破碎，连他表现出的无奈和故作平静看在我眼里都是他难以接受的写照。
是的，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和那个女人相比，在这点上，我完全地输了。
我看着眼前努力缓和气氛的他，从茫然到苦涩，咧嘴笑了一下：“陆令恒，你以为我撑不住吗？你错了。我晕倒是因为这事有点突然，加上秋天很容易上火才这样。只是，恐怕让你丢脸了。”
他深邃的眸色是欲诉无望的震动，声音艰涩：“桑桑，没有谁给谁丢脸。你是我老婆，不管什么事，都有我。撑住撑不住，都有我，你不用伪装坚强。”
这时，矮柜上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我和他都斜眼瞥了一下，“林淑沂”三个大字闪动着显得有些扎眼。
心头再次涌出一抹悲愤，仿佛要抽干全身的力气。我阴阳怪气地道：“接嘛，搞不好又是小姿生病了。”
陆令恒眸底闪过一丝阴鹫，冷哼一声直接按了接听键同时按了免提，林淑沂激动的声音流了出来。
“令恒，给我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没等陆令恒回复，我伸手按了“挂断”，通话戛然而止。我声音幽冷地道：“你去开门，我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陆令恒脸上越来越阴郁，双眸由担忧转为阴冷，但见我沉肃的表情，抬手按了按我的肩膀，牙缝里只溢出一个字：“好。”
看着他走出房门，我不言语，就直愣愣地坐在床上，听着他大踏步“塔塔”的声音下楼。
没多久，楼下传来林淑沂急切而激动的声音。
“令恒，跟我没关系啊。都是我哥，都是我哥干的。当时我哥骗我说不会把她怎么样。我信了，我要是知道我哥对桑桑做出那样的事，我一定会阻止的。你要相信我，是他找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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