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过去了，以后有我
“你要带她去哪里？”熟悉而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循声望去，果不其然，陆令恒一身寒意地走进来。
何敬超同时回头，看着陆令恒的身影嘴角讥笑起来：“陆大总裁不在医院陪着自己的爷爷，火急火燎地回来做什么？”
陆令恒眸色深沉，唇线抿出冷凌的弧度：“何总你闯入我的家却质问我的存在，这逻辑可真是感人！”
他们俩就那么相视看着，陆令恒眉间清冷气势慑人，何敬超面目清朗一身傲气。一个如雷霆万钧，一个如光风霁月，倒是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是第一次见他俩站在一起，我和陆令恒隐婚后，双方的朋友都曾一起吃过饭。
我记得何敬超曾醉醺醺的举着酒杯跑到陆令恒跟前，说什么醉话“你哪个旮沓出来的穷小子，居然吃上天鹅肉了，就让你得瑟几天”。
那时的陆令恒好歹出身本地望族，凭借自身本领白手起家赚取了人生第一桶金，也是身家过亿。即便资产跟含着金钥匙的何敬超不可比拟，也是商业瞩目的未来之星，他有他的资本和骄傲。
他当时听得何敬超这句调侃，表面云淡风轻，只大手搂过他的脖子装作好兄弟似的和他拼了好几杯酒。后来，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门，回来的时候何敬超嘴角有一块淤青，不是很明显却隐约可见。后到的陆令恒大声嘲笑着他勾搭隔壁包厢的女人结果被人家的男人胖揍了一顿。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放làng，原来他清冷深沉的背后也有如此狂放不羁的一面。
当时的何敬超装作冤大头自顾自喝了几杯闷酒，后来又和众人闹成了一片。
我从遥远的记忆中回神。那时候的场面活跃祥和，远没有此刻的剑拔弩张。
何敬超闻言也不示弱，冷嗤一声：“我只是来找我的朋友叙叙旧聊聊天，陆总用闯字显得太小气了吧。”
陆令恒轻蔑一笑，“刚才不是在和我爷爷叙旧吗？怎么瞬间就跑到我这里来了。这位移得可真神速。”
我心里一颤，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何敬超。刚才，就在老爷子出现之前，他一直在他那里？既是隔代，又无生意上的往来，他们有什么交情可叙？
何敬超耸耸肩膀，解释是对我说的：“上回送了他砚台，他以为我对古董有了解，最近都喜欢拉着我研究。你知道老人上了年纪是很寂寞的，加上儿孙又不常回来探望，多渴望有个人陪他聊聊天啊。”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眼神瞥了一眼陆令恒，仿佛是对后者的不屑和鄙夷。
“桑桑，你脸色很差，该好好休息。”陆令恒不再理会他，一路走向我，眸色深而不容置否，“要跟朋友聚会也先养好身体。”
说着，他伸手揽上了我的肩膀，那么理所当然，那么轻车熟路，就好似我们之前没有过争吵没有过不快，还是一对恩爱情侣。
我反感这样的霸道，肩膀一扭挣开他的手。
何敬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一个箭步上前要拉住我，陆令恒早有察觉，直接用手一挡，黑眸一瞪：“何总该回去了，桑桑要休息。伟鹏，送客！”
几步开外的陈伟鹏当即冲过来同样伸手作出拦截的架势。
何敬超脸色都不好了，不由凝起不屑的冷笑：“原来你陆令恒喜欢以多欺少。我不过想和桑桑单独聊聊，你急什么？难道是怕我泄露一些你不想别人听到的秘密？”
陆令恒深眸微眯，调转过头，声露寒意：“何敬超，现在挖人墙角的，都不兴背地说坏话了。”
何敬超俊脸一黑，仿佛瞬间被激怒了，他上前半步，一个拳头猛冲过来。
陆令恒眼疾手快回身手一握，直接扣住他的手腕用力猛推，何敬超瞬间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这一连串动作都在一瞬间，我还未反应过来，陆令恒嘴角扯起嗜血的笑容：“想打是吗？门外切磋？别伤到了桑桑。”
我一听急了，比起何敬超的白白净净，陆令恒可是练家子，学生时代没少把人打趴，不然陈伟鹏几个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现下这情形对何敬超很不利，我怒斥道：“打什么打，你们有完没完，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偏头对何敬超道：“你先回去，我现在很烦，多余的话不想听。”
他闻言眉头紧凝，被我眸底的怒意震住，“桑桑……”
“我让你走，你没听懂吗？”我烦躁的又喊了一句。
他深叹一口气，无奈地回：“好吧，我走，我不给你添麻烦。但是桑桑，你可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伤疤没好就忘了痛。”
“何敬超你真是专业告状三十年。”陆令恒很不客气地嘲讽。
何敬超不想再和他纠缠，冷眼瞪着他，从鼻孔哼出一声。
待何敬超离去，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在限制我的自由。”
陆令恒不语，迈上来一步，直接拽住我的手腕往楼上走。
“放开我……”我很反感他一言不合就凌驾于别人意志上的霸道，伸手想掰开他的爪子。
可他置若罔闻，一直紧紧拽着不放。我越挣扎，他越加大力道，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开始酸疼。两个人像互相角力的怪兽，互不妥协，将楼下三双巴巴的眼睛视若空气。
如他所愿上了楼，来到主卧前，他一脚踹开门，将我塞了进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俩。窗幔全部敞开，此刻夕阳的余晖照进来，依然一片亮堂。他这才松开力道，我一把甩开他的大手，阴阳怪气地道：“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是小姿的还是你爷爷的？”
他似是沉了一口气，转过脸来，深幽的眸光摄在我脸上。两三秒后，他向我靠近一步，语气如常：“我说过你需要休息。”
一路堆积的怒意得不到宣泄，我咬牙怒道：“陆令恒，我不是你的奴隶。”
他瞳孔微微一敛，静静地与我对视，湛黑的眸子像一潭深水，却未见更多的涟漪。
他垂眸握上我的手，低沉的嗓音道：“朋友是时刻为对方着想的存在，第三者是巴不得棒打鸳鸯。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全心全意招待；如果是你的追求者，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大度。”
我顿时觉得可笑至极，“陆令恒，你是嫌今天看的戏不够多吗？你连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身边的人！”
边说着边厌恶的甩开他的手，可他又像是跟我杠上似的，死活不撒手，两三秒后直接一扯将我揽进怀里。
今天一连串的事就像走马灯一样闯进我的生活，而眼前这个男人就仿佛一根引线，串起了我所有的伤痛，我想逃离，可怎么也逃不开他的桎梏。
我愤怒极了，嗅着他来自他身上的清冷气息，头一扬张口咬上他的脖子。
我是狠下了力气的。陆令恒却只在我咬上的一瞬间明显地僵了一秒，尔后便毫无反应。
如若不是嘴里的血腥味在提醒我，我都要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咬上他。
可即便如此，我仍旧无法完全压制住浑身的颤抖。
就这么咬了不知多久。我的牙板发疼，我的牙齿渐渐使不上力，我才松口。
“你满意了吧？”我整个人软瘫在他怀里，突然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对不起……”他醇厚而嘶哑的嗓音低低传出。
他的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随着他的气息传递而来，于我的皮肤上氤氲开灼烫。
“当年，是林淑沂干的对不对？”他像是忍住蚀骨的痛楚，蹙眉艰涩地道。
我只觉得眼眶热乎乎的，有股酸涩的热浪从心底冲到嗓门。
在那之前，我设想过怎样才能让陆令恒相信那是林家的阴谋，毕竟陆林两家已经建立那么牢靠的关系。
我更设想过，他因为多年对林家的信任而产生犹疑，会带给我怎样的失落和打击。
我更想着，守着他的留恋，能有一天算一天。
可当听到这句普通的对不起，我突然就承受不住了，那就像一道划过我黑暗天际的光亮，就好像天大委屈的孩子听到有人理解时那种喜极泣泪，在一刹那就控制不住了。
这几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爱掉眼泪的，可此刻我眼泪答吧答吧往下掉。
我撕扯着他的衣领，哽咽着语无伦次：“林淑沂很聪明，我很脏了，陆令恒，你看到了，我被那两个男人……我全身都脏……”
“就是那个雨夜，他们把我带到城南的一栋破别墅。就是在那里，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混混……”
他很久没有出声，而是紧紧拥着我，吻着我的头发，渐渐地吻到我的后颈上，唇瓣冰冰凉凉，就这么一直细细密密地吻，像是在流连一件稀世珍宝。
珍宝吗？那夜之后，我就像尘世的垃圾一样，到哪里都是多余的，在哪里都被打上肮脏的烙印。
就连现在，恐怕网上都在疯传我的xìng爱视频了。
缩了缩头，我避开了他的嘴唇，无声的想逃避他的亲昵。
陆令恒没有再继续，收缩手臂，将我的身子圈得愈发紧密，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嗓音还是低低沉沉的，又呢喃着：“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过不去的，被轮了就是被轮了。”我哽咽得像快要断气了，“他们在我身上做着你做过的事，你都看到了，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以后你只要趴在我身上，就会想到他们的恶心，就会想到所有人都看过我了，林淑沂就是让你以后有阴影了。”
“不会。”他松开我，吻上我的眼睫毛，吻上我湿漉漉的脸颊，吻着我的眼泪，那么问声细语的，像要柔化我，“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桑桑，有我在，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不会吗？有你在就好了吗？
有你在就没人欺负了我吗？
可是……
“那晚的你，为什么要狠心把我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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